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语新说新辑》最新免费章节故事集五

故事集五

《这事不能说太细》

饭后傍晚，几闲人树下吹牛。一人道：“这大疫好是恼人，直弄得往来阻塞，银钱难挣，婆娘整日唠叨，烦死个人。”另一人道：“小民难过而已，大富大贵享乐如常。不见那茂泰酒之股价屡创新高乎？价高须得利基来垫，利基何来？自官、商喉管流来。小民无银可挣，故日常所用，市价多降。官、商银堆满仓，如茂泰那般奢侈之物，便作池饮亦消受得起。既有买单无数，股价自然坚挺。”又一人道：“哎，怀念太祖爷。小民少食，太祖拒荤。百姓从军，送子上阵。积粮备战，遣女耕荒。人苦己悲，人乐己悦，好似家中长辈，方如自家亲人。可笑年少时，随那三七之论，嘲骂过老人家。如今想来，那是甚么混账说法？倘若领袖出了三分错，跟从之人如何冰清玉洁，伟而光正？若是跟从之人无错，则必反之，或架空之而自为。然昔日之闻，旦有大事，俱仗太祖之名而行，后世亦曰皆决于太祖，果如此则无人反之，而无人干净。若有人言己无错，则必架空太祖而自为，既有如此之能，想必斧声烛影，怀刃兵变俱不在话下。”旁边一人闻言，色变而道：“汝是胃口大开，欲吃顿好的了？有些事明白就好，莫要说太细。当心有关衙门拿人，让汝肉身肆零肆。”言酒之人亦嘲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有权能使磨推鬼，钱权相合磨山河。如今小民之口已可随意肆零肆，或买搜显隐，或充粉控评，再若不然直接以必胜之法诉之。所谓悠悠之口，在钱权面前与腚眼无异。所吐之气，放屁一般。如此趋势下去，小心才免肉身之失。”始言之人亦道：“确是该小心，钱权相合之威太甚。工不欲加班，为商一纸诉状告官，便被衙门判监以慑民，罚银以偿商。吾出门揽工，向来谨小慎微至极，为何？非唯因己之安全，思来若身以灾病致死，工未成而损雇商之利，恐商讼官而迫家人偿补，可怜妻儿老母前受惊吓，后挨劳苦，吾心怎忍。”最后一人，旁听许久而不言，此时道：“官家已言这三、四十年乃盛世，小民不是，官商也是，那便一定是。须知大人方是人物，小人止一数目。天下有人物之国，岂有数目之国？事涉数目，不明以算。既如此，吾等数目又何必算太清，说太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