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霸道》王风梓菁txt全集下载
众人的目光,纷纷聚向校武场的中心,只见那人一袭蓝衣之上,血迹斑斑、长发散乱宛如魔神,略显疲惫的颧骨之上一对虎目,却是寒光闪闪,赫然是从焚天院浴血奋战,杀出一条血路来的王玉。
“逆子!成何体统!”王武冷哼一声。王玉目空一切的望着众人,见到宗主也并不行礼。
王亥稍微呼出一口气,无论如何,王玉终于还是回来了,见他神态异常,急忙提醒道:“贤侄还不拜见宗主?”
“宗主?”王玉扭头一晒:“即日一过,指不定谁参拜谁哩!我来只不过想提醒长老会一件事情……”王玉顿了顿,并没有接着往下说,而是反问王风道:“风弟以为如何?”
王风脸色阴晴不定,沉默不语。
王玉续道:“倒是让风弟有些失望了吧……王琪似乎还是嫩了一点。”忽然他右手一掷,一件物事隔空朝王风卷来。
王风面色不改,后撤半步,左手探出,虚空一握,那件物事缓缓落下。
蓬!裹布散开,露出内里包裹的东西来,鲜血淋漓,狰狞恐怖,赫然是王琪血淋淋的头颅……这……众皆哗然……人群中一阵骚动,似乎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王玉怎么会提着王琪的人头?难道是他亲手杀了王琪不成?他和王琪私下时常有冲突,明争暗斗不少,但,若说痛下杀手,却也并不至此,而且手足相残,可是大违王家祖训!一时众人纷纷议论开来。
“太傅大人好教养啊!竟然教出了如此歹毒的竖子!”一旁的长老王义看的呀呲欲裂、悲愤莫明,恶狠狠的冲着王恒道。没人知道这王琪,乃是他昔年的私生子。可是竟然被王风和王玉联手害死,丧子之痛,唯有仇人的鲜血,才能化解。幸好,还有王华带来了暗中帮助他的郁家精锐。
王恒眼中历芒一闪,不须多问,这必定是王风等人的阴谋,但同时,他也暗自疑惑,以王玉的才智,怎会如此鲁莽行事?他沉声问道:“玉儿……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和王琪起了冲突?”
“哼!想必风弟最清楚吧……何不给大家说个明白,难道你敢做,却不敢说么?”
“哦?玉兄何出此言?未时一刻,我接到王总管传来的密报,江左郁家趁我族今日祭祀大典,选出宗主之时,伺机破坏我王家的产业。皆因当时情急之下,人手不够,不得已才差遣王琪,前往围剿来袭之敌。但,我并不清楚玉兄正巧也在焚天院,还和王琪起了冲突,并失手误杀了王琪。”王风惊讶的问道。
“你……”王玉浑身骨骼爆响,恨得咬牙切齿,王风贼喊捉贼让他无从辩解。“你血口喷人,分明是王琪带人围杀我……”
“够了!你这逆子!”王武怒斥道:“那么你怎么解释,未时之前不在王家的事实,你的任务应该在午时之前,就已经完成了吧,那么,在这几个时辰里,你为何没有出现在校武场!”王武顿了顿,望着王恒厉声道:“方才从焚天院传来了消息,那几十个黑衣人的身份……二弟是不是有必要,给长老会解释一二?”
太傅王恒顿时心中忐忑不安,那几十个黑衣人,正是他暗中培养的势力“暗剑”。王家祖训族规严禁长老们私自培育势力,所有卫队武库,只有长老会才有权利,统一调动支配。“这……愚弟并不十分清楚,或许是江左别的势力,已渗入了我王家……大哥明察秋毫,想必已有定论。”
王亥接着道:“二哥说的不错,定然是那不知天高地厚的郁家奸细,而王玉正好路过焚天院,却被带人前来围剿奸细的王琪,当做了郁家之人……所以产生了误会。”
“王琪一事,稍后再做严密调查,不过,王玉午时前并未返回王家,这段时间内怎么解释?还有你所统领的幽灵十八骑,他们现下人在何处?”王武步步紧逼。
“这……”王玉一愣,只得硬着头皮道:“有人假传神木令,引诱我到烟霞谷,妄想置我于死地……而他们也都惨遭毒手。”
“哈哈!”王武仰天长笑:“逆子!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任你三寸之舌巧如舌莲,也难逃干系。神木令乃是家族长老会,才有权动用的家族密令,现下正保存在神木堂,试问你如何解释,有人假传神木令之说?莫非,你连真正的神木令也不识得?”
王风淡淡笑了,真实的神木令早已被他移花接木,从神木堂带了出来,假传了密令之后,由鬼二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送还到了神木堂。
王玉盯着王风隐有笑意的眼睛,拳头握的咯咯作响。对于神木令,王风怕是早已做了手脚,即便此刻去神木堂核查,也不会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他怒道:“当时传令给我的有一人,乃是当年六祁山一役中的鬼二,此人精于妙手空空,只要找出此人,真相便知。”王玉盯着王风,恨意达到了极点,偷鸡不成蚀把米,假传神木令他没有任何证据,本以为借着王风失败的残局,能反过来布局诱杀他,消除做宗主的最大障碍,却没想到王风如此奸邪狡诈,打着清理郁家奸细的旗号,利用王琪来围杀自己。好狠毒的手段!看来还是小瞧了自幼是废柴的旁支少爷。
“哦?鬼二?竖子!还在狡辩,当年鬼二跳崖之时,我等亲眼所见,难道还有假不成?十年之前的死人,如何能假传神木令,分明是你妖言惑众,混淆视听,按照王家族规律法,手足相残罪不可恕!”王义怒目相向,不顾仆人的阻拦冲向场中的王玉。
“十四长老!不急!”王风淡淡一笑,目光之中彷佛有着某种魔力,一眼之后,王义便安静下来。王风续道:“玉兄……如今不论是你失手误杀王琪之事,还是失职,导致幽灵十八骑全军覆没,现下这些都已经死无对证。但,重要的是,你的所作所为,是忠于姬姓王氏,还是……旁姓外族呢?”
王玉等人一愣,不知道王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为何忽然将话题引到这里。王风一顿,却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只见他转过身,盯着王华微笑道:“郁清风,想必你对于追雨剑,排名在你之前,一直心存不岔吧。不过……从今日之始,你不必再有遗憾了。”
众皆哗然……包括王义!都被王风的一番话,震骇到极点,王华什么时候变成郁家的人了?还是说,这是王风故意污蔑打击王义的手段?众人不可思议的望着王风,希望得知真相。
只见“王华”抚掌而笑:“精彩!精彩!不愧是江左三大名剑,位居其次的追雨剑。”他缓缓抹去一张人皮面具,露出本来面目,赫然是名震江左的年轻高手郁清风。
王风道:“十四长老,你竟然勾结郁家,意图谋害我王家千年基业,罪当如何?”
王义彷佛一下子苍老了数十岁,王琪陨后,王华便成了他唯一的希望所在,可一直大力扶植的长子,竟然早已被“狸猫换太子”,而他竟然没有半点发现,始终被蒙在鼓里。“我……这怎么可能?华儿?我的华儿呢?”王义眼神颓废的望着郁清风。
郁清风嘴角含笑,沉默不语,似乎眼前的一切,都和他没有半点干系,一派潇洒轻松的摸样。
“那么我替你说吧,戊申年葵亥月十九夜,王华和郁寒风堂叔郁南天,于万花楼密谈数个时辰,亥时一刻,两人方才从前后门分别离开。
戊申年辛酉月初七,子时,王义长老的心腹小顺传信至王玉,密谋合作之事。事后王玉于丑时三刻回复密信。
本月十七,王义长老私自将烟霞谷密道,泄漏给郁家使者郁南天,事后郁家赠与王义黄金二百两,越女两人,绫罗绸缎数千。”
王风一语未毕,王家子弟纷纷连声叫骂,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冲上来撕碎这个吃里扒外,出卖家族的叛徒。
“大家静一静!稍安勿躁!此乃王风一面之词,何足为信?”太傅王恒眯着眼,质问王风:“你说王玉与王义等人密谋合作之事,可有证据?”眼下只看王义的神情,说不得这私通外敌之罪,已是八九不离十,最要紧的是撇清和王义的界限,万不能让王风咬定王玉参与其中。
王风耸耸肩晒道:“太傅大人!令郎的手迹,想必您不会不认得吧……”
王恒脸色一寒接过手札,怒道:“这分明是有人,故意模仿王玉的笔记,这肯定是诬陷……”
王亥接着道:“王义!你和郁家勾结的细节,现在坦白还来得及,只要你如实详述,可以饶你不死!”
“华儿……我的华儿……”王义精神受到重大冲击,已经陷入神志不清的地步。只见他目光呆滞的走向郁清风,嘴里含混不清的念着:“华儿……我的华儿……你还我的华儿”
“够了……”王武一声咆哮:“外敌当前,尔等还有心让别人看我王家的笑话么?王玉,为了证明你的清白,这落叶剑正是你的舞台……”
“宗主!此事万不能如此武断……或许还有什么隐情”王亥急道。
“你还有更好的解释不成?又或者你对我这个宗主的威严,并不放在心上?”王武冷笑道。
王亥一时词穷,几位长老听王武这么一说,也纷纷低下头,沉默不语。
王恒一叹,心付好狠的一招借刀杀人。郁清风卧底在此,说不定正是针对王风等人,但,现在王玉却不得不和郁清风分出生死来。江左三大名剑的称号,屹立数年不倒,必然有其真正的实力,只看这郁清风敢孤身一人,卧底于王家,如果他没有什么后招,便是非常自信于,掌中的落叶剑。
郁清风冲王风微微抱拳:“风兄果然是一代人杰,金陵王家果然气数未尽,或许在风兄的掌中,王家日后将会成就另一番霸业,不过……”顿了顿他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扭头一笑,望着王玉狠绝的眼神道:“本来我卧底的目的,只有一个,而你王玉,并不在我的计划之内……”
王玉心中更怒,郁清风分明是有意看不起他,尚未说完的下半句话似乎是:王玉的分量还不够,不值得他放在心上。
王玉从焚天院,艰难杀出一条血路之后,对王风的恨意,已经达到了极点,到校武场之后,正待纠结残余势力,同王风再分出胜负,却不曾想到半路杀出个郁清风来,不容他多想,郁清风的威胁,已经迎面逼来。
王玉一声冷哼,这些年来,他掌中的金刀,并未排入江左的“三剑两刀”高手榜,让他心有不甘。此刻,面对榜单中的落叶剑,彷佛是老虎闻到了鲜血的味道,正待伺机而动,只要战胜了郁清风,那么……另外一把追雨剑……王玉眼中狠色一闪,欺身而上。
漫天金光大盛,王玉腾升而起,一团金光罩向三丈之外的郁清风。他盛怒之下出手,当真威力不可小觑。
郁清风站在原地不动,静待王玉的刀光,逼入他的三尺之内。他略显苍白的脸颊之上,渐渐浮起凝重之色,“三剑两刀”之下##第一金刀,果然有真材实料。王玉一刀劈出,竟然包含了三种不同角度的刀意,提前将他可能退守的角度封死。
在刀光离郁清风仅有一寸的地方,他原本空空如也的右手,忽然多了一柄碧绿的宝剑,正是名震天下的“落叶剑”。此剑,长不过二尺七寸,宽不过寸许间,众人只见寒光暴涨,郁清风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本站立的位置。
王玉暗暗心惊,好快的身法!原本志在必得的一刀,劈在了虚无之中。然而,更让他恐惧的是,郁清风并未闪身避开他刀光所及的范围,而是迎着他的金刀,欺身而来。落叶剑忽然变得柔软异常,竟然绕着王玉的金刀,以肉眼难以觉察的高速,刺向他的右肋。
此刻,王玉招式用老,尚来不及变招,只见他怒吼一声,右手猛然弃刀,左手握掌成拳,一拳轰向郁清风面门一旁观战的王亥急道:“贤侄万莫大意,郁清风诡计多端,怕是有意激起你的怒气,引你上钩……”
王玉身在局中,几乎听不到旁人的言语。“晚了……”郁清风一声长笑,方才正是引诱王玉弃刀,此刻,他掌中落叶剑犹如灵蛇出洞,忽然变得鬼魅莫测,绞上王玉出击的左拳。
忽然,郁清风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预想之中血肉模糊的场面,并没有出现,落叶剑缠上王玉的左手,发出金属交击的声响。王玉森然一笑,右手弃下的金刀,忽然被他右足一挑,高速射往郁清风左肋的破绽:“今日之战,便是落叶剑除名之时。”
避无可避,王玉的金刀带起强烈的杀意,逼得郁清风急速后退数丈,他掌中落叶剑,不及格挡金刀之盛。情急之下,郁清风左掌劈出一记掌风,堪堪撞上王玉的金刀,刀式略微受阻,仍旧攻向他的肋下破绽。
终于争得这一线空隙,郁清风掌中的落叶剑,仓促回防,迎上王玉无坚不摧的金刀。蓬!劲气爆破,刀剑并未撞上,两人的护体真气,却先硬拼一招。郁清风后撤半步,方才抵消王玉所带来的强大压力。
他眼角含笑,望着王玉,微笑道:“玉兄倒是有些让我意外啊,先是假装被我激怒,尔后故意示弱卖个破绽,最后再引我入股,连番算计我的后招,叫人不得不佩服,不过此等人杰……”郁清风不住的摇头,望着王玉笑意更盛:“若是我郁家之才,或许更有用武之地,可惜,金陵王家,已经容不下你了……”
王玉眼神冰冷,并不为郁清风言语所惑,当先一拳,再次轰出。蓬!郁清风闪身避开,旁边的大理石柱轰然碎裂。两人再交手数招,王玉主攻,郁清风主守,都充分展示了江左两大家族,各自的绝学。
人群之中的王风,依旧镇定自若,他并不把场中的生死激斗,放在心上,反而目光望向远处,不知在思索着些什么。“好!好!好!”听闻众人连声叫好,他这才向场中望去,王玉又是一刀凌空斩下,郁清风仓促回防,恰到好处的避开了刀光所及的范围。
王风回头,目光扫过王恒、王亥等人,几人表情轻松,喜形于色,看着王玉处处压制着郁清风,似乎王玉的胜利只在眼前。但王风却不置可否的笑笑,郁清风在江左能和他齐名,岂是浪得虚名之辈?
此刻,表面上受制于王玉,不过只是郁清风故意示弱,混淆视听罢了。他和王玉的一番缠斗,并没有主动攻击,而是一味的闪躲,避重就轻,不仅保存了自己的实力,还极大的消耗了王玉的锐气,让后者的信心,受到无可估量的打击。
那么,郁清风隐藏实力之下,故意这般拖延时间的目的何在呢?王风忽然灵光一闪:郁清风在被他识破身份之后,没有急着逃走,而是依旧镇定自若的留在校武场,等待着王玉的挑战。如此不合常理的情况,或许只有一个解释,郁清风背后,还有隐藏的力量,此刻,他在校武场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隐藏在他背后的力量,定然已经开始了行动。
那么,他们的目标究竟是什么呢?按理说王家的精英,此刻皆集中在校武场,他们打击的应该是王家最精锐的力量才对,可如今,校武场仅有郁清风的存在,虽然他的落叶剑,是江左三把名剑之一,但要想对抗整个王家的精锐力量,无异于蜉蝣撼大树,痴人说梦而已。
等等,郁清风为何也能这般熟练的掌握易容术?而且,其中还有几分鬼手的神似,他假扮的王华,正是王义的长子……而王义的手中,则握着王家的一个极大秘密,正是这个秘密,王家才能短时间内,在金陵重新崛起,一跃成为江左三大家族之首。
数十年来,无数江湖能人异士,以及江左几大势力,纷纷刺探过王家的这个秘密,但都被王家悉数化解,后来,为了这个秘密的安全,长老会决定让平日里最不起眼、势力最弱的王义来掌管,以此掩人耳目,出其不意。
王风数年前,便开始布局谋划,自然而然,王义掌握那个秘密的隐情,也被他发现,尔后,他借着大婚之名,让尚玄雨住进了秀凝湖旁边的秀凝居,自此,他便堂而皇之的出入秀凝湖,进而掌控着王家这个最大的秘密。
但,更让王风惊疑的是,直到近日,他才发现王华的破绽,因为,众人皆知王华生性风流,经常流连于勾栏之所,或好于府中女色。原本此等颓废堕落之徒,王风并不放在心上,可,辛酉月初九深夜丑时,多日不见的王华,竟然不是睡在他最喜欢的丫头香如的床上,而是出现在,一个他本不该出现的地方:秀凝湖。
此后,王风顺藤摸瓜,终于发现了王华真正的身份,同时,他还发现郁家的势力,已经在金陵扎根,对王家形成了巨大的威胁。
关于王家的秘密……由此看来,此次郁家所图果真在此,不过……想到这里,王风眼中寒光闪现,一个名字缓缓的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人群中的尚玄雨微微叹息,校武场人声鼎沸,场中王玉和郁清风生死之争,愈发的激烈。所谓的功,所谓的名,到底有多么的重要呢?也许到头来都只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而已。她见不得那些鲜血拼争的场面,只身往秀凝居走去。
“玄雨?”王风柔声道。
“恩?”尚玄雨心中大喜,回过身,只见王风微笑着,望向她的眼睛,右手指向她的胸口。
尚玄雨顿时脸色绯红,她明白王风示意的是,她胸前挂着的玉石。那是王风当初在大婚之日,于大庭广众之下,亲手为她挂上的心形玉石。据说玉石乃是王风用百两黄金,自波斯权贵手中购回的首饰,象征着纯洁无暇的爱情种子。
不论以前,王风是多么的冷淡她、轻视她,但,至少这一刻,他的目光是温暖的,能切身感受的那种温暖。王风大婚之日所说的话,此刻想来,依然历历在目,让她的心底飘过一阵暖流。
“玄雨,我为你戴上的水晶之爱,寓意着我们夫妻,从此共结连理、比翼双飞,我以金陵姬姓王氏之名起誓:我王风在有生之年,定然不负你,若有违弃,王某必遭天之诛地之灭……”从此,那块玉石,便再也没有离开过她的三尺之外。
王风此时的柔情,虽然让她有点不明所以,受宠若惊,但,有此一隙,便已足够,尚玄雨暗暗的想着,她握着玉石,彷佛感到它有了生命般,越发的温润如玉、流光溢彩。
方才回到秀凝居,尚玄雨的脸色,旋即暗淡了下去。平日里,除了四丫头王雪晴、梓菁等人之外,寻常人等绝对不允许进入此间。但,眼下秀凝居杂乱不堪,一片狼藉,宛如被盗贼洗劫了一番。尚玄雨不由得怒气丛生,她和王风的独居爱巢,竟然被人毁于一旦。
“久违了,尚大小姐……”屏风之后一道阴测测的声音响起。
尚玄雨闻言震惊,因为她进屋之后,并未看到半个人影。“你……是你把这秀凝居,弄的这般杂乱不堪?”她的琼鼻微微噏动,柳眉倒竖,杏眼圆睁。说话间,她顺手抓起八仙桌上残留的茶盏,向屏风之后狠狠的砸去。
屏风之后的那人,微微一笑,身形不动,单手挥动,茶盏稳稳的落在地上,并未发出半点声响。
尚玄雨暗暗心惊,虽然她不懂武技,但在王风身边,耳闻目染之下也略知一二。只看此人轻手一挥,便能随心所欲的隔空控制茶盏,由此推之,眼前的恶人,定然是王风那个级数的高手。
“尚小姐息怒,老夫也是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万望尚小姐海涵。”那人的语气极为轻松,似乎所作所为,都是理所当然。在他说话之间,数道黑影自暗处腾身而出,将尚玄雨围在中间。
“你们究竟想干什么?请离开这里,否则我王府之人,即刻便会前来,到时只怕……”
“哦?不劳尚小姐费心了,追雨剑此刻怎会有闲心来秀凝居呢?依老夫看,尚小姐乃是化外之人,自然对我等所寻之俗物,没有半点兴趣,所以还是交给我们的好!”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些是什么,就算我知道,也决然不会交与你们!”尚玄雨正欲转身离去,几个黑衣人一齐上前,断去她的退路。
“尚小姐不必为难我这几个手下了吧……如果敬酒不吃……”
“那么罚酒又当如何?”一语未毕,数丈之外几声惨叫响起,说话之人已在电光火石之间,挽住了尚玄雨的小蛮腰。
“阿风?”尚玄雨一声惊呼,宛如一只受伤的小鹿,提着裙摆,不顾一切的扑入王风的怀抱。
“没事哩!”王风盯着屏风之后的那道身影,长笑道:“三十年前便已成名的血手修罗,又怎么会欺负一个弱质女流呢?”
血手修罗?尚玄雨心颤,江湖传闻,十年前江左##第一邪魔血手修罗,早已被正道人士群起而攻之,葬身于无名崖之下,如今又怎么……被称为血手修罗之人,脸色并无半点惊讶,彷佛王风此时现身秀凝居,已在他的谋划之中:“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看不出金陵王家,也能有追雨剑这等人杰。老夫的名号,只怕早已被世人所遗忘……追雨剑又何必在意?”
“非也!非也!”王风将尚玄雨护在身后,笑道:“传闻血手修罗手下,从无活口,自三十年前在江湖立名伊始,便无人敢只身挑战修罗剑。尔后,阁下反出江左郁家,并且为了修炼秘法,将洪家坊上下共计三十六口人,尽皆活活折磨致死;十三年前,阁下更是趁着先皇驾崩之日,只身抢劫北疆镇边将军的贡品“西域龙蛇眼”,并将七十四名兵士悉数灭口。十年前,武当虚尘子联合数名江湖好手,联手讨伐阁下,竟落得人人尸骨无存的下场,自此血手修罗的名号,响彻江左,无人敢直面其锋。
最后,血手修罗的暴行,终于激起江湖有志之士的联合绞杀,在无名崖一役,阁下与十六名江湖高手,同归于尽。但让人意外的是,数年之后,血手修罗不但没有死,而且风采更盛从前。上月苗疆祭祖大典之上,击杀三十九个苗人,抢走圣物‘天神蛊’,想必也是阁下东山再起之后,##第一份杰作吧!”
血手修罗终于微微色变,从屏风之后起身,长笑道:“想不到还有人能记得老夫,看来追雨剑果然是非常人啊!”
“前辈谬赞小子了,‘血手修罗’之名在六合八荒,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只不过……”
“怎么?小子莫非以为,知道了老夫的种种丰功伟绩,便能从老夫的修罗剑逃生么?不过什么?说出来,老夫保你全尸……不对,还不能保你全尸,老夫今日等的便是你,只要小子告诉老夫,那件物事的下落……嘿嘿”血手修罗阴测测的盯着王风,不停的冷笑。
王风笑意更盛:“只不过,如今阁下该怎么称呼呢?血手修罗?亦或是郁南天?”
血手修罗瞳孔倏地放大,紧紧的盯着王风的眼睛,良久才轻声笑道:“小子果然有点门道,竟然能发现老夫的秘密!不过……知道的越多,死的越早,这个道理小子可懂?”他话音未落,王风已经挟着尚玄雨,退到他三丈之外。
“小子?想跑?”血手修罗一声冷笑,人影闪动,瞬间将距离拉近至丈许。
“阿风?不要管我,你先走!”血手修罗显露在阳光之下的面容,让尚玄雨感到阵阵恐惧,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翻腾,只见血手修罗的周身,充满着死亡般的腐臭腥味,似乎是从地狱归来的死亡使者,硕大的披风之下,仅能看清他颧骨之上,一道横贯四白穴和迎香穴的狰狞伤口。
尚玄雨握着王风的手掌,感到王风的手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温度,指尖有的只是冷汗。
王风左掌抵在尚玄雨的背心,一道温热的劲气,随着血脉在她的全身游走,抵挡着血手修罗散发的强大杀气。王风附在她耳边轻声道:“此刻想走也走不了,这老家伙的功法有点邪门,待会儿我出剑的那一刻,你便向西逃去,那边是校武场的方向。”
“不……阿风我……”尚玄雨还想说些什么,王风冰冷的眼神,让她感到一阵后怕。只得懦懦道:“要通知宗主他们吗?”
王风不耐烦道:“不必!”
“交代清楚了吧!小子,只要你说出那个物事的下落,老夫可以考虑会放你们一马!”血手修罗长笑道。
“哦?”王风耸耸肩不以为意:“昔日传说之中,血手修罗有两大秘技,其一是血手,不仅是指阁下双手沾满了鲜活的血液,而且在鲜血的刺激下,更能发挥此秘术的威力。其二便是修罗神技,传闻此秘,技一旦施展到最高境界,怕是施术者都难以控制无边的杀意,由此看来,前辈最终变的嗜血残杀,和这两大秘技,有着莫大的干系啊!”
血手修罗倏地停下身形,饶有兴趣的望着王风,不禁啧啧有声:“小子,看来今天,你定然不会让老夫失望了,你既然能对老夫的秘密,了解的如此透彻,想必老夫要找的那件物事,你定然也知情了。如此有趣的人,杀了确实有点可惜,……咳咳”他一声阴笑:“你很像寒风那小子,自恃聪明、恃才傲物,有野心也有实力,但物极必反啊!皆受制于天命而未臻巅峰……可惜啊!可惜!这样的人一般都没有好下场的……”
“我看阁下还是应该想想自己的下场,才是最重要的,既然王某能对你了解的如此透彻,那么……”王风语气转厉:“血手修罗这些年,重新归顺江左郁家之后,对我王家欠下的种种血债……虽远必诛!”高手交锋,分毫必争。两人一番对话看似简单随意,但皆是用言语,寻找着对方的破绽,展开精神力的比拼,一旦某方示弱,对方的杀招便会接踵而至。
锵!追雨剑突然出鞘!
王风接连爆出血手修罗的秘密,已经寻到了对方精神的一丝破绽,但他面色古井无波,丝毫没有表现出异样,为的是让血手修罗误以为,他找不到破绽,而不得不主动进攻。
“慢……”突然一声突兀的声响,阻止了王风必杀的一剑。
校武场。
王玉和郁清风缠斗了约莫近百招,豆大的汗滴,从他的耳鬓处滑落下来。渐渐地,他感到真气已消耗殆尽,丹田之中,犹如死灰一般的沉寂。顿时,他心叫不妙,方才一阵大开大合的刀法,消耗了太多的真气,可依旧没能奈何郁清风。
此刻,为了争取回气的时机,他勉强一刀逼退郁清风,随后身形踉跄的,斜靠着祭祀台附近的松柏,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郁清风微微笑着,望向王玉,他并不急着进攻。只见他潇洒的挽个剑花,虚手以待,一幅闲庭信步的潇洒摸样。
直到此刻,众人都已看出了王玉形势不妙,王亥焦急的望着王恒,低低道:“这样下去,怕不是办法啊!我们不是还有一张底牌么?”
王恒此刻也是如坐针毡,但,另一张底牌,现下还不是揭蛊之时,况且有宗主王武在,他不能越俎代庖,终止这场厮杀。
眼看王玉危矣,王恒只得硬着头皮道:“大哥……王玉毕竟是我王家子嗣,如今正是用人之际,王家内忧外患之局,明里暗地,正有数不清的敌人虎视眈眈……”
“够了……这些道理,用不着你来教我!”宗主王武一声厉斥:“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岂能任由蛀虫,蚕食我王家偌大的基业?”
“可是……”王亥不满的争辩道:“金陵王家,何时变得如此胆小怕事了?区区一个郁家,也能在我王家府邸如此霸道,让我王家的颜面何存?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想必也不会瞑目。”
王亥此言一出,顿时有不少王家子弟低低响应,人群之中一阵骚动。确实,金陵王家自从数十年前崛起之后,一直稳坐江左几大势力的头把交椅,无论是六合八荒,还是朝廷庙堂,都有强大的影响力。可如今,仅仅郁清风一人,便让王家颜面扫地,让在场的每一位王家子嗣,都感到心存不岔,憋屈到极点,因而,不少人皆摩拳擦掌,蠢蠢欲动。
王武正待呵斥,场中之局骤起变化。
郁清风一改只守不攻的局面,掌中落叶剑当胸一划,爆出数个剑花,直直的刺向王玉。
王玉忽然生出避无可避的可拍念头,郁清风这一剑虚实相生,平淡无奇的一击,有如夺天地造化,化腐朽为神奇,封死了他所有的退路。王玉在脑中,迅速想了几个后招,但都不管用,只因郁清风的剑意,彷佛有了灵性般,紧紧的锁定了他气机,让他脱不得身来。
王玉深吸一口气,双手握刀,后背轻触及体的松柏,借着护体真气的一丝反震之力,加速迎向郁清风的落叶剑,他深知,如让郁清风的剑意达到顶峰,那么明年的今日,便是他的忌辰。
叮!刀剑相击,王玉握刀的双手一阵发麻,差点拿捏不住金刀,郁清风借着两人劲气的撞击,身在王玉的上方,并不下落,只见他掌中落叶剑下压,强大的压力,使得王玉脚下的大理石,碎裂开来。
王玉双目通红,五官渗出了细细的血丝,他没有想到,郁清风发挥出了真正的实力之后,这一剑竟然如此霸道,即便他功力在全胜之时,能否接下郁清风百招,尚是未知之数。由此推知,排名在郁清风之前的追雨剑,又是何等的高明,这个想法,几乎让他感到绝望,可笑的是,自己还一直觉得王风的追雨剑不过尔尔……见王玉吐出一大口鲜血,郁清风彷佛变了一个人似的,他的眼神冰冷到了极点,没有丝毫的温度,宛如地府里,收割活人性命的死神。
此刻,他要速战速决,方才和王玉缠斗时,他一直留意着王风,但,后者突然离开校武场,而且所去的方向,正是秀凝湖居。种种神思,在郁清风的脑海里,不停的闪过,既然王风能发现他真正的身份,那么,此次行动的真正目的,恐怕也被他有所觉察……王玉咬紧牙关,强行压下血脉中的翻腾,不……我还不能认输,王家是我的,整个金陵都是我的……这一切万万不能落入,王风那个孽种的手上。在鲜血的刺激之下,他反而有了更强烈的求生欲。
王玉正苦苦支撑之时,一股既炙热又冰寒的诡异真气,毫无征兆的,沿着落叶剑,冲向他的七经六脉,他心中震怒,拼着丹田受损,勉强激发着金刀的##第七层真气——金刀无极。
哗……又是一口鲜血喷出,王玉掌中的金芒大盛,漫天的金光包裹着他和郁清风。
郁清风的身体,渐渐下落,最终,两人平行站在大理石之上,变成硬拼功力的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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