大咖小说

《珍馐料杂谈随笔》最新免费章节四叹息声随笔下

四叹息声随笔下

什么样的因就会相应出现怎样的果,不是玄妙的佛家论点,只是科学的蝴蝶效应。无法总结究其原因是一切细小的因素过多,导致安静的故事线被旁支细叶铺满了眼前,那条本就暗红的主线消失在房间的某个角落而已。我努力的整理这些日子发生的有关于吉的一切,想在杂物堆中找出线索,可太乱了,总结本身是我不擅长的事务,更何况在这不能称之为景色的后厨休息室里。

翌日,空气中有些弥漫细小的颗粒和水气,云层好像莽撞的醉汉,跌跌撞撞的穿进饭馆,滞留在正常人胸口的高度以下,白色的雾气懒散的在雾中漂浮,再严密的门或是完全不透风的墙也无法抵挡这被浸泡的结果。这也是算是个地域缺点了,也是唯一的特点。

我慢悠悠的推开正对着床头的小透气窗,无风,室外更加浓烈的雾气像是自己偷跑出门在泥坑玩了一上午的宠物狗,灰溜溜的爬进屋子,把还有余量的空间悉数填满。突然想到这天气像极了汝夭的心智,活着这词本不准确,应该还有别的更准确地词汇,我想象不到。我只是个记录着,正因为此,我可以“隐藏”,隐藏他需要隐藏的东西,故我在这里?也只因为这一点我被领进了这个团队,而吸引我的只是是钱,就是直白的钱,没更高的要求,实际的无以复加。“实际就很好,明白,直截了当!”这是汝夭对我最开始加入这个饭馆的评价,自己觉得应该是褒义的味道更加大一些。

“我说,这么开着窗户,脏空气都会全部涌入房间,我可不想开门迎客时候,因为看不清对方而造成的不可控制的局面。”汝夭不知道什么时候依靠在我的房门门框上,双臂交叉抱与胸前,微笑着看着我。

“哦,这就关上。”不想找麻烦,更懒于解释。毕竟我是透明的,不该给自己这么多的说话机会才是本来的习性。

“今天午后带你去个地方。”

“哦。”我不添加任何语气的回答。

“不问问是哪里?”汝夭应该被我的反应感到了意外,身体从门框上弹起问道。

“不,应该是需要我的地方。”

“这次不同,可以说是完全没必要你出现的地方。就问你一个问题:是否比较在意吉的问题?”

太阳正划过自己今日的最后一点天空的空间,成了被炙烤到通红的夕阳,可能是雾气的原因,天空几乎被映成了粉晶的满天红色。我一直对这种晶体的人类命名表示疑问:明明半透明的橘红,何故被叫做“粉晶色”,其名称和真实颜色完全不拼配?!

汝夭,驻足在一颗巨大的榕树附近的铁艺木板镶嵌的公共休息长椅旁。示意我过去和他站在一起,

“知道?”他指了指眼前至少五人环抱的树。

我则点头表示完全知道这棵树的命名,没做回答。

“那个从现在开始,不用展开任何结界把周围给隐藏了,也清楚了?”他总把我的磁场特性能力称之为“结界”,我从未问过为什么,也默认这个称呼,只当用来方便交流的代名词,虽然有些中二,且带有浓厚的调侃色彩,总让我想起一些不知名的漫画剧情中拥有魔法的少年口中念着咒语召唤出的浅色透明体。

“看这个,是我挖的,明显的不得了吧。”他指了指在榕树根部半米远的红色土地上,十三四个面积刚好装下成年中型犬的翻新土丘。

“嗯,如果是你做的,完全可以怀疑在树下埋了几个婴儿的尸体。”我不无报复的说道。

“哈哈哈~难道受我影响你太久都会开这种玩笑了?”汝夭笑着,又找个为被翻动的区域,将军铲奋力的向下发力,“噌~!”的一声,军铲的半个铲面被稳稳的插在地上。如果正面直视军铲像极了一个二战时期,由于紧急情况,用手边趁手的物品临时制作的战友的无名墓碑,可能算亡者运气好,不然可能用树枝或者炮弹作为标记也是很有可能的。若不是汝夭手并未离开铲柄,我一度怀疑,路过我们周围,在这里散步的市民会不自觉地对着铲子行注目礼,并真诚的献上自己希望逝者安息的悼辞。

汝夭跑跳着折返回长椅边上,一屁股坐在我身边,目光不变的注视着那里,“看着,等到太阳落下,你会看到奇迹!”

“奇迹?什么样的?”

“不惊艳,也足以让你瞠目,看着吧,我保证,不然不会让你来呀。”

我半信半疑,汝夭拿我开心已经不是一两次了,所以在我眼里不靠谱是像烙印般印在他在我的大脑记忆区中了。可是换一方面,对食材或是说原料,却又出奇的怀有敬畏之情,从未细想过到底何种过往导致现在这样的汝夭,也没有理由去了解,自然老鬼那里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也是受挫放弃探究的原因之一。可不管怎么说,既然前几次都是穿戴这身行头出门寻找食材,那么现在的情况正是他说话最有可信度的时刻。我也就不在说什么,静静的坐在他旁边等待着“奇迹”的发生。

不知过了多久,只清晰的记得我沿着落日消失在地平线愣愣的看去:天空变为了深红,渐渐层变得最层,那一条细小的空间中出现了星星,直到最后一个遛狗的人,在将烟蒂扔进公共吸烟区的烟筒后天完全黑了下来。忽然,路灯从暗至明,像是有人一一的爬上折叠式梯子,又逐个打开灯罩,将里面存放的牛油蜡烛点燃,最后富有爱意的小心关上灯罩似的亮了起来。我不反感这样的掌灯模式,甚至可以说喜欢。这个城市用这样的方式,留给夜晚还未归的路人一种慢生活的感觉,心情似乎也应为路灯而变得温暖了不少。

正当我沉静在让自己舒服的氛围中好打发这无知尽头的时间时,无意间瞟见了汝夭的脸,他的眼神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注视着军铲的位置,慢慢汇聚眼神,好像在积攒着目光中一种看不到的数值般,等担着最后的爆发。

“看!快了!马上,快看!”他的目光没有转向我,手却不自觉地抓住了我的胳膊,兴奋的摇晃起来,力道之大不由得我不去随着他的目光看向同一个方向看去。

铲子本来看起来毫无变化,但只要静下心来仔细的看,好像比日落之前微微倾斜,感觉好像大地从更深的土壤中悄悄的伸出自己的指尖,慢且坚定地顶住了铲子插入土壤的位置,正试图一点点的将刺入自己皮肤的倒刺排出体外。过程虽然几乎不可见,却异常坚定。再仔细观察发现较刚汝夭插入铲子之后,土地表面高于原来足有十几公分,俨然看起来竟更加像一块坟墓的样子。我本想惊讶,却提前被汝夭伸手拦在前,

“嘘~它在快速的生长,看到了?”

“嗯,但那是什么?”

“我去给你解密,你要慢慢的随我来。记住,慢慢的,可明白?”

我严肃的点头,示意完全会配合接下来的要求。汝夭满意的投来一个微笑。他蹑手蹑脚的走路方式,好像是怕惊扰谁在脚边的生物。来到铲子前,其深度可以看出已经上移了不少,原本坚实的插在地面的部分,被他轻轻地左右晃动几乎没费什么力的拿了下来,放到一遍的土地上。只用手轻轻拨开,已经隆起地面一手掌高的土地表面。全程背对着我,只能看到大致的动作,却不明白他的具体用意。

正当我试图通过探头来进一步观察他的行为之时,汝夭突然回头做出一个“过来”的表情,那孩童般的表情我是再熟悉不过的,找到了食材的他如同全力拥抱新玩具的孩子,纯粹的喜悦无法掩饰的跃然脸上。我也学着他的步法半蹲在他的后面,不知道是否有这个必要,但既然他这么做了,怕惹来什么奇怪的麻烦,更怕自己的分成因为不谨慎丢掉,这可就是完全不划算的买卖了。

“看~是松露!”汝夭让开一个人蹲下的位置,手指轻轻地指向刚刚被他拨开的土。虽然认识汝夭之前我并没见过“鲜活”的松露,但是昂贵的巧克力和酥皮牡蛎汤还真的有幸吃过的。每次上这道菜,厨师会亲自来到餐桌,当着客人的面,架起设计小巧不锈钢擦刀盘,拿出黑色如拇指大小的黑色方块为菜肴擦出屑般的零星几片,与其说是佐料不如说纯粹是为了彰显菜肴的珍贵而故意做的秀。但不管怎么说,我过往的经历还是能在此时拿出来急用,不至于一脸迷惑的等着他嘲笑的进一步解释。

我手扶着汝夭探头看去。果不其然,一大块黑色的棘麻面表的深褐色块状物就静静的躺在被汝夭轻轻拨开的坑中,个头真是不小。与其说是他拨开土地露出松露本体,不如说,是他事先包好了坑,然后将自己带来的松露放进去的更加合理。土坑被拨开的部分柔软且松弛,看起来像是刻意翻新过的适合耕种的样子,而相较之下,坑中的四周加之底部却像是被夯实一样的与置入其中的大块松露完全隔绝开来,互补沾染,完全隔离的样子。

“松露不应该…”

“应该在较冷的地区而不可能出现在这种亚热带的榕树下对吗?”

我没有接过话题,只是看着他疑惑地点头。

“对,你对食材也不是完全不懂吗。”

“当然懂,只是不懂你所擅长的领域而已。”我像是辩解的回答道。

汝夭则被这话弄得需要重新找到切入点,好将话题继续下去,故拉长了语气助词的时间,“嗯~~~不能完全算你对,而是常人理解的松露的确是这样,而好品质的大多也基本产自南北回归线更加靠近极圈的针叶林中。可你也知道,当另一个全新维度被咱们这样的生物了解后,这一切常理都不能再算作常理,”

他蹲在原地,手却做出思考状的反复摩挲着自己长有繁茂胡须的下巴,看样子就像上下身完全分离的不和谐,让我觉得好笑,

“松露是一种菌,是菌就会受到气温,纬度甚至附着植物品类的影响。但是还有一种影响会高于一切条件的存在,就是与我们息息相关的磁场。你知道吧,我现在没时间给你科普了,总之这是上品,上上品!我们把他们呢全部挖出来,我再给你进一步说明吧。”

经汝夭的提醒,我竟发现周围出了已经刨开的一个坑之外大大小小的出现了数十个同样隆起的土丘,像是个雷区一样的包围住我们。现在想来,他那种小心的几乎是跳到土坑面前的动作是非常准确的避开了其他松露。而我的效仿则是完全的搞笑行为了。想到这,不经有些懊恼:

应该问清楚其原因在做的,哎~现在实实在在被当成了笑柄。

我和汝夭分别用手,拂去附着在松露表面的浮土,大小不等的黑色块状松露展现在一个个土坑中。我慢慢站起来看着周围的劳动成果,一时间觉得自己是个守墓人,正把今日战死的无名尸拖拽进他们最后的归属之中。

“大概就是这样了,每一次的数量和出现的位置都不尽相同,但是总重量却都差不多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样。”

听着他的说明当时的我满脸都应该写满了“疑惑”。

“那些坑都是我前些日子它们生长的地方,我试图把他们挖出来,但是一旦离开土地,”汝夭说着,回身拎起躺在土地上的军铲,用铲子一侧被特意锋利化做成刀锋的边刃,对准自己眼前最大的一颗如正常西瓜大小的松露凸起的一个边角,快速的纵切下去,力道精准的在动作完成之后停在半空,一块提子模样的碎块被整齐的切割脱离了本体。他再次扔下军铲,弯腰捡起被切割的部分,将其举到我的面。好像没过多久我感觉它在发生着巨大的变化:首先是深褐色的表皮迅速的变黑变暗,接着块状的内部好像发生了如内爆一样的结构变化,原本稳定的状态随即变得松软动荡。再之后,一个清脆且细小的皮壳爆裂的声音出现在松露顶部整齐的切口正中心,随后整个结构不复存在从内部完全瓦解成了一堆碎末一般的物质,物质还在从内部不断翻出,像是将强硫酸溶液倾倒在一块黑色塑料上一样。最后它不再发生反应,安静的剩下了骨灰。如要将双手轻轻拍打,飞沫接着风势四散消失。

“看吧,就是这样,不能离开土地,前几日我每次来到这里想着挖出他们,结果总是如你现在看到的一样,成为飞沫。而到了次日,他们就好像一直没有离开过这颗树下一样的在未曾挖过的地方出现。”

一系类的解释,让我无从提出问题。我有些摸不到头脑,这样不明因果的胡乱跑来陪着一个“深夜窃贼”来公园偷根本无法带走的奇怪松露。事情的发展已经不再能是我能够完全捋顺以及可控的发展,我脑袋可能真的很不灵光,所以不如当机立断的有自己来将主题带回原来的行程中,

“那个…这和吉的事情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烟抽的差不多了,至少在我一个从不抽烟的人看来,满地好无道德可言的烟头已经像是个老兵在战败的弹坑中回忆过往乡下美好生活的“差不多了”。通过汝夭之后的解释我了解到,这些松露靠着一种强大的磁场力影响,被牢固的锁定在这颗榕树之下半径一米的土地上。但至于是什么样的心情,又是谁能做到如此地步,汝夭一开始则全然摸不到头绪。直到吉的出现让他一步步确信,这个这位看似无可挑剔的普通中年男人很大可能就是这些松露的制造者了。详细的情况他没有和我进一步说明,只说等他来了亲自问清楚就好了。总算是和我来的目的连上了,在明白了在这里等候的原因之后我也不再问什么,就看着他对着榕树一颗颗的抽完了带来的半包香烟。

“呦!这不是川口君吗?还有老板,怎么不是说好了在饭馆见面?”吉从我们面对的小路走来,在绕过大榕树之后开心的看见正坐在长椅上的我们。我惊讶于吉在公园见到我们的坦然,过去日子的不快竟一扫而空,但更惊讶于他怎么能看见“透明”的我?!还很自然的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好似多年老友。我看向汝夭,他则双手撑着椅面,示意我上前和人打招呼。

也算是合作过不短的日子了,我很快明白了这里一定有老鬼的作用,她让吉的记忆里有了我的出现,出现了什么连我都不清楚的过往,于是能看见自然是合理的。何故如此?难道汝夭觉得我对吉的在意,应当让自己参与其中?可能想不到这么多,就先这样好了,反正我也该习惯习惯和人打交道了,毕竟也曾经是人来着。

我伸出手,准备和吉握手,又觉得不可,毕竟不知道在吉现在的记忆里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于是手就停在半空中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落处。

“你总是这样,不论多少年还是改不掉和所有人都保持礼貌的习惯呀。”吉则主动的牵住我的手礼貌性的握了握。

“怎么有眉目了?昨天说的,我的毛病到底因为什么?”

汝夭从长椅上站起来,严肃的看着吉说道:“能有所准备吗?”

吉看他的态度也收起了表情,还以同样认真严肃的表情答道:“嗯,无论是什么我都已经有觉悟了,毕竟下定决心要消除这烦人的毛病,所以请说吧,我都能接受。”

汝夭沉下头思考了片刻,再此抬起头,手指向榕树的根部,“是这些东西,如果您能进一步的验证就更加可以确定了。”

吉顺着他的手指向的方向看过去,俨然十几个大小不一的浅坑中那些松露犹如黑幕后静静坐在观众席观看舞台剧的观众一般回望着眼前的三个人。吉的表情有些怀疑,“这些是…石头?”

“是松露,一种名贵的食材。”

“松露?知道一些,也曾经挖出过的,但这里这么热不该出现这些,况且这和我的心绞痛有什么关系。”

汝夭走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一颗较小的松露旁,蹲下,用手指轻触其表面。忽然吉双手按压在胸口处,踉跄起来,斗大的汗珠也布满额头,我刚快搀扶住他,不至于让他栽倒。

“谢谢了,川口君。”他的笑勉强但还是感谢了我,好久也不曾有人对我有所反应,这样的对话让我多少也有些身体僵硬,好在能帮上点忙,当时还是很开心的。稳住了心神,我搀扶吉坐在长椅上,他的面色很快回复了血色,汗也不再出现,他礼貌的将我的手挪开,整了整身形,更加平稳的坐在意思上说道,

“这些松露真的让我刚才心痛了一下。”

“嗯,和我猜的没错。”

“可我们刚才挖动时,吉可曾感觉疼痛,更何况我们还切下了一部分。”我有些担心的问道。

“应该不会有感觉,磁场的影响面积由出现之时就早已决定了,这个磁场很强的扎根于地下,所以波及面积十分有限就在接近他们十米远的距离才会让产生他们的主人感觉到。是您昨天说到路过公园突然失去意识这一点我明白了两件事之间的联系,距离太近,所以不知道什么人可能是踩到了它们导致您的剧痛。”

“嗯,原来如此。虽然还是不明白你们说的每一个细节,但是大概理解一下应该是:是我产生的这些松露,距离他们过近会受到影响对吗?”

汝夭点头,我也似乎明白的点了点头。

“虽然很难相信,但是现在还是想问,有什么办法消除这些东西吗?”吉更加严肃的问道。

“有的,他们本身就是大自然普通的生物,只是你的一种磁场影响了他们在此处生长起来,时间应该就是在一年前你第一次来个街心公园时对着榕树说了些什么,排解了东西。那部分被你剥离了身体,你忘记了这些记忆于是乎心痛的感觉还在却再也想不起来是因为什么了,对吗?只要你能再次承认这些曾经被你抛弃的东西,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汝夭不像是在问话,而是有了确凿证据的反问。

“既然吉也忘了是什么又怎么能说得出来?”我替他反驳道。

“川口君,先别否定,汝夭说得对,我确实忘了些什么在这里,至少这件事我还是记得的。”吉的表情较之前更加严肃,脸色几乎完全退去。

汝夭看了看我,又回看了吉,

“只要你拿走了忘记的事,自然这些松露也就变成了食材,可以为我所用了。”

“拿走后会怎么样?你让吉之后怎么办?”我的语气有些焦急,声音在传递的过程中夹带了喘息的杂音。

“之后心痛还是会痛,但是自己明白因为什么痛,只要平复自己的情绪,心也不再痛了。我个人认为总比现在,痛苦的回忆脱离了体外,自身都不自知,却偏偏因为回忆而导致的心痛伴随其身要好的多吧?”

吉默不作声,脸上已经没了任何表情,应该是在想着什么。我自然看不出来,只是心中的不安也在随之增长,讨厌的感觉再次出现,这也是我不经常与人交往的原因。汝夭倒是就事坐在土地上盘起了腿。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包未开封的烟,拆开包装和锡纸后胡乱的扔向空中,点起一支后“咔嚓”一声咬碎了烟蒂内部的爆珠。

吉也开始抽烟,两人面对面一个在长椅上,另一个坐在地上面对面地抽着烟,周围的虫鸣鸟鸣什么鸣都停止了,好像他们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也安静下来找个地方做好,看着面前的两个男人最后的一场静默剧。我的耳边只有两个此起彼伏的吸烟声,那种不真实感让我浑身不自在。

吉在熄灭了第二支烟后,突然拍响了大腿,力道很是无力,“好...我明白了,找回记忆这方面是不是需要汝夭君的帮助?”

汝夭的接话十分紧凑,看来他早就等待好了此刻,“嗯,是的,因为我已经通过它们知道了你忘记了什么,在拿回记忆前,最后提醒您,会很痛苦,可能给您造成二次伤害,有这觉悟?”如要有用手向身后的松露展开,做出介绍的动作。

吉的的嘴角慢慢爬上笑容,“嗯,就算没做好也要拿回来的,毕竟你说过,有我的记忆在,这些松露你是拿不走的对吧?哈哈~”

“好,那我开始说了,您坐稳。”汝夭在土地上正了正身子示意开始叙述。我也下意识的抓住吉的胳膊,好像这样可以给他精神上的力量支撑。最后是吉本身,目不转睛的看着汝夭,努力挤出的笑容残存的余晖凝固在脸上。

“您的父母不爱您,就连您的弟弟也是如此。处心积虑的要把您赶出老家。从您很小的时候父母亲就觉得孩子是个负担,想要把您推向外面,等到年长些了,又有了小儿子,自然不爱您的感觉就成了全家人的习惯。可是反过来,您却很爱家人,不在乎家人对您的态度,自己一直很牵挂他们。可不知怎样表达的您就这么默默的牵挂着家人,把内心的痛苦埋藏进心底。”

“汝夭,你够了!”我几乎用了这一生到现在从未有过的高音试图制止他继续平淡无奇的叙述者编纂出来的“事实”。

“不!川口君!让他继续说,既然做好了觉悟就好将事情听到最后,他说的对,我想起来了。”吉的汗珠再次渗出额头,他用另一侧的手抓住了我正挽着他的手臂,力道之大使我感到心中一阵,不再说些什么。

“埋藏久了就会被时间封存,您也在生命的长河中渐渐的把角落的痛遗忘,直到一件事让您不得不再次揭开伤疤,面对心中的一切:您的弟弟一年前去世了,死在农场,被一头发疯后挣脱缰绳的奶牛踩死。巨大的悲痛让您无法承受,加之前者积怨数十载的痛一并在一天夜里,您跑到这个公园的榕树下倾泻而出。思绪的量太过巨大,以致产生了想将一切不愉快抛出身体的强大磁场,随着磁场的外泄,连带着不好的记忆,痛苦的感觉都一并被束缚在这颗榕树之下。对于这些,我从松露这里就知道到这些了。”言毕,汝夭将烟蒂再次从嘴中取出捻灭在土中。

吉已经泪流满面,身体微微的颤动,却未能发出一点声音。

“谢谢你…帮我找回了这份记忆,我愿意…将它们收回自己的身体里,谢谢。”吉说道。我愣愣的看着身边这个中年稳重的大叔,心中无数波澜却什么也说不出。

叹松露:

菌菇类生物是由单一个体汇聚于一个磁场点各自完成蜕变而形成的“社会型”生物。人类将其笼统的命名为“菌类”。磁场由更高级的生物通过大量同理感情的外泄,再经由汇集于适合菌类生长的密林,河流等沼泽地带形成磁场环境,菌由此保留下来。在此期间如若有闯入者将其强行剥离本体,试图加以烹饪,离开磁场的菌未能适应会迅速腐败,有的品种甚至可能产生毒性完全不可食用。一般情况通过外泄磁场的原生物体对此类事情的回想加上释怀而得以减弱磁场外泄点的磁场稳定程度,菌也因此慢慢失去对磁场的绝对依赖,再次蜕变为靠其他外界条件生存的全新菌类生物。而松露则是菌类中最难得的在极为特殊的悲伤磁场点聚集的深褐色菌类。由于磁场点减弱或消失后,时间越长菌类的重新蜕变就越完善,相反的鲜美口感的程度也就越底,因此磁场刚刚消失点的松露就成了菌类食材中的王者,由于外泄者的怨念几乎还未全部消失,在料理这种菌时,将其斩成片状,坠落之时抨击桌面都可听到类似生物的无奈叹息声,因此传说被誉为“叹松露”。

我将此种珍贵食材详细记录在《珍馐料杂谈》中,以此证明汝夭出品的原料绝对可信。请诸位食客放心品尝。

鉴定:川口卯人。

敬上!

饭馆中再次弥漫着雾气,但是这次有些不同,水气里充斥着一种让人温暖且幸福的淡淡草药的鲜香之味道。今天的妖三饭馆不准备开业,我们的行囊早已通过一晚上的收拾,妥当的放在距离门口最近的墙边。老鬼像个小女孩般的双臂交叠扶在摆台桌上,头枕着手目不转睛的看着距离自己半米远的汤锅泛着轻柔的泡泡,翻滚的食材若隐若现,双脚在吧台椅的架梁上打着欢快的节奏,几乎要跟着哼唱出声音来。那行为让我无法和平日里处处谨小慎微的她对上好,雌性动物的性格特征一览无遗,真的只有得到如要亲手制作的加入珍馐料的菜肴之时,那种“我就是为了吃到好吃、的”为目标的感觉,才让我深信不疑。

“为什么一定是松露?”我依旧没能从吉的事情中走出来。完全收回了记忆后,他走了,带着他曾经想方设法摆脱的记忆走了,按照他的说法“再不堪毕竟也是属于自己的记忆,别人的就是另一回事了,自己的还是要拿回自己身体里的。”,看着慢慢消失在路灯里的背影,有些苍老,似乎人对于背负了什么有着敏锐的身体感知,较来时明显苍老的一些。

汝夭停止搅拌的汤勺,双手教材在胸前目光越过我们看向远处“我在想,是思念导致的结果吧。”

“思念?思念家人所以是松露?”

“应该是思念家乡吧,毕竟松露是北海道一种特产,最顶级的松露一般都出自阴冷的沼泽地。总说睹物思乡愁,看来有时候他们也是相互的存在,强大的思念竟将家乡独有的菌通过千里之外的感知而来到这里。”

锅中的汤汁越发的浓稠,小火慢熬了将近一晚上的菌汤已经浓缩出了精华。在一小时前下锅的青豆和白萝卜吸收了大量的水分而变得饱满。食材的表面包裹了一层细腻的油花,却不觉得油腻,纯粹的植物蛋白总让人联想起“健康”。汤底变为微微泛着红光的色泽,而让这一锅平凡之水华丽蜕变主角叹松露片,此时却已经退色为浅褐成了功成名就后悄然退场的主角。

吉一家后来离开了这里,全家搬迁,回到了自己的故乡北海道继承了家族的农场。妻子一开始不太适应那里冰冷且慢生活的节奏,邻里之间的关系也处的不算融洽,毕竟从完全不同风貌来的精英女性,面对乡村的朴实生活,总有些无从下手的感觉。但好在女儿很喜欢,快速的当地小学同学成为了好朋友,小孩子的接收能力总超乎成年人的想象,这也许是更加简单、直观的原因吧。老鬼后来告诉我,按照汝夭的要求,她并没有后收回对吉填入的记忆。从而导致到现在我们还通过手机有着信息上的来往,从而得知了他们一家的境况。当然一旦有信息来多半汝夭会把手机拿给我让我们聊天。汝夭曾经问我需不需要给自己也弄一部手机。

“这么用我的打字,总有一种我是你监护人的感觉。”汝夭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调侃道。

我看了看她,笑着回应道:“没关系,这样我才能更好的做你的透明人,手机什么的,一旦拥有了,很困扰呀。”说罢,我在手机上回复了:愿一家人永远幸福,川口卯人与汝夭 敬上!的信息回复。

我们之后谁也没有谈起关于那次公园对话的事情,不再问就是最好的答案,没有答案就是最好的结果吧。只有在汝夭偶尔拿出留下来的“叹松露”进行料理时,还是能够隐约的听到那沉稳的叹息声。

0

上一篇:

下一篇:

精彩评论

暂无评论...
验证码 换一张
取 消

最新都市

都市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