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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汉流帅》最新免费章节第四章卜筮(二)

第四章 卜筮(二)

云扬也不推辞,起身拿在手中,打开一看却是由小麦、粟等发酵而成的黄色颗粒物,原来是麦芽糖,面上失笑,却忽然想到自己小的时候咳嗽,就是奶奶用这个来安慰自己,时隔千年物同而人却不同了,心中悲戚,脸上逐渐平静,道:“君子不夺人所好,此物乃是你治病之药吧?我如何收得?”话毕,将麦芽糖原数奉还。

  戏志才乃非常人也,见云扬面上表情变化,便知云扬对此物定然不陌生,心中顿生疑惑,因这饴糖非贵胄之人是无法享用的,自己乃是治病故可接触,眼前这人也不像贵胄子弟,便道:“忠倒是小瞧了小兄弟,想不道竟然对医药之道也有所了解,还未请教小兄弟名字。”

  “在下云扬。”

“云扬?云氏?”戏志才道:“小兄弟莫非是琅琊云氏子弟?更始帝时御史大夫云敞之后也?忠闻,云敞病亡之后,其族便从咸阳迁移至琅琊,虽非望族,却也是世家,小兄弟如何流落此地?”

听闻这一段话,云扬却是心中无语,自己可是来自一千多年以后,怎么可能会是云氏子弟,摇摇头道:“先生想多了,我就一普通人,何况出身很重要吗?岂不闻陈胜吴广曰:‘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昔高祖刘邦不也只是一亭长吗?”

戏志才道:“倒是忠着相了。”

脑海中翻腾一番,云扬想到自己等人日后若真为曹操手下,与戏志才相识,定然会有些许益处,便拱手道,“我见先生面色苍白,身披数衣以御寒,想必是伤寒刚愈,单服用饴糖止咳只怕力所不逮,可于蔓菁、薤汁中煎一沸,再顿服之。但此方也治标不治本,伤寒一症有六病,需六经论治方可。”

  戏志才心潮腾涌,就像平如镜的湖泊泛起层层的微波,面色一红,道:“小兄弟与忠萍水相逢,又是敌对之人,却能顾忠之病,虑忠之症,足见君之仁义,忠实拜服。”

  云扬连忙摇手道:“不用、不用,举手之劳而已,况且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治好你的病,这世上能治好你病的人恐怕只有张机张仲景了,你或许可以去找找他。”

  戏志才道:“忠知此人,张仲景为长史何颙后辈,而何颙与文若相识,所以二人也曾在洛阳相见,文若曾再三推举此人于忠,可惜第二次党锢之乱时,何颙病死狱中,而张仲景也不知所踪,所以忠才拖病至此。”

  云扬想了想,终道:“张仲景这个时候应该在荆州襄阳附近,依曹操和荀彧的家世找到张仲景,想必是易如反掌的事。”

  听闻此话,戏志才对云扬长长作揖,郑重道:“谢君救命之恩!”

  见戏志才如此郑重,云扬心生愧疚,道:“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况且,如今这局面,是敌是友也并未可知 ,我这不过是政治投资罢了……”

  “哈哈,小兄弟不但文采斐然,这话说的也是极为实诚,不过此恩,忠却不能不报,况且以后若是有信物在身,也定然能少些事情。”话毕,戏志才将腰间长剑卸下,双手递给云扬道:“此剑乃櫑具剑,先汉亡时,此剑铸造之法亡佚,由此櫑具剑世所罕见,忠年少游历之时,幸得此剑,一直相随十数年,今忠便以此剑赠君!”

  云扬听出戏志才之意即是感谢自己同时也愿意日后在曹军中庇佑,便不再推辞,伸手将这柄汉剑拿起细细端详,只见剑长二尺二寸,装具、鞘柄均为竹制,却几乎原整无缺,髹漆红里黑外,并在黑漆上绘红色或赭色花纹,内有云气纹,线条飘动柔美。剑首用玉作井鹿卢形,上刻木作山形,犹如莲花初生未敷时般模样,硕大夸张,雕工精美,纹饰极为传神,伸手将剑拔出,只见剑身由铁而铸及薄,透着淡淡的寒光,刃如秋霜。

  云扬暗赞一声,不由道:“古剑寒黯黯,铸来几千秋。白光纳日月,紫气排斗牛。却是一柄好剑!”话毕,将剑身收回,拱手道:“谢君赠剑!”

  戏志才悠悠道:“古剑寒黯黯,铸来几千秋。白光纳日月,紫气排斗牛。云小兄弟当真是出口成章,颖悟绝人,诗赋之能长于忠也。”

  云扬面色一红,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这首诗不是我写的,我只是借用借用,你也不必一口一个小兄弟,你就叫我名字便可以了,你比我年长,那我就叫你一声戏兄了。”

  戏志才哈哈大笑道:“云小兄弟倒是不拘小节,既然你称我为兄,我又何必叫你名字,你现今无表字,那我便叫你一句云弟了!”

  云扬一愣,倒是忘了,汉代时候都是称呼表字的,黄巾军中自然无此做法,但是在士族当中还是需要遵循礼法的,自己却是弄巧成拙了,糊里糊涂的和戏志才互称兄弟了。

  “我看你二人倒是谈的愉快,颇有一股相见恨晚之意啊。”随着话语的落下,不知何时卜林从门口缓步而进,只见其头戴束法冠,身披道衣,凤衣博带,朱履方裾,俨然一副道家模样打扮,与先前身披麻衣,头裹黄巾,判若两人。

  戏志才道:“我与云弟可谓倾盖如故,今日能够相识,却是忠之幸事!若是有酒,必当痛饮,至醉方休!”

  卜林点点头,道:“云扬,将几案挪移于房屋正中。”

  听到此话,云扬一震,连忙将几案搬至房屋正中,却是因为自己在现代活了近三十年,却是从来没有见过占筮,心里好奇的很,也想开开眼界。

  只见卜林只手从袖中取出五十根粗细湘近、节长相近,每根有十二个节的蓍草,放置于几案之上,而后面向北站立几案前道:“想卜何事?”

  戏志才道:“卜曹公降着百万黄巾军是吉是凶?”

  听到此话,卜林抚须而笑,没因此话而生气,反而跪坐于竹席之上,云扬站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盯着卜林,只见卜林先取一根放在外面,然后将剩余的四十九根蓍草随意分为两部分,再从右手任意取出一根放在左手小指和无名指之间。

  戏志才见云扬一脸疑惑,解道:“先取的那一根为天地产生之前的“太极”,而分成的两部分,左手所持为“天”,右手所持为“地”,最后放于小指和无名指的那一根为“人”,而后继续以每四根为一组分发,这代表“四季”。”

  云扬点点头,几案之上,卜林以四根为一组继续分发,先用右手分数左手的蓍草,再用左手分数右手的蓍草。直至分到出现以下规律:左余一,右余三,左余二,右余二,左余三,右余一,左余四,右余四。然后,又将左手所剩蓍草放在右手中指和无名指之间,右手所剩蓍草放在左手食指与中指之间。

  “此时便已完成“第一变”。”

  “第一变?”

  “没错,第一变。而后再需用刚才的方法继续演算,“三变”之后可得一爻,而占筮需六爻,必须经过十八次演算,才能得到一卦,方才能够结束。”

  只见卜林“第二变”如法炮制,去除指缝间的余数,将剩余的蓍草按“第一变”的顺序和方法继续演算。然后按间样的顺序和办法进行了第三次演算。“三变”之后,两手所持的蓍草总数变为了三十六、三十二、二十四,便得到一爻,接下来又经过十八次演算,共得到六爻,便是一卦,卜林将演变的卦象置于几案之上,道:“卦象以显,汝可自取之。”

  戏志才眼中精光闪烁,道:“占筮并没有结束吧,卜师难道不需要解卦吗?若是卦象不吉,当再已龟甲卜之。”

  “哈哈,若此卦象不是你心中所想,你岂会在此?”卜林道,“这卢城内,恐怕除了我卜林,其余俱怕是皆降了曹操,你来找我占筮,不过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以卦象劝我投降罢了。”

  戏志才道:“既然卜师知之,为何不降?黄巾军早已被剿灭,这百万青州百姓果真俱是黄巾贼吗?这些只不过都是活不下去的黔首百姓,只要给他们一口饭吃,一条活路,谁又会造反呢?何况这百万青州亦非铁板一块,只要伺机而动,曹公便能不费吹灰之力,不战而降卢城,卜师又何必逆势而为呢?”

  卜林左手一摊,将几案之上卦象抚于地上,道:“我若不知这百万百姓之艰苦,你岂会如此平安踏入卢城?卦象、卦象,我从来没有相信过这卦象,若是卦象果真可趋利避害,这天下又岂会如此动荡,百姓更是死相枕藉,易子而食?且当年天公将军数次邀我于巨野,我今绝不会背其而偷生!莫非你会背弃曹操而投袁绍吗?”

  云扬看着面色淡然却有斩钉截铁之意的卜林,心弦微微被颤动,默默将地上的的蓍草拾起,却不想踏出的一脚踩在地上最后一根蓍草上,伸手探时,力未收住,蓍草从中断为两截。

  “额……”云扬一时无语,抬头起看,却见卜林和戏志才二人皆目光凝视自己,准确的说是凝视自己手中那断开的一根蓍草,云扬紧张道:“对不起啊,我、我不是故意的……”

  “哈哈……”卜林忽然放声大笑,笑的却是酣畅淋漓。

  戏志才仔细看了看云扬的面孔,拱手道:“云弟,告辞!若再有相见一日,愚兄必定扫榻相迎,到那时,我必与你不醉不休。”

  “啊?”云扬一头雾水,刚刚二人剑拔弩张,现在为何又一人忽然发笑,一人告别离去。

  戏志才也未在意,转身坦然徐徐离去,刚出院门便听到身后传来云扬的声音道:“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戏兄,一路顺风,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戏志才面上一愣,忽的发笑,边走边道:“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我这位兄弟当是一位妙人!此番前来,不但得青州黄巾一半之力,又得识此人,不亏、不亏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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