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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墨画剑》最新免费章节第0005章故地不留人

第0005章 故地不留人

其实乐子牙此行造访龟甲谷军镇,一来是带少官(shàoguān)故地重游,希冀能唤醒他潜藏于意识深处的些许记忆;二来则是意在城中那座号称南疆第一军畿重地得的校尉府。

历代边陲拒敌军镇,都会建造一座校场,以便供守城将士排兵布阵和调兵遣将之用。校尉府平时守卫森严,如若没有军部特制通行令牌,生人一旦踏入既定界线,不管是有意为之还是误入其中,一律格杀勿论。

本来校尉衙署地底九丈深处,建有一座专门囚禁敌军将士的宏伟地牢,已经不是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令人毛骨悚然之处在于,传闻关押于此的囚徒,由于长年累月不见天日,最终演变成了行尸走肉,死后仍能神秘游走于天地之间。

久而久之,这座阴森地牢更是滋养出一位以枉死之人弥散气数为食的乱世共主。每逢月圆之夜,只要这位魔头醒来,逃离枷锁束缚,便会引发兵灾祸劫,到时候将会是一场生灵涂炭的不世浩劫。

之前周边百姓更是言之凿凿,说地牢里确实镇压有一为专门吞噬活人阳寿的 “兵祸恶鬼”,其恐怖程度,与民间传说“旱魃现身,天下干涸”如出一辙。去年初春正是由于这位乱世共主的出现,龟甲谷之战才彻底拉开了序幕。

至于这些传言是否属实,天知地知,凡人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令人倍感蹊跷的是,龟甲谷之战落幕不久,便有一拨吃了雄心豹子胆的散兵游勇集结,进入校尉府以期据城为主,结果无一得以全身而退,轻则瞬息间苍老如百岁高龄,濒临死亡,重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附近百姓说起龟甲谷校尉府,可谓谈虎色变,“被乱世共主双眸凝视,阳寿降三十载,近其身三丈,魂飞魄散。”这句话更是不胫而走,惹得人心惶惶。

这似乎坐实了关于校尉府的恐怖传言非虚。

正是有鉴于此,即便如今的龟甲谷军镇早已沦为废墟死城,也鲜少有人闲来无事,冒险到此地自找麻烦,若是不幸遇见那位吃人不吐骨头的乱世共主,岂不要吃不了兜著走。

乐子牙在龟甲谷军镇附近的鬼门山隐居多年,也曾听说过这则骇人听闻的小道消息,若非去年横跨一载春秋的战事尘埃落定,军镇内人走楼空沦为死城,到现在都还未必有机会到此地打听虚实。

爷孙俩和一头毛驴穿街走巷,很快来到校尉府街道前端的入口位置,万物逢春本该绿意盎然,却不料遍地疯长的野草皆枯萎,满目破败荒凉。

不等乐子牙驻足仔细观街景,忽然“咻”一声刺耳长啸划破长空。

一块飞石从某处阴暗角落里飞袭而来。

乐子牙武境修为何等高深,早已有所察觉,泰然自若看著那枚拳头大小的石块,裹挟著强劲无匹的冲击力从眼皮子底下划过,径直将身后一座古老牌坊石柱击穿,崩出一个碗口大的窟窿。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龟甲谷校尉府自古不留人,生人近,当去做孤魂野鬼。”

四处观望不见人踪,乐子牙慢条斯理拍了拍衣角摆,捋著长须,神情又显得有些无可奈何。当然乐子牙是艺高人胆大,自然不必理会不速之客人数多寡。

与刚才那位不速之客先声夺人的惊艳手段不同,乐子牙只用了自己能够听清的话音自言自语:“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吓唬人的狂言妄语,我这糟老头子活到这把天人岁数,听过的何曾少了。”

记得百年前江湖中曾经流传著一句“戒杀名言”,曾吓退战力惊人的六千重甲铁骑,也曾令各路牛鬼蛇神闻风丧胆,更曾让天上剑仙退居天门外。嗯,这句话好像就是他乐子牙亲口所说。

“管杀不管埋。”

丧命在他乐子牙手上的人,恐怕用成百上千来形容亦不为过,但不管是声名显赫的江湖人物,还是声名狼藉的江洋大盗,亦或是籍籍无名的草莽匹夫,无一例外,都是死无葬身之地的凄惨下场。

乐子牙抬头仰望天幕,如墨黑云笼罩不散,长空如死,生机消弭,这已导致去年四季阳光不遂,反常气候一直蔓延到了今年初春。究其因由,多半与战火常嚣,气数将绝的龟甲谷军镇不无联系。

前些日子夜观天象,揲蓍演卦见机,今日恰是气数凝聚成形之期,时机稍纵即逝,一旦错过,后患无穷。既然探访校尉府地牢势在必行,也就毋须在原地过多停留,耽误时辰。

乐子牙扶了扶被清风吹斜的草帽,对不知是敌是友之人的警告置若罔闻,牵著毛驴毅然前行,很快便走到了长达百余丈街道的中心位置。

这条昔日仅供军部兵马通行,生人莫近的肃杀街道果然危机四伏,两侧城防残垣断壁之上,各显章法跃出数条身影,居高临下伺机而动,目光杀机毕露。

与此同时,可容十二骑并行的宽阔军马道两端雷厉风行各涌出一行人来,将进退要道堵个水泄不通。这条长街堪堪是个请君入瓮,再而瓮中捉鳖之势。只不过谁是瓮中鳖,现在还言之过早,说不定来者是条真龙呢,此瓮能困否?

乐子牙眼力非比寻常,遥遥张望过去,前方街道尽头处聚集有十六人,为首的是个刀疤破相的粗狂汉子,头戴损檐尖锥斗笠,身披破烂蓑衣,肩扛一柄掌宽金雕大刀,恣意翘著二郎腿,高坐于校尉府衙门前的狮子石雕上,目不斜视。

扭头回望,街道来时那一端,断后的是位年轻公子领衔的精壮人手。年轻人一手持纸扇,另一支手尾指挑一只酒壶,当下很没有高手风范的蹲在地上,慵懒托著腮帮等看一出即将上演的好戏。他旁边伺立著两名拄剑在地的魁梧扈从,不怒自威。

两拨人着装差异极大,那持扇公子的随从无一不是锦衣华服,显然出身名门,身份高贵;而那刀疤汉子的手下就显得相形见绌了,都是衣装褴褛,就跟田舍间劳作的庄稼人没什么两样。

不过两拨人马手里尽是十八般兵器中九短之首的制式钢刀,人人凶神恶煞,气势凌人,十有八九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亡命之徒。

显而易见,这座校尉府衙的确暗藏玄机,罢兵弃城之后,还兴师动众布置有一队战力不俗的人马暗中护卫。

乐子牙面不改色,心想这群人气势汹汹,格外显得来者不善,但好像并非有意针对他爷孙二人,否则鬼门山上的竹楼寒舍离龟甲谷军镇并不远,也就半天的路程,早就被他们给顺藤摸瓜寻上门去了。

牵驴往前走出试探性一步。

可不等把抬起的脚板落下,乐子牙前方两步开外青石板砖铺砌的地面,像是被天雷给斜劈了一道,轰然掀开,碎石和积雪向两侧排散,一条长达两丈有余,深不见底的细缝只从脚边划过,顺带把身后的盘龙柱牌坊彻底震塌。

刀生劲气!

劲风拂地,一扫而过,雪烟飞扬退散。

出刀之人其貌不扬,身宽体胖,大约四十不惑之龄,缓缓把钢刀收入鞘中,立于原地默不作声。他那一刀等于是无声示威,再往前就算踏进他的弑杀界线了。

乐子牙摘掉头上草帽,斜背到身后,远远见得一位眉清目秀的年轻剑客站在校尉府衙门前的石阶上,正毕恭毕敬的向自己作揖。年轻人话音雄浑,整座龟甲谷军镇都清晰可闻:“晚辈江衍有礼了,老先生不该来此地。”

进退失据,摆明了只要进入临近校尉府这条长街,只能是竖著活进来,横著死出去,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但乐子牙选择了一个折中途径,牵驴横转向,不紧不慢驱步走进临街的一条巷弄里,浅巷尽头一座巍峨观敌望楼足以让出一条道,给自己也给对方一个台阶下。

把毛驴栓在倒塌楼宇的脚柱上,乐子牙背著少官,顺盘旋石阶登上望楼之巅。望楼梁柱蓬瓦早已坍塌殆尽,护栏残破不全,立身于此,视野倒是挺开阔,足可遍观整座龟甲谷拒敌军镇格局。

接下来便是长久的静观其变,但愿他老人家做出的礼让善举不至于付诸东流,否则 “先礼”之后就只剩下“后兵”了。

可惜事与愿违,那位持扇公子对他老人家表现出来的“井水不犯河水”提议嗤之以鼻,将酒壶凌空倒悬,壶中酒垂落入喉的同时,年轻人以纸扇做了个抹脖子的弑杀动作。

四方杀手开始窸窣而动,手按刀柄。

看来兵戎相见的不堪局面是在所难免了,双方对此都心知肚明,也就不必浪费口水,去做那读书人口中所说“动口不动手”的庸俗君子了。

乐子牙把酣睡未醒的少官从背上解下来,安置于护栏底下,披上襁褓御风寒,让他盘膝坐定,这才逗趣道:“小官,想不想知道爷爷有多高?”

少官正值嗜睡年龄,恰巧今日比以往早起了许多,再加上一路从鬼门山奔波到龟甲谷军镇,他早就疲倦不堪。

这位睡眼惺忪的小家伙,根本就没意识到即将有大事发生,眼睛都没睁开,迷迷糊糊便道:“好哒,爷爷,我看著呐。”

说完,歪起小脑袋呼呼大睡,从嘴角处流下的口水打湿了衣襟。

乐子牙哭笑不得,食指成勾,刮了刮少官的脸蛋,欣然一笑,拎起那根三尺野草,缓步从望楼上走下去,负手身后,背对望楼,就这样立身于街道中央,只身一人面对数十强悍来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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