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道》最新免费章节第五十五章风萧萧
第五十五章 风萧萧
鱼尾谷,清晨时分,一条“赤带”东行,臀下皆是军中百里挑一出来的上等马匹,早晨的马刚刚吃了草料,饮了些水,大概是没有消食的缘故,马耳低靡,蹄子迈开有些散漫,不过马上的军卒个个神采流溢,身着红甲,在朝阳里耀得芒华流溢,双腿狠狠夹马腹仍强壮,身前各配有长刀和弓弩,没有高阳时的炙热,整只赤带“仿佛”是那最为炙热的一块熔岩,肃杀风吹烈,为首的是手握长戟的削瘦之人,瘦弱却给人沉稳厚重,人称铁甲,在那场相当残酷的战争之中,拥有二十四路铁甲骑兵担当撤退时的断后,面对滚滚如雷的风华地域的铁蹄他毫不动容,当年若不是雷云将军受命护送端王后撤,雷将军早就率领他们冲向敌阵,冲锋陷阵,长刀挥戟,人仰马翻,快哉,可惜当年奉命出征的端王决策上种种,最终只能沦为泡影。
如今人也不是当年年轻时的伍长,手握长戟,时时刻刻想着冲在最前边,多争取这军工,十几年来一直都闲散养病,西边与高隋之战,也没他什么事,虽有练兵,没了战场的冲杀,整支军队都已经丧失了战场上的杀威,军中留下的也都是老卒,新兵卒子都一拨拨地往西边走,多好的苗子,前些年为了保住军中留存的杀伐血腥,因此在沙坨城,广督郡等京华东八郡都没有多少的贼寇,原因是在于坐镇京华东南一隅的镇王赵飞实施了一系列的以军屠贼之政策,所以那些胆敢扰民劫掠财色的匪寇都被荡平了一座座山头,大概是西边和高隋的战事已经告一段落,高隋割据二十八座城池,每年上贡白银十万两,至于金精钱数量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可以想象那能够撑起京华域各种修行开支,可想而知其中分量了。所以有了后方殷实支撑,因此再次起意要联合算计这座广袤疆域的风华地域。
整座风华地域疆域应该是京华域的两倍之多,最为重要的是它地大物博,几乎占据了最为肥沃土地,更有几条长河贯穿,兴修水利,治水有方,遭遇大旱时调水而用,汛潮来时巩固河堤,一年收获就能殷实几年都未尝不可,京华域与风华地域之间若不是拥有一条荒漠长带相隔,不能实行越地而治,而这条荒带也成为京华域的防御城,若没有它,当年那场战役过后,恐怕整座京华域每年会给风华地域大量上贡白花花银两和无数的金精钱。
此次京华域也似乎要卷土重来,重新招兵练武已经有数年了,当今坐上那帝位宝座的是镇王的侄子赵尧,年仅十五岁就已经开始治国,继位之后由于尊奉儒家规矩,守孝三年,不曾离开过朝阳宫等几座宫殿,然而其政令颁布都悉数落入了民间,低靡的商贾一道,疾苦的百姓皆有回转,同时亲自挑选武将主持了与高隋之战,如今赢了些本钱,年纪如此便有了这样的功绩,史上也不曾有几位,堪称圣德赐世了,素有圣帝之称,据闻此次东行大部分部署都交给了镇王。
此次东行也是军中机密,押解这位年轻谍子前往吞狼谷,表面上是他这位位高权重的校尉掌管四百余铁骑,然而这些铁骑都是临时从沙坨城十八营帐中调出来的士卒,个个都是精兵悍将不可置否,这一路也是为他是从,然而他周从安可不相信这些士卒中潜伏着厉害角色,这种士不识将,将不识兵的部署最容易伏隐着巨大杀机。
“周老哥,你说这小子年纪轻轻,怎地就是五六十岁的老骨头呢,表面和那些讨人欢喜的猧子差不多,然而如姨婆的眼睛水灵水灵的,最会骗人,两句三句就能套人话,现在的年轻人都心智都老成了王八了,听说那些悠远江湖的仙家手段可是有摄人魂魄,夺人驱壳的秘术,这小王八身体里不会住着个老王八吧?”副校慰程隐目光忍不住瞥了一眼身后的那座囚车,一个收拾得整齐的年轻人盘坐着,水灵灵的目光正望向这边,一想到若是这年纪轻轻的躯体里注意着一个满脸白须的糟老头或是某个老姨婆的魂魄就是一身鸡皮疙瘩。
身旁唯独这副校慰是周从安的老相识,当年两人都是雷云将军帐下的两位伍长,更是那断后的那拨人马中的幸存者之一,当年多少前仆后继,现在还在军中混下去的能有几人,因此周从安和他一直不是怎么对付的人,战时争功,就连领兵赴死也争先,真是事事争先,就连眼光都一样,看上了同一个婆娘,在水边浣纱的柔美,特别是时而细手整理鬓发时的风情,让在军中久居两人的心都砰砰跳动了,每次那婆娘来到溪边浣纱的时候,身居校尉的两人都大老远跑过来争着过来帮忙,当然是便衣着装了,一连几个月,还差点挨了军棍,终于两人打算向那位漂亮的姑娘表白,至于她选谁,他两谁也不怨谁。听了两人的心声,那位姑娘当时羞得脸红,有戏,两人都飘飘然,酒醉人心的味道。
哪知道那女子作了揖,欲说还休,两人继续追问,女子终于说出了她已经心有所属,两人仍然心有不甘,继续追问,他俩打定注意定要揍那个偷心贼的王八羔子,那女子目光含情脉脉,真是像极了在哪里听过的,含情脉脉,可诉衷肠,两人沿着目光一看,竟是那姓陆的王八羔子,每次来给浣纱的姑娘打下手,都会带上陆大富,行军打仗都得带个放哨的不是,没想到……,他俩是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的,于是两人不约而同拳打脚踢,把陆大富给揍了一顿,那曾想那浣纱的姑娘更加心疼了,这情愫就更进步了,不明就里的陆大富竟然抱了美人归,真是恨死了那句缘分天注定,也为那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而遗憾。
“别恶心我了,就你这脑子想的都是什么龌蹉事,没个正经,让你多读点书,就读了那些民间流传的风流韵事,舔枪弄棒的书籍去了。”若不是正在行军,早就一脚踹过去了,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歪了的灶门,扳不正。
身后的囚车,这位楼兰芷的少爷收起了目光,闭目养神,清晨的阳光不烈,正是休息的好时光,得好好养神才是,从古到今,面对罹难,多少人身处泰然,多少人战战兢兢,都已休,独见小小荒丘,荒草萋萋,树木亭亭如盖而已,要做那前不见来者,后不见古人之不朽,何易?
天空中迎风旋落一抹灰白,落在周从安肩上,这头鹰隼正是那位隐修得意之作,那位隐修本是百家中某支闲散之人,据说他和那位国师是至交,国师入世时曾经邀他入宫为官,并为他争取做那宫中太学院院士,不曾想被婉拒了,临别时赠送了这鹰隼驯服之法,作为军中传情信使,国师就驯养了好些只,也都投用于实事中,周从安捉住鹰隼,鹰隼并未激烈反抗,取下盛字条的竹筒,便将其放入了空中,翔空高飞,打开字条,周从安面色并不如何好看,有些阴翳。
“这帮人真他妈不是东西,他们覆云庭敢什么吃的,上次上下防备,内外防,都给人家把情报带出了京华域,这次倒好,又坏了事!”那内容就了了字,却能够让人冒火,只见上边写道:“行动失败,速往,见机行事!”,对于吞狼谷之行,他们都一直都耽搁行程,一来是此次他们采已取了主动出击,二来可拖延些时日。
“如此也好,正愁着这么多年闲置的刀兵都已锈迹斑斑,战场杀伐气息已经萎靡,就当做磨砺,成为驰骋杀贼的磨刀石吧!”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就有些失落了,莫不是这些年闲置失去了当年棱角,周从安手握长戟微微挑起,一股热血在身体内缓缓流淌。
“加快行军速度!”程隐一声粗狂,周从安两人两腿加紧马腹,两匹宝马萎靡之风一震消退,加紧了步伐,身后的红甲也快速跟着,架着囚车的士卒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囚车颠簸前行。
荒漠中一座巨大石头山头,由于形如战鼓,被人称作大石鼓,山头下阴面一队残兵败马正在休息,四周各自安排了警戒之人,每个身上也都沾着鲜血,有自己的也有敌人的,目中悲痛浓烈,而耀着寒意的刀已经被砍钝了,昨晚突袭伤亡惨重,撤退时后有追兵弩箭射杀,十位兄弟断后,同样搭上弩箭,迎上幽暗杀伐,至今一个都没回来,升起的朝阳艳如血,风来,吹落了每个人的心情。
马匹缰绳被捆在石头上,清秀韦文龙脸上有一道浅浅的擦伤,身后背着一张大弓,整个人坐在石头上,望着身后遥远的地方,曾经生死与共的同袍都没有回来,几天前还不是在一起喝着酒水,磕着花生米呢,现在就只剩下他们几个没死的了,而且头儿也没醒过来,罗大锅帮给头儿处理伤口,想起死去的人,没醒的头儿,韦文龙只觉得太他妈的窝囊了,狗日他姥姥的,真希望快马回去再杀他两个人。
此次行动不用说,北冥国和京华域已经沉默中成了盟友,前一段时日里,一骑进入凉郡,于是有了他们此次装扮出城,目的就是为了能够救走那互不相识之人,虽然他们有所异议,终究不敌军令如山,那张军令是通过层层最后落到他们青骑营中的,这张军令里是否包含了某些见不得光的交易没人知道,太平太久了,很多随着官场风气也学会了那套卖弄,商人追名逐利可理解,家族门第也常见,有什么稀罕的呢,作为陷阵杀敌的士卒难免有些心寒。
一直以来整个北冥国和风华地域也算是和平相处的,无论是江湖还是庙堂都是有些往来,相近相亲也算说得过去,从二十年前那位聪颖风华的利秀公主远嫁风华地域之后,这位皇帝坐上皇位之后就渐渐改变了对风华地域的态度,如今也发展成了出兵相杀的局势,当然除了这层关系之外,还有很多原因,比如北冥国地处北方荒僻,所处地域并不都是那书上所写的江南风光,多是以游牧为主,多是靠上天脸色吃饭,老天若是开眼就能赏个好时节,若是天公不灵,就是闹灾一片,说不成瘟疫横行,这不如今时局如是,这年春天,都没下雨了,闹灾了,因此南犯风华地域应该是势在必行的。
只不过此次和京华域目的相同,故相互协作罢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很多武将都没话说,甚至可以求战心切,只为了能够捞得功名,或是能够得到一亩三分地的赏赐,好有个安置后人的地,只不过这些应该都是虚妄罢了,对于弃文从武的韦文龙来说,官场的风气他是熟悉的,手下的士卒常成为官斗的胜负手。
韦文龙从石头上站起来,来到高大人身旁,性格粗莽的罗大锅一掌推在高大人身后,运气将他体内的赤眉毒给逼出来,耗神非常,罗大锅整个人面色苍白,唇口发虚,高大人受伤比想象中的还重一些,昨夜的那一箭十分阴险,若不是为了能够两箭射断隐伏的拦马索,高大人也不会受伤,在后来的拼杀中,伤口止不住淌血,再加上最后倒骑马背,弯弓搭箭射出的那急箭,加速了赤眉毒的蔓延,战场不错卑鄙,只能恨对方实在太过阴险毒辣,用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韦文龙一掌抵住罗大锅身后,一股精粹灵气运出,一股黑色的血液从高大人赤裸的左胸流淌。
一堆堆小小的土丘,真像是某个小镇里的左邻右舍,以后这就是他们所有人的家了,荒漠茫茫,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长出第一棵树,为这一堆堆的土丘撑伞夏时可以乘凉,雨时可以避雨,战场厮杀,马革裹尸还那还是个好的结局,最为令人心酸的是死时都不能替他们收尸,泪如雨下化作最后离别时的挥手,仿佛那人还在,一块块木牌,仅仅写着他们自己的名字,没有北冥国的标志,甚至都没有留下他们所属军队之名,云无邪,英秀,白落堤……
人已经上马,高飞云罗大锅,韦文龙三人驾马于最后,时而回头望,看着那小小的土堆,仿佛最可爱的面孔,刚从死亡边缘回神的高飞云不停回望,每个人来时都带着唯美的画风去时只留下悲苦的一面,那一抹倔强的背影还在,还继续跟着他上战场,马蹄风萧萧,红妆铠甲挥刀,战时了了,人不回,春风何时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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