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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门之下》最新免费章节第四章大师兄出手

第四章 大师兄出手

黎百旺一口气吊着不敢松,看着对方消失在通往三楼的拐角处,才长出了一口气。

  家主的寿辰之日,若是闹出人命来,可算不得他大管家一桩功劳。

  而那蛮子还不晓得自己刚刚捡回了一条性命,气势汹汹要跟黎百旺理论。

  大管家懒得与他费口舌,伸手一挥,上来三四名壮士,不由分说地将这雨崩来的大块头架了出去。

  听他野猪般的嚎叫,从中庭一直到街边渐渐消失,一排灵师这才敢坐下来,可是看着面前一片狼藉,不知道该如何下筷。

  黎百旺看在眼里,淡然一笑,吩咐下人道:“给这桌换换碗碟,再让厨房加些菜吧。”

  这一举动惹得一桌江湖人士无不感激涕零,这些游子平时浪荡在外,大多都遭过富贵人家的白眼。今儿有幸蹭上一顿百家家主的寿宴,居然还受到黎大管家的特别关照。这待遇,简直比吃了上好的山珍海味还受用。

  心中欢喜,酒胃大开。随着两记杯盏碰撞的声音,再度带起了饭局的喧嚣。

但是此时此刻,有一位客人却不太高兴。

  俊秀小哥身着白衣,做工考究,不像是寻常江湖人士穿得起的料子。仪态也颇为优雅,在一桌人中,算得上鹤立鸡群。

  但若细看,那衣领袖口,都有些细密的断口。若不是被虫鼠啃食了,便是已经反复清洗数年。只是那颜色白得不能再白,实在看不出是否褪色。

  这小哥从沈冲入席开始便藏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同桌其余几人都对这位引尘境的小灵师颇为不屑,甚至羞于于他同桌。只有他非但没有任何鄙夷,反倒频频举杯与沈冲示好。

  沈冲不善应对,便学他的样子举下杯子,杯中黄酒,却是一口未动。白衣小哥倒也大度,不恼不燥,转而与同桌举杯,结下一桌好人缘。

  可此时他低头望着自己衣摆上的一滴污渍,心头宛若被剐了一刀。

  那是刚刚大管家一记力拔山河的头锤溅起的鱼露,滴在如雪白衣上,显得格外的突兀。

眉头急簇,双拳紧握,表面看似波澜不惊,衣衫之下早已青筋虬曲。

片刻后,他突然起身,硬生生撑起一张笑脸,举杯冲着沈聪说道:“这位小兄弟,一晚上滴酒未沾,怕是有些渴了。”

他指了指其他几位,继续说:“在座的各位都是灵师,不如一人敬上一杯,以后也算是有了交情。”

  突然发难,话说得客气,嘴角的笑意却藏着深深的城府。

同桌人当即意会,随声附和道:“应该!应该!”

  “在下柳杉晨,先干为敬!”没给沈冲回话的机会,白衣男子已经仰头喝下了杯中酒,一口见底,豪迈不已。

沈聪被他看得发憷,心想这小哥真是奇怪,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了,一时也不知如何应对。

见他那只酒杯好似被浇筑在了桌上,怎么也拿不起来,柳杉晨催促道:“万事院的小兄弟,这也太不给面子了!”

说话间,袖口一卷,将那一滴酱色卷至不易瞧见的背面。

沈聪笑道:“我不能喝酒。”

“小兄弟说笑了!我只听过不善喝,从未听过不能喝。”柳杉晨露出一丝阴笑,咄咄逼人道,“莫非,是觉得在座的各位不配让你敬上一杯?”

“不是不是!”

沈聪连连摆手,可无论他如何推脱,柳杉晨硬是不依不饶。

此人原本是想借万事院的引尘境小师弟,打造一个平易近人,器欲难量的豁达形象。不料那蛮子一出闹剧,坏了苦心经营的气氛不说,唯一拿得出手的一件“战袍”也跟着遭了殃。

可是没办法啊,蛮子已经被架出去,付家大管家一出手便知惹不起,只能将气撒在沈聪身上。若不是他坐在这,雨崩蛮子也不会找理由来闹事,更不会引来那吓死人的天元阁伙计,大管家就不会下那一记重手。

想到这,他恨不得亲自上去,掰开沈聪的嘴就往里面灌酒。

沈聪哪里猜得透他这么丰富的内心戏,只感觉此人有些异样。自己打记事起,还从被人这样劝过酒。

心里委屈,憋着嘴望向一桌人,却只看到一张张幸灾乐祸的神情。

此时二楼的仁书也察觉到了这边的状况,见到小师弟被一群陌生男子逼得如坐针毡,当即从凳子上窜起来,提醒陆羽道:“师兄!沈聪让人欺负了!”

陆羽疲于应付络绎不绝的敬酒者,只朝下面瞥了一眼,说道:“不过是劝酒罢了,他小子不会喝的。”

见他漫不经心的模样,仁书急了:“万一喝了呢,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师尊再三叮嘱。。。”

“那你下去跟他坐一块!”

仁书一愣,像是听到了一个非常不错的建议,立马放下碗筷起了身。

陆羽看他当真要下楼去,像看着一个傻子一样,摇摇头猛的闷下一盅清酒。

而就在此时,一楼突然传来一丝常人不易察觉灵力波动。不自觉地瞥了一眼,原本事不关己的他突然神情凝重起来。

一楼有个一袭白衣的家伙,衣衫鼓动,灵识已开。

“这杯酒,你喝得下要喝,喝不下也要喝!”

那柳杉晨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左手一抬,沈聪面前的酒杯缓缓升起。

同桌灵师一声惊呼,刚刚见此人针对万事院小师弟,也乐得看一场热闹。没想到这家伙如此执着,刚刚那蛮子的惨状还历历在目,他竟然还敢动用灵力强行劝酒。

“张仁书!”陆羽一声疾喝。

仁书这时才刚走下二楼木梯,听师兄喊自己的名字,循声望去看到陆羽脸上许久未见的正颜厉色。心想大事不好,再看沈聪那桌,只见那酒杯几乎快要贴上自家师弟的鼻子。

“住手!”

仁书飞身疾下,只一念之间便也开了灵识。沈聪左边那位灵师还未反应过来,手中端着的茶碗便已脱手而去,反扣到了那只悬在空中的酒盅之上。

“下!”

仁书一声低喝,盖碗将酒盅死死扣在了桌上,滴酒未洒。只听得那酒盅在碗里叮当作响,无法掀动分毫。

一个回合,灵师修为高下立判。

不料柳杉晨丝毫没有挫败之意,闭眼屏息,语灵之态再入一层。鬓发飞扬间,全桌十二只酒盅,竟尽数飘起,齐刷刷朝沈聪面前飞去。

“什么!”

仁书大惊,这柳杉晨修为境界不高,没想到居然会这“散念”的旁门技巧。

曾听师尊说有先人研习此道,却从未有高手给琢磨透了。

一念多物,无非就是将灵力分散控制的伎俩。将灵力分散后,驾御难度便数倍增高,极少有人能操作自如。

据说有一位起鼎境的江湖灵师,原本使一柄乌金剑形灵器,在会稽一带颇有盛名。后来不知听谁怂恿,去学看似高端的一心多用本事。

好端端一把乌金重剑,硬是重铸成了五柄细剑。想着有朝一日神技大成,五剑齐出,繁花绚烂。

无奈苦修五年再入江湖,一战败,二战亡。输的都是曾经远不及他的后辈。

自此,这种作死玩法,便极少有人问津了,几乎成了上不了台面的伎俩。

柳杉晨显然也不是境界超群的高手,却将此术用得颇具观赏性。

尤其是在那风月场中,和着歌舞声乐,同时驾御十余杯盏,不动声色地送至女子唇边,时常引得惊叫连连。

可眼前的少年模样再好,毕竟是个男人,柳杉晨没有兴趣去撩拨这个不识相的少年。

此时此刻,被这付家黄酒上了头的白衣诗仙,只想让对方灌些酒下去,好让自己不那么憋屈。

六尺距离,几钱重量,柳杉晨志在必得!

心中暗道不妙,仁书灵识全开,刹那间便扣下三五只酒盅。可他从未研习过散念技巧,就算语灵之速再快,也只能逐个击破,及不上对方齐头并进的速度。

等他踏下木梯之时,依然还剩两个酒盅阻挡不及。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沈聪端着一碗银耳还未反应过来,只见一排酒盅飞来,转眼又被一一打落。

仁书师兄粗中有细,拿捏得好,大碗扣小盅,居然一滴酒都没有撒出来。

可还有两盅成了漏网之鱼,眼瞧着要往自己嘴里倒,就算闭嘴躲开了,也逃不过被撒一身的待遇。

“你该死!”

一声怒喝,二楼有人飞身而下。

止水境大师兄一脚蹬裂青石雕栏,身形所到之处,浑厚灵力倾泻而来。

传说已久却鲜有人目睹的灵器“千寻”在其身后掠过,带出一声刺耳的啸叫。

割裂了看不见的气息,也割裂了数十盏挂在中庭的繁密吊灯。

脚一沾地,那千寻便直奔而去!

“给我放下!”

话音未落,沈聪眼前那近在迟尺的两个酒盅已看不见的利器切成了两半。

大概是发力仓促,连带着桌子上的碗碟,绢织桌布,檀木圆桌均被尽数切断。惊得端坐两边的宾客无不倒吸一口凉气,如同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冷汗暗涌。

可如此全力以赴,还是有几滴黄酒溅到了小师弟的唇边。

一股不可言喻的灵力暴涨,充盈了整个中庭。

一楼的只觉得耳膜涨鼓,气血翻涌,说不出的难过。二楼的家主则纷纷起身,无不为这精纯充沛的灵力折服。

而任凭下面怎么闹,都不曾开窗的三楼,也终于有了些许动静,有一扇窗轻轻打开了一半,却不见有人探出头来。

灵识全开的陆羽,侧身挪了半步,只一眼便将柳杉晨瞥得酒意全无,清醒得不得了。

他自认眼力极好,刚刚也只看见一根青蓝丝状物从眼前闪过,这面前就已是一片狼藉。

这会再细看,不禁吓出一声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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