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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若梦锦流年》最新免费章节第一百二十二章:规劝与君臣对话

第一百二十二章:规劝与君臣对话

不消一盏茶的功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与甲叶的哗哗声从账外传来。随后门帘掀开,身形魁梧的郑国渠迈步走了进来,其身后两名护将也紧步跟随。

见正坐的温平后,郑国渠拱手执礼道:“郑国渠见过温将军。”

温平待郑国渠见礼后,并未起身相迎,只是抬手抱拳,口中道:“郑将军有礼了,不知郑将军因何事连夜来我大营。”

温平的话音刚落,就见郑国渠面露急色道:“老温,你这是要干什么呀?你真的要无令调兵?这可是死罪呀!你真的要与抚远侯为敌吗?”

郑国渠与温平的年纪相仿,军阶也不差上下。因此,素日里彼此之间交往并不是太拘谨。又因两人在并州军中共事多年,脾气性格相投。故此,两人的私下交情非凡。

听到郑国渠如此说话,温平松了紧绷的身子,气愤中带着无奈地说道:“我能怎么办,国渠,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难道我要坐在这里看着温氏被灭族吗?”

郑国渠看了一眼温平,叹了一口气道:“老温,你的话严重了,如何会灭族,又怎么会灭族呢?你真的认为抚远侯是滥杀无辜的人吗?”

温平略微静了一下心,继而怒声说道:“温家二哥的府中已经被屠杀,适才又报抚远侯杀破下堂村,温承海被刀劈两截,横尸当场,这又如何说?”

郑国渠苦笑道:“老温,这其中的原因你之前不清楚,难道如今还不知晓吗?一百一十八条妇孺的性命呀!那是云州军的家眷呀!”

“唉。”温平长叹一声继续道:“我那本家大哥二哥也是,如何能做出这般事来。” 继而,他又怒道:“究其原因还不是抚远侯杀了温之同,便是触犯军法,也该交由朝廷裁决,一刀就给杀了,谁人能服?”

听到此话,郑国渠直了一下身子,正色道:“老温,你觉得这件事情抚远侯做错了吗?”

见温平略有疑惑的眼神望来,郑国渠继续道:“兄弟我倒是觉得抚远侯做的没错,温之同理应当斩。”

听郑国渠如此说,温平面有不悦,愤愤道:“为何理应当斩?你与我说个明白。”

郑国渠淡笑了一下,坐在了一侧的背椅上,望着温平道:“你也知道,那时临梓城被围,几近城破,而武威军又被击溃退守黑石谷。造成这一局面的原因是什么?还不是咱们并州军没有按之前的部署进行策应钳制吗?咱们不但没有迎敌,反而退至荆山不出,这是个什么罪名?”

见温平无奈地摇头不说话,郑国渠继续说道:“不管当时温之同遵了谁的命令,可那时战况如此紧急,北境大有落入敌手的危险,作为并州将军的温之同竟依然固守不出,见死不救,若以军法来言,便应死罪。我记得那时你还多次派人到荆山大营,问询拒不出兵的缘由。”

温平将拳头狠狠地砸在了木案上,大力之下,案上的杯盏跌落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

声音刚起,就见帐帘猛的掀起,几十名甲胄齐备,手持长刀的锐骑营军卒冲了进来,刀锋皆指向了郑国渠三人。郑国渠当下一怔,并未作出任何动作,只是转头望向温平。

温平见自己的兵卒冲进来,也是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挥了挥手,大声说道:“你们做什么?出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

兵卒进自家将军发话,收了兵刃,边执礼边后退着出了帅账。

温平冲着郑国渠歉意地笑道:“老郑,老哥失礼了。”

随后,温平皱了皱眉头,接着之前的话题说道:“是呀,当时我也觉得奇怪,如何之同突然就变了部署呢?临梓城打的那般惨烈,便是我的部下为了袭扰围城之敌,也都损伤大半,荆山大营竟没有一丝动静。后来说是遵了手谕,可战前紧急多变,便是有君命在身也应视情况而变呀。”

郑国渠点头道:“的确应该如此,可惜之同将军固执,便是抚远大将军亲自前来调兵,他依旧拒绝出兵,所以才遭受杀身之祸。”

温平叹气道:“之同就是个棋子,可他却是个笨棋子。”

郑国渠轻笑了一声,继续道:“温大哥你说的没错,他真是个笨棋子。他若是没有被杀,导致并州军仍不出兵,继而造成北境失守,静王身死临梓,这个罪名谁担的起,温家?恐怕不仅担不起,而且还会被诛灭九族。就是咱们,能留个性命都是皇恩浩荡了。”

温平点了点头,叹声说道:“是呀,如果真是那样,你我兄弟也没脸活在这个世上了。”

郑国渠继续道:“温之同犯下如此大错,陛下也不过是斥责了温太傅,并没有牵罪与温家,这难道不是恩赐吗?徐子墨应算是救了温氏,救了咱们并州军将士。”

温平赞同道:“你说这个没错,这件事抚远大将军的确没有过错。可惜,我那本家哥哥们就不能细想一下这各中因果,如今酿下了大错。”

停顿片刻,温平长叹道:“国渠,你说的这些,哥哥我岂能不知,就是心不忍罢了。”

郑国渠也随之叹道:“唉,一子错,满局皆败,武垣温氏便是如此。世家大族本就在风口浪尖上,温太傅又造下如此重孽,温氏不赔命谁赔命。”

温平闻言苦笑道:“国渠,哥哥我也是温家人呀!”

郑国渠摇了摇头,低声说道:“老温,楚将军仍让你掌兵锐骑营,就说明他敬重你。他敬重的是你这个人,至于姓氏则无关紧要了。”

温平垂首,沉默良久,抬起头时,双眼诚挚地望着郑国渠道:“国渠,今日正是你来救了哥哥,否则,唉……”

温平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知道自己出兵的后果。锐骑营是战力非凡,但若将这两千人与并州数万大军相比,全军覆没也不过是瞬间的事,更何况还有虎狼一般的十万云州军。

郑国渠笑着摇了摇头道:“哥哥,哪里是我救了你,是哥哥你自有明心罢了。”

说着,郑国渠站起身来,拱手执礼道:“既然哥哥你静了心,兄弟我也便告辞了。这几日事多,待忙完了我再来找哥哥吃酒。”

温平既已定心,便也轻松了下来,站起身来送郑国渠,边行边道:“那是自然,你要是多日不来,哥哥我这酒也喝的无味。”

两人行到帐门口,郑国渠停下脚步,将身子向温平靠了靠,低声说道:“老温,你真觉得人家不防你吗?右平守军已经出城二十里外扎营了,云州临梓城的方雷率领五千青甲现在也应该过了胡芦岭。你若真动了,别说到武垣了,恐怕你就连这菩云镇都没出多远,就会被尽数杀光了。”

郑国渠的话语虽然说的低声,但在温平听来却如同惊雷一般,霎那间冷汗便湿透了他的衣衫。

郑国渠见温平瞪大了双眼,又低声说道:“是楚将军让我看好你,免得出了岔子,他也护不住你。”

听郑国渠如此说,温平冲着郑国渠深施一礼,声音微颤道:“温平多谢了,今借国渠兄弟之口禀明楚将军,就说温平不是糊涂人,不会做让将军为难的事,承蒙楚将军抬爱,温平定会铭记在心。”

郑国渠点了一下头,笑着说道:“那好,那我就放心了,走啦。”

说完,他大步走出营帐,接过军卒递来的马缰,翻身上马,与其他两名护将一起,策马飞驰进了茫茫的夜色中。

八月的夏夜已有了些许的凉意,漆黑的天穹中镶嵌着点点生辉的繁星,一轮明月高高地悬挂在空中,淡淡的月华像极了丝薄的纱,轻柔地照拂着尘世。

都城洛邑在这似水的月色中显得尤为宁和,白日里的熙熙攘攘与桃红柳绿在这一刻都安静了下来,隐去了光彩,只有那微弱的烛火光晕或明或暗地显现在这座城中,为这幅夜画添加了别样的颜色。

此刻,皇宫御书房中与往常无异,刘内侍依旧那般垂首直立,小心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书案上的纱灯旁,靖德帝康睿也同素日一样,批阅着奏折,手中的朱笔时而圈圈点点,时而笔走龙蛇。

这时,刘内侍的左耳突然动了一下,低垂的目光扫向了房门处。随后,他轻手轻脚的走出了门,远远看见一名小内侍正引领着丞相周博走来。

刘内侍走回房中,站立轻言道:“陛下,周相到了。” 说完便收了声音,静等皇帝的旨意。

康睿继续书写了一会才将手中的笔放在了笔山上,抬头缓声道:“让他进来吧。” 说完,便又拿起了一本奏折看了起来。

周博玄随着刘内侍走了进来,给康睿见过礼后,坐在了书案前的背椅上。

康睿放下了手中的奏折,望着周博玄问道:“濮阳的水患如何了?灾情严重吗?”

周博玄见皇帝问话,赶忙将身子向前移了一下,本就半坐在背椅上的身体几乎离开了椅面:“回陛下,濮阳的水患已经得到控制,溃堤也重新填补合拢了。就是过水的地方有些多,不少地方都遭了灾,恐怕对夏粮的收成有些影响。”

康睿点了点头,说道:“想来也是一定的,从周围的府郡调些钱粮过去,赈济一下。另外,将濮阳今年的税赋也减一些吧,这件事你安排户部办一下。”

说完这些,康睿又将刚才的奏折拿起看了一眼,随后问道:“武垣怎么样了?”

周博玄知道皇帝召他进宫必定会问及此事,故此早就做好了准备,将几日来汇上来的消息一一道出:“回陛下,徐清砚在温村的下堂村杀了一些人,多数是阻挡的士卒,村民损伤不大。温家的人都退回了上堂村,村里面都是男丁,妇孺弱老都在武垣城中,估计明后两日,徐清砚该向上堂村与武垣进发了。”

周博玄说着话,将身体向后靠了靠,又半坐在了椅面上,继续道:“温家这次动了不少人,冀州的温氏子弟也动了,在京的有些官员也正要联合上表,准备弹劾徐清砚。”

康睿听了周博玄的话,微微地笑了笑,说道:“牵一发而动全身,看来温家还是有些底子的。不过也好,动一动才能知道,这各家的水下到底藏着多少鱼。”

周博玄没有即刻回应康睿的话,因为他清楚当今天子的意图,氏族大家的势力遍布朝野,这不是皇权所愿意看到的,也不是帝王所能容忍的,虽不能完全将这些人的势力连根拔起,但杀一儆百应是皇帝的心中所想。

周博玄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对皇帝的这一做法他无法做出评价,也不敢做出评价。因为他周家也如那些人一样,亦是历经数代的世家大族,便是他周相门下的人又是何其多呀!

见老相周博玄沉默不语,康睿轻笑了一下,抬起手中的奏折说道:“这是户部尚书王崇递上来的奏表,说他年事已高,无法再替朕掌控好户部诸多事宜,想要辞去尚书一职,回乡颐养天年。”

康睿口中说着话,将手里的奏折放回了书案上,又指了指其他的几本继续道:“还有这些,都是几个老臣递上来的,都是要告老还乡的。”

听着靖德帝康睿的话,周博玄心中犹豫了一下,随后拱手执礼道:“陛下,其实臣这些年也早已觉得自己的身子不济,只因国事未平,一直未敢想陛下您提出辞呈,现如今已是天下太平,臣想……”

周博玄口中的话尚未说完,便见康睿面沉似水,目光冰寒地望向了自己,这份威仪与怒意让其生生地将已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你真觉得朕容不下世家大族吗?真的认为朕会将他们赶尽杀绝吗?” 康睿口中问着话,目光却没有移动半分,紧紧地盯着周博玄。

周博玄没有回应,只是望着康睿轻轻地摇了摇头。

康睿收回了目光,拿起一本奏折随意地翻了几下扔了回去,口中轻叹道:“周相,你应该懂朕的。过去,朝廷多年征战平叛,积弱甚深,对有些人,有些事的掌控多是力不从心。若是现在不整治一番,长此以往,终究是要出乱子的。”

周博玄闻听此言,赶忙双膝跪地,便磕头便泣声道:“是老臣糊涂,是老臣未能替陛下分忧,老臣该死。”

康睿站起身,走上前来,伸手扶起了满脸泪痕的周博玄,口中说道:“你又有何罪呢?你的功劳,朕是清楚的,你们周家与别人不同,朕也是知道的。”

说完,康睿缓步走到门前,伸手推开了房门,望着深邃的夜空,缓声说道:“卫国开国百年,多有不易。历代先帝无有懈怠,尚且纷乱不断。到了朕这,卫国赢弱至此,朕每日里都是焦心不已。如果朕不能留下一个安稳的卫国,那后来人怎么办呀?”

周博玄再次跪伏在地,将头死死地可在地面之上。虽没有答言,可哭泣之声却从他的身下传了出来。

康睿叹息了一声,转身走到书案后,坐回了椅中。见皇帝坐下后,一直守在门外的刘内侍紧忙伸手紧闭了房门。

康睿望着依旧跪在地上的周博玄,开口说道:“周相,你老了,朕也老了,可咱们的事情还没做完呢,起来吧,坐着说话。”

周博玄用宽大的衣袖擦了擦脸颊,起身坐回了背椅上,拱手执礼,神情坚毅地说道:“陛下,您不老,臣也不老。只要陛下需要臣,臣便愿受君命。为陛下,为我卫国,舍了这一身皮囊,洒了这一腔鲜血。”

康睿闻言放声大笑起来,笑罢,他摇头说道:“老相言重了,你就陪着朕好好地坐在这洛邑城中便可,冲锋陷阵,取人头颅的事情自有人去做。否则,他徐子墨还真想当个懒散侯爷不成。”

见康睿好了心情,周博玄的心情也随之好了起来,亦是笑道:“陛下说的是,抚远侯年纪尚浅,闲久了是会生病的。”

康睿听周博玄如此说,笑着说道:“是呀,年纪不大,倒是满腹的鬼心思,这次让人动了心腑,知道疼了。”

说到此处,康睿话锋一转,望着周博玄问道:“郑习凛那边怎么样了?”

周博玄直了一下身子,开口回道:“郑老将军那边都安顿好了,从云州和并州调去的兵马也都走的不露痕迹,云骧将军令他们分散在各处,不易察觉。另外,军械物资也由龙行镖局暗中运往凤原。”

康睿听到龙行镖局的名号,有些迟疑地问道:“龙行镖局?是广云昌的那个镖局吗?”

周博玄点头道:“陛下,正是广云昌下面的镖局。”

“哦” 康睿似有记起地点了点头,说道:“朕记得那个镖局还是朕给书写的匾额,龙行镖局,听名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家的呢。”

周博玄轻笑了一下,说道:“陛下,您还真说对了,他们就当自己是皇家镖局,走到哪都耀武扬威的。”

康睿大笑了几声,随口说道:“打着皇家的旗号,替他徐子墨生财,真是打的好算盘。我看这以后国事平和了,徐子墨也别想做他那赋闲抚远侯,倒是可以当个皇商,替我卫国多赚些银两。”

周博玄闻言,亦是随着靖德帝康睿的话,笑着点头称是,但其心中却不由地长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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