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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器于身》最新免费章节第十章父与子,家与国(下)

第十章 父与子,家与国(下)

陈安没有说话,微微一笑,算是默认了。

“百姓所求,不过吃饱穿暖四字,任何一个君王,但凡是有点智商,都不可能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王朝的更迭,很多时候掌握不到百姓的手里,只会是随着士族的意志更迭。”陈临川有些愤懑。

陈安没想到老陈能说出这种话来,在他看来,老陈也是士族的一员,本不可能说出这种话,说出这种话,就相当于是背叛了自己的阵营,这是所有人都无法容忍的,陈安有些担心,看向父亲。

“不必担心,”老陈看出了陈安的不安,安慰道:“我只是有些不甘,却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你接着说。”陈临川示意陈安接着讲下去。

“梁国现在面临的,最重要的不是国内的矛盾,而是来自外面的威胁。辽东部族蠢蠢欲动,北面辽国虎视眈眈,西夏又是肉中之刺,再加上吐蕃的崛起,内忧外患,不外如是。”

“在你看来这些敌人之中最有威胁的那个?改应该如果着手呢?”不知不觉之中,陈临川已经将陈安放在了一个谋士的身份之上,而不是一个儿子,一个晚辈,开始和他严肃认真的探讨起来。

“在我看来,还是西辽的威胁最大,游牧民族最大的特点是擅于搞破坏,因为他们不懂建设,而且破坏总比建设来的更快。而要解决这些问题,无外乎是打压拉拢两个手段,再选择合适的顺序和合适的人选去执行。”

“那你认为该按什么顺序?”陈临川听着陈安有些自大的口气,不禁感到有些好笑,如果困扰大梁几十年的问题被这三言两语解决了,那也就不叫问题了。

陈安看着自己老爹的笑容,不禁有些赧然,想着纸上谈兵果然会招来嘲笑,不过还是秉承着厚脸皮蹭倒墙的年轻人莽夫劲儿接着说下去了。

“在我看来,西辽目前大梁打不过,但是西辽也不敢轻易打大梁,因为他也不敢确定自己是否能一鼓作气吃下大梁而不被撑死。”陈临川听到这里,笑了笑,想着还算是有点自知之明,没把话说太大。

“如果要解决,远处的问题先不用去想,防备着就好,攘外必先安内,内患有两个:辽东与大理,辽东地处严寒,民生艰难,物资贫乏,但是部族好战、善战,所以要第一个处理掉!”

“然后携大胜之威,前往大理,震慑大理王室?”陈临川看着陈安,有些满意,这个方针和枢密院拟定的不谋而合。

“孩儿的想法就是这样,这两者同为大梁的附属国,且都有不臣之心,然辽东部族比大理国善战,只要一鼓作气拿下辽东部族,大理国肯定不敢轻举妄动,再携兵威,前往大理,如果大理国抵抗之心坚定,则先加安抚,如果有机可乘,便一鼓作气,平定大理,这样,大梁内患尽除,便可安心对付外来的威胁。”陈安很自信,图书馆里的书可不是白看的,至少在理论上,没什么可挑剔的,柿子要捡软的捏,两个软柿子里面挑比较硬的捏,剩下的一个,估计不用捏都能流出内在的汁液了。

“那西夏呢?”陈临川又一次发问。

“西夏,我只接触过一次,听说西夏的重骑兵铁鹞子十分悍勇,上次遇到的那对骑兵应该不是铁鹞子,如果是的话,估计孩儿的五七都过了。”

父子二人哈哈一笑,陈临川并不是那种迂腐的书生,并不忌讳这些,但是二人还是从笑声中听出来了对于党项族人建立的这个政权的忧虑,特别是那两只部队:骑兵“铁鹞子”,步兵“步跋子”。大梁的军队在这两支部队上,吃了不少亏了。

陈安接着说道:“但是从兰州周边的农户口中,孩儿大概推断出,西夏人的兵源与生产力堪忧,但是作不得准,还需要亲自前去看一眼,才能下最终的结论。”实践出真知,没有经过验证,盲目的得出结论,只是对生命的不负责。午夜梦回,陈安似乎还能听见滚滚的马蹄声和喊杀声。

“朝廷现在还在开放互市,唯一的目的就是渗透,两国的探子,互相渗透,估摸着大梁已经将西夏的底细摸得差不多了,现在就在等一个契机。”陈安略加思索,开口道。

“你说的不错,梁国战争不断,但是陛下和朝中大臣们却出乎意料的一致没有提到关闭互市,就是为了摸清西夏的底细,如今的西夏,已经不是先皇时期的西夏了,早已不复当年的悍勇,但是我大梁想要收复失地,还是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而现在还有西辽在虎视眈眈,一招不慎,便会万劫不复,这也是朝廷迟迟不肯动手的原因,按照最新得到的情报,吐蕃也开始蠢蠢欲动,我的意思是联合吐蕃,攻打西夏,这样,可以缓解大梁的压力,让西辽不敢轻举妄动,只要大梁速度够快,西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西夏被我们吃下,只是朝中一部分人放不下对吐蕃的成见,认为和那群野蛮人联手有损我文明大国的威严!”说道这里,陈临川恨恨的锤了一下大腿。

“一群蠢货!”陈安骂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现在大梁需要的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而不是还拿捏自己的身份,身份这种东西,就像是婊子的衣裳,有了实力再穿回来就是了,现在连祖宗的基业都快保不住了,还谈什么身份不身份的!真是不可救药!”陈安怒不可遏,一群蠢货,只知道维护自己的利益,家族的利益是建立在国家的基础之上的,没有了国家,那些无耻的政客从哪里去吸血?只想保住眼前的荣华富贵,不顾长远利益,瞻前顾后,束手束脚,国家在他们的把持下,能好到哪里去?

“父亲,那陛下的意思是?”陈安想到那个只存在于口中却从未见过的人,不由得好奇起来。

“陛下也是想着主动出击,但是大将军姜恪的事情,造成的后果太过严重,使得朝中的大臣大部分主和,不敢擅起战端,陛下心里憋着一股子气,只是没有一个合适的契机,但是我相信,只要出现一个人,一个能让群臣重新树立起信心的人,陛下肯定会力排众议,去实现自己的抱负!”

“父亲,我想到一个人”陈安眼睛一亮,说道。

“何人?”陈临川也来了兴趣。

“姜定远!”

“这是何人?”

“孩儿在海石湾烽燧遇到的一个人,只是一个戍卒,但是这个人我感觉很不一般?”

“如何不一般?”

“以步战对西夏骑兵,斩七人!而且李将军对他的态度很不一般。”

“李存孝对他很不一般?李存孝这个人只要在军营里,从不对任何人另眼相看,除了那个人,但是那个人的后代已经不知所踪,难道说这中间还有什么隐情?”

“我想,您的猜测应该不错,您以前提过,李存孝将军是大将军姜恪的副将,他的亲卫以前是姜家军的嫡系,我见到姜定远的时候,李将军手下那个死人脸姜修激动的直打摆子,李将军也是莫名的激动,在加上姜定远的气质和性子,肯定是那个事实。”

“那估摸着应该不错了,没想到大将军真的有血脉留了下来,真是苍天有眼!当时大将军兵败,朝堂之上的斗争招招见血,大将军的夫人和独子不知所踪,老师当年一直在暗中寻找,却无线索,看是是有人收留了,只是不知道是谁能够在那么多势力的阴影下收留那对母子。”陈临川皱着眉头,当年的事情,自己也受到了波及,跟别说漩涡中心的姜家母子,一场兵败,朝官去了一大半,武将的地位一落千丈,再不复往日荣光,文官终于牢牢的控制住了朝堂的话语权,宽仁的陛下很多时候也被怼的哑口无言,究竟是谁能够在这等波涛汹涌之下保住那对母子呢?

陈安想起了那个和自己一般大的人,胡子拉碴,满身灰尘,但是外表的邋遢却掩饰不了自身的光彩,身材修长,眼睛亮的就像月亮,话不多,经常一个人长时间的沉默,陈安想着这个和自己一样大,却又拥有不同人生的少年郎,感慨颇多,艰苦的环境确实能造就一个人的性格,如果说自己的那个有些荒谬的想法是真的,那姜定远怕是要背负自己父亲的遗憾一辈子,直到完成父亲未能完成的事业,可是自己能背的起来师公和父亲所进行的事业吗?

“父亲,天快亮了,您还要上差,还是休息会儿吧。”陈安听着外面打更的声音,对着陈临川说道。

“那你也赶紧回去吧,舟车劳顿,也没能好好休息一下。”陈临川挥挥手,示意陈安回去。

等到陈安退出房门,陈临川却是没睡,定定的坐着,思考着一些问题:姜定远?还有安之?安之是有才,可是不敢施展,是需要逼一下,姜定远肯去从军,说明父辈的悍勇和血性依旧流淌在他的身上,年轻一辈里面出类拔萃的太少,朝堂之上暮气沉沉,急需一股新鲜的活力,安之看似滑头,却有良谋,只是还需要打磨,姜定远身边有李存孝,便没有什么问题,将来肯定是军中第一人,那这朝堂之中,必须要个靠得住的人,为姜定远在前方的奋战保驾护航,再不能让大将军的惨事重演一遍了,只是还是急不得啊,揠苗助长,只会毁了大梁的未来,且耐心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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