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璨》最新免费章节九(2)
九(2)
放学了,今天析木扫地,每次轮到他这一组扫地的时候,其他人都会逃跑,只留他一个人扫。不过,今天,小石居然主动留下来帮他。扫着扫着,小石突然一把抓住析木的扫把,表情很严肃,说道:“柳析木,我有话和你说。”
析木原本不想再搭理他,但看他这么严肃确实还是头一回,所以还是停了下来,问道:“什么...什么事?”
小石长叹一口气,露出无奈的表情:“你是不是以为我之前在和你胡扯。才不是呢,当时老师走过来了,我为了不让他发现我们的秘密谈话,才赶紧胡扯的。我是正经人,不会乱开玩笑的。”
看着小石说的一本正经的,析木想了一会,问道:“你不准备让我学‘辟邪剑谱’了吗?”
“讲着玩的,小咪啊,你怎么还当真了啊!”小石拍了拍析木的肩膀。
析木尴尬地笑了笑:“我就说嘛,这什么年代了,还学辟邪剑谱。我还以为你是什么邪教教主呢?”
“邪教是什么?”说着,小石又用手去擦析木脸上的汗,尽管析木脸上根本没汗:“咻咻咻,看看这些人把我家小咪累的。就让你一个人扫地,明天我帮你打爆他们的狗头!”
“没关系,反正习惯了。再说,教室当然要弄整齐一点,干净一点。”析木其实还挺喜欢干净的,就算没人扫地他也会主动把地扫干净。
小石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谁说一定要干净的。你们啊,就是太喜欢墨守成规了。”
“整齐点也不好吗?”
“这个世界就是太讲究秩序了,为什么不试着混乱一点?”
“有秩序难道不好吗?建立秩序很不容易的,把地扫干净很麻烦,但弄乱就只要几秒钟。”析木不理解小石的意思,扫地难道还能出错?
“不不不,秩序也好,混乱也好,都是很简单的东西...小咪啊,这以后,你得多想,但也不要往复杂了想,想简单的,直击根本。”小石夺过析木的扫把,丢到一边。
“这,怎么说?”析木赶紧把扫把捡起来。
“小咪,你怎么又犯糊涂了。想想之前礼堂里的胖猴子,为什么他说话别人会认同?”小石又夺过扫把,丢到一边。
“就是你之前说过的?”析木不再去捡扫把,他估计要是这么做了,小石还是会把扫把扔掉。
“不仅如此。你想想,那个胖猴子至少在你们这里,他有声望,有地位,有权力。所以只要是他说的,那绝对比一般人说的更让人信服,对不对。”
“好像...是这样吧。”析木找了条凳子坐下。
“对吧,你看他说的那些话。他只是一味地重复同样的概念,还是那种模糊笼统的概念。不仅如此,你看看他说的都是些什么狗屁东西,一点逻辑性、因果关系都没有,就只是说了个概念,不经过合理的解释就直接断言了,这种的没有根据的结论居然被那些人认可。为什么这些狗屁不通的话他们想都不想就认可了。因为他们全都没有用脑子,只是用情绪或者一些别的器官考虑问题。”
“为什么他们会这么思考问题呢?”析木有些意想不到,没想到校长的话小石居然听到这么认真,自己从来都只是装个样子,他打心底最不喜欢这种集会,但没办法,只得装样子。
小石严肃了起来:“因为他们不是人了。一个人才算是人,他们,不算人。当然,一个人思考问题也是需要时间的,所以,那么短的时间里,那胖猴子说的话当然所有人都会认同啊...其实,那胖猴子也有可能没想这么多,只是因为以往的人都是这么说的,如果他不这么说,那秩序就暂时结束了。他想都没想就接着按照之前的秩序办事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就算那只胖猴子不在了,换一只狗去接任他,那么那只狗马上就会变成猴子,猴子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象征。所以,和我之前说的一样,秩序想要延续下去甚至都不用怎么花心思去思考就能做到了,可见这秩序多简单啊。秩序把什么都限制住了,所以才要混乱,混乱就是自由。”
“那混乱岂不是更难做到吗?照你这么说,秩序已经深入人心了,怎么能那么容易改变呢?”析木暂时认可了小石的想法,但他开始怀疑起小石来,这人真是...小学生?
“哎呀,你怎么又不明白了。混乱在还没有人的时候就有了,这是自然的法则啊?一切必定变得混乱,这是不可逆转的。”
析木想了想:“你是说熵增?”
“啊?什么伤?”小石似乎从来没听过。
“额...没有,你继续说。”析木赶紧转移了话题。
“好,我接着说。虽然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但好像是科学上的东西。那我就和你用科学说一下,这混乱就像是引力,一根无形的线拉着你。”
“等等,引力怎么就是线了,不应该是时空的弯曲吗?”析木来了兴趣,他对科学一直很有兴趣。
“什么时空弯曲?”
“哦,抱歉,你还是按你的说吧。”析木想了想,这些东西学校里是肯定不会教的,自己也仅仅是从邹叔叔的书里看到的,现在没有必要探究这些问题。
“懂你的意思了,是不是说就像海上的漩涡呀。哎呀,小咪,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混乱、疯狂就是这样,只要轻轻一推,他就会陷进去,再也无法脱身,只要那么一些小小的推力。”小石一脸欣慰,很满意析木的比喻,又摸了摸他的头。
“什么样的推力?”
“很多啊!就好比...杀人、放火。虽然现在,几乎没人被杀死,但杀人一定能让人疯狂,尤其是对这些懦弱的小狗们。不过...对你的话,这些绝对不行。就算你把我们都杀了,你还是不会变疯狂的。”
“为什么我不行?”析木又不明白了,小石又莫名其妙地扯到了别的地方了。
“哎呀,你是猫!你不一样的!怎么老要我重复啊!”
“不明白你什么意思。猫就不一样吗?再说了,我怎么就敢杀人了啊,我看到虫子都不愿意踩死。听你的意思,怎么感觉我像是个老魔头一样,冷血无情,杀人不眨眼。”析木对于杀人的唯一印象还是停留在书本里,邹叔叔有许多关于历史的书,提到过不少战争的事情。
“不,恰恰相反,你感情戏投入太多了,小咪...我们做演员的啊,哦不,额...你太善良了,你太珍视生命了。就是因为这个,所以这种方法没法让你成为混乱。”
“那,我要怎样才能变混乱。”说到这析木又想到了些什么,立马又说到:“你别告诉我要练‘辟邪剑谱’啊!”
“没有,怎么会呢,我可是正经人。你这个问题...我不知道唉!你太特别了。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你这么一只猫。有些东西只有你自己才能明白。”
“妈妈也这么说过,总是让我自己去思考。”析木想起了妈妈,这么一想,妈妈似乎还十分看重自由。
“真的吗!那不知师太练的是什么神功。哦,不是,我的意思是,阿姨一定是个高人。”
“你挺有趣的,还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小咪啊,我是真心爱你的,绝不会害你。我有一句忠告,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听?”
析木感觉浑身不自在,小石说的话也太肉麻了。“说吧。但是,有一点我得和你说一下,我应该是不喜欢男孩子的,还是女孩子好一点。”
“你想哪去了...算了,说正事。记好了,你是只猫,虽然无法和狗相融,但一定要坚强点。你可以把狗当成猫的,或者让狗把你也当成狗。至少这样你能安稳地过完一生...不行,你做不到,你前几辈子也许可以吧...”小石说得很诚恳,眼泪甚至都滴了下来。
析木傻眼了:“你怎么还哭了。你讲的啥?我听不懂啊!”
“...高塔...太惨了,只能这样才能得善终。我为你难过啊!”
“我要是不照着你说的做,那就不得好死喏,对不?”析木问道,没太当真,但看到小石既然说得这么诚恳,也难免有些感动,从小到大好像还真没人为自己哭过。
“非得这样吗?你会活得很辛苦,有时候松开了拳头,反而更自由,放弃抵抗未尝不可。我就怕你执迷不悟啊。”小石苦口婆心地解释道。
“你在讲什么,驴唇不对马嘴的,听不懂。”析木更不明白了,不过他还是用心记下来了。
“你就是太重感情了,要是有人真正能走...就算粉身碎骨、魂飞魄散也在所不惜,也不知是好是坏...”说罢,小石哭得更伤心了。
析木看着小石在那哭,他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个人要哭,但有人这样为自己流泪有一股暖意涌上心头,不由自主也哭了起来。
两人又聊了好久,析木渐渐有些喜欢小石了,确实是个很体贴的人,居然这么“关心”自己。
第二天,析木一大早便来了学校,进教室的那一刻就惊呆了。教室里垃圾被扔得满地都是,乱得一塌糊涂,桌子上椅子上都是垃圾,墙上也被彩色粉笔画得“五光十色”。此时,除了他还来了两个同学,不过都没进门,有一个直接跑去办公室喊老师去了。
析木伸头看了看黑板,写着几个大字——“太上老君之子齐武帝石元皓”。他蒙了:小石还真当自己是皇帝,把教室搞这么乱,还留自己名字,真是作死。
析木站那偷偷捂着脸笑了好一会,他不想别人看到自己在笑。他只是觉得好玩,并不是觉得故意搞破坏有意思。
没一会,老师来了,看到这样的场景,自然是暴跳如雷。没办法,析木和其他几个同学只得又把教室好好打扫了一遍。析木满心期待,他很想知道老师找小石算账时,他要以怎样诙谐古怪的语言来应对。
已经七点多了,析木坐在椅子上,班里同学已经来了一大半了,就小石没来。突然间,小石从门口冲了进来,衣衫褴褛,脸上还有一些黑灰一样的东西,直接冲着析木跑来。
“小咪,拿着,我等着你来救我。”小石把一个信封塞到析木的包里,顺带着还有一个纸团也扔进了桌子的抽屉里。然后躲到析木身后,蹲着藏了下去。析木不知道他要干什么,问他他也不回话,一个劲地傻笑。
这时,门口又跑来两个人,穿着白大褂。不一会又来了一群人,看样子是警察。来人看了看,直接走到析木那,一把把小石拽了起来。
析木吃了一惊:“叔叔,你们干嘛?”
说完站起身,想去把小石拉回来,不过力气太小了,简直是蚍蜉撼树。老师一直瞪着他,又是一名警察走过来,又是笑着对析木说道:“小朋友,别怕,刚才的小朋友他得了精神病,我们是带他去治疗的,不会伤害他的。”说完又摸了摸析木的头。
析木一句话没说,坐回椅子上,像是在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上课了,老师站在讲台前,一脸严肃地说道:“同学们!石元皓今早竟然把他家给放火烧了,他父母现在重伤住院。经过诊断,确认他是精神病。学校很抱歉,没有了解他的病情就让他转进来,这是我们的失职。但是,我也希望同学们不要没事闲着去和这样的疯子多接触,除非,你也想当疯子...听见了吗?柳析木。”
说完,班里所有人都看向析木。析木呆呆地坐着,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就这样发呆发了一上午。
放学时,析木才渐渐回过神来。突然想到,小石先前好像塞了什么东西给自己。从抽屉里找出那团纸,打开。纸上写着:两位薪王大人都去传火了,可我只是灰烬啊。小咪,快用信封里的东西救我。
析木赶忙从书包里找出信封,里面是一个本子,析木翻开第一页,发现是一些奇怪的图画。看了看页码,原来这本册子是反着写的,析木一页页地翻着,全都是一些奇怪的图画,直到最后一页。最后一页只有四个大字——玉女心经。
析木蒙了:难道我也是精神病吗?
......
海伦花枝乱颤地笑了足足还好几分钟,差点没笑断了气。
析木没有笑,一直盯着海伦:“好玩吧...你笑起来真的特别可爱。”
海伦又笑了一会,终于不笑了:“抱歉,我真不是故意的。”
“那么好玩吗?不就是玉女心经吗?”析木还记得当时自己的心情,那时自己可一点都笑不出来,只是现在回忆起来倒也算是一段有趣的经历。
“不是,主要是你说话的语气太逗了。不好笑的东西,你一说我就觉得特别好笑了。”说罢,又笑了一会。
“好吧...如果他没有遇见我,也许不会做那些事...我后来去疯人院看望了他,你猜他说了什么?”
“说什么。”海伦好奇地问道。
析木努力地学着当时小石的语气:“他说:‘小咪,你终于来看我了。我告诉你哦,这里很好玩的。你也赶紧进来吧,在这里的感觉比祭祀场好“door”了,进了里面来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哦,我超喜欢这里的。他们都说好了,让我当船长,我们的船就叫鸦隼号,隼代表你。怎么样,明天就出发,我们第一站是忘幽,先去当海盗,赚点钱,然后去火星种土豆,怎么样。’”
“鹅鹅鹅饿...太好玩了吧!这人真逗。”海伦又笑了好一会。
析木没有再说什么,现在是释然了,当时这事确实让自己有些害怕。从那之后的好几年析木都不太敢别人说话,万一被别人认定自己也是疯子,那可毁了。还好,自己那几年坚持住了,活过了那几年,后来,终于又...
“好了,今天的单口相声就到这了吧...下次再找一些好玩的故事说给你听吧。”析木调笑着说道。
就在这时,伍勇慌忙地跑过来,对着析木喊道:“老弟,有麻烦了!”
伍勇拉着析木走到远一点的地方。
“怎么了?”析木不慌不忙地问道。
“刚才南边那帮孙子传消息了。”
“什么事?”
“他们谈判又失败了,现在居然还要我们去救援他们!我靠,他们到现在一枪没打,那么多人,补给又那么多,不帮我们就算了,还厚着脸皮叫我们去帮他们。开口就要二十万,他妈的真是孙子啊!”伍勇头发都气得竖了起来,自己这边不择手段拼死拼活地打了这么久,南方没人帮忙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来压榨自己。
析木表情没有变化,稍微思考了一会,答道:“这样吧。二十万人不可能,和他们说,让我去,我去帮他们。”
伍勇有点发蒙:“我靠...你去?你怎么能去呢?”
析木点了点头:“现在我走了也不会有太大影响,你在就可以了,宜川、陵昌从目前来看,按照之前的想法做就好了。都不是问题。”析木原本还不知怎么向伍勇开口自己要去申扈的事,现在这事真是太及时了。
“好...就算这样。那你怎么去呢?这是个问题啊!”伍勇只是希望析木可以留下。
“之前不是让你挑了五千人吗?”析木早就想好了应对方法,不假思索地便说了出来。
“对啊,都是最精锐的士兵。”
“我带着他们从娄银进申扈。申扈东边的防守最薄弱,娄银这种小地方早就没人了,还隔着申水,最近的探查结果都可以看出来,只有从这才有可能进申扈。”
“那...那我再多挑点人,五千哪够啊?”伍勇知道析木一定是考虑好了,事已至此,只能尽力保证他的安全了。
“不行,宜川、陵昌、晋雍都要人手,还要从北边派人沿海路杀进居泽,决不能把人用在这,何况,人多了反而会打草惊蛇。”析木严肃说道,语气不容置疑。
“那你准备怎么从申扈去南边?”
析木指了指海伦:“这么优秀的飞行员,还怕飞不过一条运河吗?”
“就算这样...”
“我意已决,就算你不让我去我也是要去的,你先去回复他们,他们应该会同意的。”
“这...”伍勇有些茫然不知所措,最后,还是果断地点了点头。“好吧...那大概什么时候出发?”
“如果他们同意的话,我一星期内就走。”
“这么急?”
“对。”
伍勇没再多问,跑了回去,赶紧去联系南方。析木又走向了刚才的那棵树,海伦站在那,看着析木慢慢悠悠地回来,说道:“大帅说话声音可真不小。”
“听到了。”
“你去广陆...真的不会有好结果的。”海伦眼里有一丝伤感,这件事两人之前就讨论过。
“当然。没关系的,有应对方法。”析木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现在议论你的人越来越多了,虽然还是好评占多数,但很快恐怕就会反转了。”
“这是他们的事,我管不着。”
“但他们说的是你啊。”
“只是碰巧是我而已。”
“什么意思?”海伦不明白析木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碰巧又是什么意思?
析木原本只想稍微解释一下,但似乎又说多了:“唉。这些人其实根本不是关心我做的事或我的为人。也许只不过是想通过议论我来体现自己是多么的正确或者一些别的,夸我也好,骂我也好。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们能有几个知道?我做的事恐怕他们也只是从旁人那里听到个大概。所以在他们的议论中,我到底是怎样的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根本就是先把我排除在外了,然后才相互议论我。所以,他们讨论的结果无论对也好错也好,其实和我根本没关系...这都不是事儿,无所谓的。”
“但还是会影响到你啊...要不,你听我的,我有办法帮你脱身。”海伦这几天也想了好久,决意要帮他。
“先说来听听。”析木根本不准备答应,但不免有些好奇。何况难得有人这么关心自己,就是不认同,也希望至少让她把话说完。
海伦开始说明:“你应该知道,各个国家都有艾兰的人,他们也都自称是艾兰人。但实际上,艾兰所有的人里有超过百分之九十九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艾兰人,他们的国籍还是原本的国家。剩下的那极少数人才算真正的艾兰人,比如我、叔叔、老师。就算叔叔离开艾兰这么久了,但他还是艾兰人,没人会真正伤害他的。”
“头一次听说。”析木顿时感觉有些无法理解,要是没有这次战争,齐克恐怕还是那个受到冷落的怪大叔,如果他的身份那么无与伦比,为什么别人还会这么不待见他呢?他从前做什么事都必须经过上级批准,如果亮出身份绝不会有这种待遇的,这么想来,只可能是他自己不愿意说...
海伦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按你现在的名望,还有你这种稀奇古怪的...特质。我和叔叔带你去艾兰,那些人一定愿意你成为艾兰人。那时候,木齐亚也好,查奥也好,没人敢伤害你。”
析木微微欠了欠身子,点头致谢:“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不会去的。”
“为什么...你是害怕不能习惯艾兰的生活吗?这不是问题,你可以回木齐亚生活的,没人会干涉你的自由,就像叔叔那样。”海伦显得有些焦急,但依然保持着冷静,她猜到了析木会有这种反应。
析木摇了摇头:“只要是和我的设想不一样,我都不会采纳的。”
海伦还准备说些什么,不过还没等她口,析木举起右手,用中指和食指点在了她的额头上:“好了,我意已决...没想到,我到了这种境地还能交到朋友。再次感谢你的好意,小女孩。”
说完,转身离去。海伦站在原地看着析木的背影,不知想了些什么。
向晚,太阳刚刚下山,析木正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西边的低空。
海伦路过,看见析木在那坐着,举止怪异,她没有上去说话,只是站在几十米开外的地方,默默看着析木的背影。不一会,伍勇也走过来。
“海伦小姐,在这干嘛呢?”
“大帅,你知道他在看什么吗?”海伦指了指析木。
伍勇叹了口气:“我只是知道他接下来会做什么,但为什么他要那么做我也不清楚...你要是想知道就看下去吧。”
析木一直一动不动地坐了差不多快两个钟头,终于,他动了。他看了看手表,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取出那只打火机,点着了。
海伦微微皱眉:“他这是什么意思?”
伍勇摇了摇头:“不知道啊。但他一直就是这样。我第一次见也奇怪呢。”
......
析木这一年高二了。今天,伍勇又来析木家蹭饭。三人吃完晚饭,析木把家里打扫干净,伍勇便提议一起出去转转。
析木摇了摇头:“抱歉,我有事。”说完便回了房间,从屋里拿出一个信封,看厚度,里面应该有很厚的一沓纸。
析木看了看妹妹,嘱咐道:“小昔,快天黑了,我先出去一下,三小时之内一定回来。你们在家好好玩,有事打我电话。”
析木走后,伍勇一脸疑惑地问道:“小昔啊,你哥神神秘秘地去做什么啊?”
小昔笑了笑,很不以为然:“嗨,还能干啥,还是老样子。”
“什么老样子,和我说说呗。”
“他肯定又去烧信了。”
“烧信?就刚才那个?我看那挺厚的,写了那么多,干嘛要烧?”
“谁知道呢?根据本姑娘的观察,他烧信还是很有规律的呢。”
“什么规律?”伍勇好奇心被调了出来。
“他大约两个月左右烧一次信,具体的时间可能稍微有些变动,反正信一定是在烧的前一天才写。”
“为什么要前一天?”
小昔开始模仿析木的木头脸和语气:“他说:‘其实早几天也行,但这样就不太完美了,可为了到时候不慌不忙,还是前一天最好。’”
“这都是什么鬼啊?”
“我也不知道啊。”小昔摊开双手表示无奈。
“真是有意思啊。哎,那他每次都是晚上去烧吗?是因为晚上人少一点吗?”伍勇记得析木确实是比较喜欢夜晚。
“不是哦。他有时凌晨三四点出门,也可能太阳快下山之前出门。今天他是傍晚出门,那下次就是凌晨,再下次就还是傍晚,一直这样循环下去。我跟踪过他两次,凌晨去的那一次,太阳出来了他就立马烧掉了,傍晚那一次大概是太阳下山后过了差不多两小时才烧的。”小昔第一次注意到析木的奇怪举动后便开始留心观察,还真的偷偷跟着过去看过,但也就两次,因为哥哥做的事除了烧纸就是坐着发呆,实在是太无聊了。
“这么神秘啊,感觉像是宗教仪式一样...他这么干多久了?以前我怎么没见过?”
“差不多一年多了吧。哎,第一次烧应该是在认识你以后大约一个多月的时间吧。反正认识你之前从来没见他烧过。”
伍勇睁大了眼睛,抖了两下:“我去,你这么说还真有点吓人啊!怕不是在诅咒我吧?”
......
“连他家人都不知道吗?”海伦又问了问伍勇。
“对啊,没人知道。我也没想到他居然坚持到了现在,都十好几年了。”
“十好几年,而且朝暮交替,也就是说...”海伦显得很是惊讶,似是有些不可思议,想到了一些不可理解的事。
海伦说话声音很小,所以伍勇没听见她刚才说的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析木。
手里了信烧完了,余烬落在手里,析木搓了搓手。最后那些弥留的话像散落的蒲公英一样随着流动一起在黑夜里起舞,等待着和他一起飘摇,化为支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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