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正茂的岁月》最新免费章节0054 惜别3
0054 惜别3
在这离别之际,葛萍萍突然扑进赵鹏程的胸怀,情绪激动地抽泣了起来。
赵鹏程一时手忙脚乱,连忙安慰她说:“班长,班长,虽然自古伤怀多别离,但我们还来日方长啊。”
“萍萍,叫我萍萍。”葛萍萍抽噎着,抬起她的泪眼看着赵鹏程,又幽幽咽咽地说,“此地一别,不知何日再相逢。”
赵鹏程的心里,忽然想到了宋代词人苏轼写离人离情别绪的著名诗词:
“一别音容两茫茫,
不思量,
自难忘。
千里孤坟,
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见应不识,
尘满面,
鬓如霜。
相顾无言,
惟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肠断处,
明月夜,
短松冈。”
然而,赵鹏程的心里一激愣,怎么能把这些不健康的情绪带给葛萍萍呢?
他握紧了葛萍萍的手,禁不住无限深情地说:
“你心我心既相知,人生定有相逢日。”
客车司机长按了三次喇叭催促,葛萍萍才停止了抽噎。
葛萍萍递给赵鹏程一个信封,说:“我平生第一次给男生写信送照片。见此照片如见我本人。好吧,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们就此别过吧。我到了新地方安顿好了学校,马上就会给你写信过来。”
说着,她掏出手绢摖去泪花,正步走向客车。
到了车边,葛萍萍再次回过头看着赵鹏程,挥了挥手,一展笑容说:
“回去吧,谢谢你前来送我!”
车声隆隆,缓缓启动,葛萍萍深情地在那拉开的车窗口向赵赵鹏程挥着手,直到客车驾着滚滚黄尘而去。
赵鹏程久久伫立路旁,一直到客车在茫茫大山那边消失,依然怅然若失。
平生的第一位挚友,诤友,再见!
他取出信封里的照片,细细端详。
照片上,葛萍萍穿着那身紧身白底淡红紫花连衣裙,外罩薄如蝉翼般透明而有褶皱的白纱罩衫,端庄凝重,风姿绰约,靓丽清纯。
那一头细而密的长发,从肩头披散而下,瀑布一般漫过她的高挺而丰满的前胸。
那张丰润丽质而精雕细刻的白皙脸上,有着丰满的脸颊,饱满的腮,有着高贵的高高鼻梁,鼻梁下是厚薄得恰到好处的双唇。
两道弯弯的美眉,黑白分明而又充满丰富神韵的双眸里,正流露出无限的深情。
赵鹏程欣赏良久,只觉得她唇唇欲动,似乎要跟自己说些什么。
他摸摸信封,里面还有一封信。他虔诚的打开,似乎听到葛萍萍圆润而富含磁性的声音:
“青木桥之夜,满月清辉,月色溶溶。余与君月下归来,言及余之颜容,君心甚悦。承蒙赞誉,特拍此小照,赠君惠存。三载同窗,磨鬓厮守;余心念念,君心眷眷。今日一别,音容两地,时常眷顾,眷念莫忘。”
“临别之际,万语千言,余特抄古诗十九首中的《行行重行行》赠汝——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
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
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
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
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
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返。
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
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
盛夏的青龙河畔,骄阳如火,风光旖旎。
清凌凌的青龙河日日夜夜的向北流淌,还不知疲倦唱着歌儿。
两岸那一排排一座座绿绿的青山,也向高高的蓝天宣示着他男儿般的刚毅与端庄。
微风中轻拂着绿柳,还有那溅溅长鸣的青龙河水则尽情地展示着她如女孩儿一般的温柔与妩媚。
七月的山风与热浪在村前的田野里酝酿,金黄成熟的稻浪从眼前一直铺展到三四里远的鲤山脚下,像一缸发酵好了的醇酒一样散发出浓郁的甜蜜与芳香。
赵鹏程家里所在的生产队与黄梅郡家里所在的生产队的稻田均在同一片田垌里。
流径赵鹏程与黄梅郡孩提时代读书一同走过的那座古老而高悬在陡峭悬壁上的石桥直冲下深深水潭的水往两端伸展开来,便是一条蜿蜒曲折的小河。
这条小河自从盘古开天的时候起,就任着她的性子曲曲弯弯地流,后人开辟出来的农田也就在岩石犬牙差互的小河流两岸依着地势相互交错连接。
考虑到炎热长夏人性化设计在六月下旬考试完毕至七月初放暑假,是快到公元两千年左右的事情。以前放暑假一般都要等到阳历的七月二十号。
几乎刚刚放暑假,就进入了一年里农活最紧张的农忙双抢(抢收稻谷,抢插二季稻)时节。而像赵鹏程黄梅郡这样十八九岁的中学生也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农村双抢的主要劳动力。
“春争日,夏争时。”说的是庄稼的种植,春种时,能早一天就永远比晚一天好,而夏天栽种的秋作物,早一个时辰与晚一个时辰都不相同。
所以,抢收头一季稻谷与抢插二季水稻是当时农村人民公社社员争分抢秒的事情。
农民们为了不饿肚子,必须抢时间争分夺秒。在有下弦月的夜里,他们几乎每天三点钟就被生产队长叫起床下田割禾,夜晚还得熬夜到十二点钟评完工分才能睡觉。
农村的双抢是一年里最辛苦也是时间延续到四十天之久的一场马拉松战役。
由于吃的是集体的大锅饭,难免有人出工不出力,更难免有人耍奸诈巧,往往要从一年的七月二十日的大暑搞到立秋后的处暑时节。
赵鹏程每天从天刚亮就开始踩打稻机,回家吃早饭还要挑一大担稻谷;最难的是中午,太阳煎烤着村庄中间那条石板路,像烧热了一般,简直无法下脚。挑着一担稻谷光着脚在滚烫的石板上走就像过火焰山。
汗水不断的流出来,赵鹏程的衣服永远是湿漉漉的。遇上北风大的日子,衣服被吹干了,上面会凝结着一层白白的细盐粒。
“天起勾勾云,禾熟雨来淋。”
湘南的双抢时节有时又是多雨的季节。方才天青地绿,阳光灿烂,转眼间云起云涌,云山高耸,人们便飞跑着到生产队晒谷坪上收那些根本还没有晒干的稻谷。
可是还没完全收起,云山崩塌,立刻大雨倾盆。人们那一身衣服被大雨淋的还湿漉漉在淌着水呢,不一会,却又天开云散,烈日当空。那些水淋淋的稻谷只得又把它再次挂开来晒开。
然而那好好的天没过一个小时,老天说变脸马上就又变脸,一场大雨又像谁把那蓝天戳破了一个窟窿,眼看着那水从那窟窿里奔泻而出。
于是赵鹏程只好跟着人们又飞跑着往那晒谷场上跑。毕竟那是农民们一年赖以生存的口粮还有要上交国库的爱国粮呀!
有时一天里如此反复三四次,人简直就是疲于奔命,那人要说多辛苦就有多辛苦。
然而,赵鹏程与黄梅郡也有苦中乐。那就是他们彼此有了对对方的思念。
只要黄梅郡她想赵鹏程了,一抬眼就可以在这边生产队出工的人群中找到阳光帅气的赵鹏程。
如果赵鹏程他想看一看黄梅郡,只要一展眼,他也可以在她们生产队出工的人群里找到标致秀气的黄梅郡。
田垌中间有几个地方有汩汩直冒的清泉,劳作时口渴了,可以去喝清凉的泉水。他们就可以在喝水的时候见见面和说说话。
因为赵鹏程常去黄梅郡家,她村里的女孩总爱伏在黄梅郡的耳边不知说些什么,弄得黄梅郡的脸有时一阵红一阵白,一阵白又一阵红。
与村里的女孩相比,黄梅郡不仅人长得最俊美,身材也高挑标致。下放回乡几年的农村劳作,确实让她变成了一把好手,能挑能担,手脚麻利,快乐老成,端庄无邪,靓丽清纯。
人们老爱说赵鹏程见人就笑,笑面好。可他自己看不见。黄梅郡见人就笑,一笑两个微微的小酒窝,也许她就是赵鹏程的镜子吧,或者这也是他们相互喜欢的原因之一吧?
不过,他们思念归思念,喜欢归喜欢,牵挂归牵挂,可他们确确实实还没有谈到过一次真正的与爱恋相关的话题。
天天的见面没有让他们感到重复琐碎,偶然的不见又使他们牵肠挂肚。有两天,生产队派赵鹏程在仓库里晒稻谷没有出村。第三天,赵鹏程到田间的水井边喝水,黄梅郡看见了便也急匆匆地也来到了水井边。
“这两天你怎么啦?”黄梅郡情急的问,“没什么事吧?”
“没什么,生产队派我晒了两天稻谷。”赵鹏程笑笑,说 。
“谢天谢地。”黄梅郡竟然心中如释重负,“以后有什么事,你得告诉我一声。”
那个时代没有现在这么好的条件,有什么事双方用手机发个短信就行了。发一个短信,手指点击打字,彼此沟通,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的事情。
但那个时代,别说年轻人都有手机,一个大队连固定电话都没一部。赵鹏程又怎么能每天都把生产队派他做什么都去她黄梅郡家告诉她黄梅郡呢?
这样的事也发生在赵鹏程的身上。
一连四十几天的双抢,端的是风里来雨里去。在烈日炎炎的烤炙着与秋雨纷纷的淋洒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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