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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首骑士》最新免费章节Ⅰ.句芒圣灵2.b尸腐骑士

Ⅰ.句芒圣灵 2.b 尸腐骑士

两根脚趾踩在砂石上,根基甚浅的石头被迫翻了个身,露出了藏在沙底的“眼睛”,青花石上黏附着一片翠绿色斑点,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克鲁伯一屁股坐在沙石河滩上,惹得几只虎蝇蛛流离失所,黑曜色的螯牙在临行前转身向克鲁伯疯狂示威,挺着方形的头颅和方形的肚子虎扑而去,狸猫豹纹色的皮肤于砂石中不见,只剩些许微不可察的绒毛随风而动,依附在砂石上不停摆动。

克鲁伯呆呆地看着青花石上翠绿色的斑点,干枯的三根手指扣着两根脚趾中间的缝隙,炭灰从脚丫中间掉落,然后开心的咧开了嘴,芍药花上采着蜜的凤尾蝶转了个身,背对着树憨憨继续采蜜,身上的太阳火在吸食花蜜之后轻轻波动。

迟缓的树魔很少感觉到疼痛,即使被太阳火烧成了焦炭,克鲁伯也行动自如,也才能憨憨地盯着反射着刺眼日光的翠绿色斑点。

就像巨魔喜欢黄金,乌鸦喜欢闪闪发光,树魔喜欢宝石,鸩人喜欢树魔一样,连神灵也说不清楚,它们究竟是想吃了那个东西,还是真的喜欢。

当某个造物盯着某件东西怔怔出神的时候,神灵确切了心中的答案,它们是在想怎么吃掉喜欢的东西。

不过凡事皆有例外,一只树魔盯着鸩人怔怔出神,而鸩人却盯着另一只树魔怔怔出神,也许这不是喜欢,但肯定有造物会因此而做出傻事,所以鸩人巫师被树魔咬了,并为此身上发了一个年轮的芽,但总归来说,还是喜欢的,因为那个咬它的树魔被做成了标本,永久的陪伴着它。

而现在,那只被鸩巫怔怔出神盯着的树魔,此刻也怔怔出神了,是一片翠绿色的宝石。

造物喜欢的东西一般都会改变,但第一次喜欢上的东西或许会陪伴它的终生,被做成标本的树魔肯定对此深有体会,而现在克鲁伯也找到了它喜欢的东西。

每只树魔都有自己的名字,克鲁伯便是一只树魔的名字,意为面包树,光看名字的话,多半是只废树了,相比那只咬鸩人巫师的树魔来说,更是如此。

因为标本树魔的天赋年轮上除了长有迟缓魔力之外,还有意为句芒的名字。

句芒是原始与生命的造物,是初代木精灵的名字,可惜巨魔们并不关心神灵,原始造物从来没有诞生过神灵,而巨魔的近亲树魔,也就更不可能关心句芒是什么意思了。

好歹克鲁伯还能清楚的知道是面包树的意思,虽然都是流浪树魔,标本树魔更加不受待见,一只没有含意的树憨憨罢了。

第一次发现自己喜欢的东西的克鲁伯,树生从此刻开始焕发了生机,就像循着天赋年轮寻找树木一样,开始在河滩刨起了石头。

隔着小溪,冬眠树的魔力暴露在凤尾蝶月的日光下,腾起阵阵蒸汽,冬眠树叶子上的魔力在缓慢减少,溪水对岸的凤尾蝶也停了下来看着冬眠树的衰弱,开始躁动不安起来。

一堆石头被抛在身后,克鲁伯站在溪水里摸鱼,油腻的油婆树发丝垂入水中,焦炭树皮下冬眠树的魔力在流动,光合作用下发丝开始冒出几颗嫰芽。

克鲁伯迟缓地看着溪水一动不动,慢慢的溪水开始不动,两岸的芍药花和冬眠树开始动了起来,克鲁伯一下子摔倒在了水中。

水波在日光下是层层堆叠的鱼鳞,泛着鸩人巫师坩埚中大银勺子般的光。

凤尾蝶月的日光打消了大多数造物行动的欲望,小溪里鱼虾都藏在水底不见踪影,突然,躺在水里的克鲁伯挣扎着从水里站了起来,大口吸着空气,搅浑了一片溪水。

稍微缓了一口气,克鲁伯又一屁股瘫坐在水里,好像呼吸费尽了力气,又开始盯着溪水发呆。

一条青鱼从水底一跃而起,空中转身一尾巴甩在了克鲁伯的脸上,溅飞了几片鱼鳞,重新落入水中,飞快游弋而去。

等飞鱼消失不见,克鲁伯才反应过来,又摔倒在了水中。

透过水面往上,一群云雾妖精奔腾在青空,鸩人巫师觊觎了它们好久,这是神灵的仆从。

突然克鲁伯喉咙里呛出了一大串气泡,四肢猛然一抖直立起来,将某个正好偷看的云雾精灵好奇宝宝吓得一晃。

...

冬眠树林外是一望无际的苔原,远山的影子在夜色中显得朦朦胧胧,克鲁伯迟缓地行走在潮湿的草甸上,耳边传来声声狼嚎,像是冰原狼的悲歌。

句芒月已经过去,凤尾蝶月的短暂夜晚是冰原狼少有的闲暇时光,而句芒月未能得到配偶权的冰原狼则利用这孤独的夜晚,唱起了属于弱者的悲歌,而不同族群的冰狼王则根据悲歌节奏来判定竞争对手的实力。

鸩人巫师曾经咒骂着生撕了一只打扰它睡午觉的魔力野鸭。

“唧唧喳喳,唧唧喳喳,唧唧喳喳喳,爱情真是种可悲的虫子,要忍受冰原小狗的无能,又要忍受烤鸭的欺骗。”

说着,鸩人巫师当着公鸭的面将母鸭的羽毛一根一根的拔下来。

本来依偎在一起的魔力野鸭,伴随着母鸭光秃秃的屁股在公鸭的瞳孔里面放大,竟然在小小的藤笼里硬生生隔出一条缝来。

母鸭看着公鸭的眼睛,公鸭却盯着母鸭的屁股,本来就硕大很多的母鸭,竟然用扁平的喙啄死了公鸭。

魔力野鸭是一种忠贞的造物,体内充盈着一种名为爱情的虫子,鸩人巫师小屋里的那只除外,因为鸩人巫师有一串公野鸭嘴壳做成的风铃,尖尖的嘴壳每次迎风就从鼻孔发出“嘎嘎” 的声音,秃毛母鸭则每次都用“唧唧喳喳”的声音去盖过那些“嘎嘎”的声音,这是很长一段世间鸩人巫师的乐趣。

鸩人巫师一边倒弄着坩埚一边遗憾的抱怨,隐匿苔原对鸩人也太不友好了,不然这锅不忠者药剂就更加完美了。

隐匿苔原是隐匿之神的领地之一,紧紧挨着巨魔领森,虽然北方巨魔和隐匿之神都不承认隐匿苔原属于巨魔领地,但隐匿之神弱小的仆从——冰原狼,甚至没法走出隐匿苔原,更别说走出巨魔领森去为自家陛下正名。

“北方巨魔也太能打了!”

隐匿之神的梦呓时常回响在冰原狼的耳畔,突入其来的抱怨,经常将冰原狼刚刚响起的美妙歌喉扼杀在腹腔,随后就是一阵狼群集体咳嗽,这也是隐匿苔原的奇景之一,奈何少有造物可以享受。

相比起冰原狼这种生于神灵领地的造物来说,巨魔就显得蛮不讲理了,每次干完坏事躲在小屋里的鸩人巫师都为此偷笑。

“原始造物简直就是神灵的浓痰,卡在咽喉里面,咳不出来也咽不下去,还会经常被你恶心的想起,哈哈哈!”

身为原始造物的代表之一,巨魔和所有原始造物一样,是一种无法理解神谕的物种,可偏偏还非常能打,搞得隐匿之神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清,神眷冰原狼族群就这么困在隐匿苔原,以至于鸩人巫师毒死瑟布莱恩的时候,隐匿之神都选择了原谅它。

因为鸩人巫师神奇的掌握了巨魔语,而作为诅咒造物的鸩人是可以解读神谕的!

奈何发生了一些“小小的”不愉快,让神眷冰原狼一族痛失狼王之王、灰烬魔狼、冰原火山瑟布莱恩,一只掌握了冰、水、汽三态天赋冰狼王,也让隐匿之神彻底死心,剥夺了冰原狼一族的神眷,从此“隐匿魔狼”只存在于鸩人的狼皮手札中。

克鲁伯从石头上扒起一块苔藓连皮带土一起放进嘴里,饥饿月肆虐的斑蠕被一口吞掉,从克鲁伯的嘴角流出白色的乳状汁液,更多的斑蠕还没来得及咀嚼就被吞下,树魔不知道有什么奇怪的身体构造,虫子、树叶、泥土都是树魔的食物。

乌云遮住了夜晚的月亮,只有云层缝隙间透出的光亮证实着光明的存在,乌云在月光的投射下显出漆黑的轮廓,显得天空格外的空寂。

风拂动着苔原上的草丛,只有六古鲁不到的克鲁伯淹没在灰麦草的浪潮中,“唰唰”的声音此起彼伏,不时有“咕”“咕”的声音在四周摇曳不定。

近处不时有虫鸣响起,偶尔有一只不知名的生物从脚下蹿过,克鲁伯用只有三根手指的手掌拨开伸入嘴中的灰麦草,灰麦草叶片薄且粗糙,尖端还有延伸出来的一段长须,须上长有细不可察但密密麻麻的倒钩,很容易伸进嘴里。

穿过荒无烟火的草丛海浪,竟然有一条光秃秃的小路,片草未生、突兀地从草浪中延伸拐弯。

树魔虽然天生迟缓天赋,但却不傻,否则近亲北方巨魔再怎么护短,树魔也不可能在造物倾轧中繁衍下来。

显然,这条诡谲的小路不符合树魔对于舒适的认知,何况即使最聪明的树魔也不能保证路的拐角不会出现什么奇怪的东西。

树憨憨克鲁伯陷入了智慧的迷宫,就像智慧神系的不稳定一样,克鲁伯袖珍的大脑也进入了僵局,身体还保持了着掀开草丛的动作,卡在灰麦草和土路的交界处,仿佛可以一直到永远,但是七神的庇护早就排斥了原始造物,树魔永远都在神意的愚弄之中,没有一点关爱的意思,小路的拐角出现了一道影子。

影子在慢慢变大,克鲁伯的心脏年轮在敲击着兽人皮鼓,并且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四周开始寂静无声,未知的声音从草丛中快速远去,有两道甚至是贴着克鲁伯身后离去的,在此之前竟然毫无声息。

一片鱼鳞从克鲁伯的油婆树长发上滑落到地上,银色的鳞片上倒映着月亮上的凤尾蝶投影,但慢慢地被一道影子盖住,一声响鼻回灌在克鲁伯的耳中,一堆蛆虫掉落到克鲁伯的脸上,挣扎着滑落下去。

马被一层厚厚的绿色霉菌盖住,显然是死去一段时间的样子,空洞的眼睛在凤尾蝶月下是黑色亮光,半张马脸盖在长鬃下面,隐约可见骨头,马皮呈革质破损,像是鸩人巫师破烂的尖帽;再往上是一道高大的身影,坐在腐尸马背上挡住了月光,只是阴暗一片。

依稀可见尸腐骑士身上曾经繁复的板甲,但如今只是破铜烂绣夹杂着霉变,许多锈迹都穿透了板甲,而战马的罩甲竟然拦腰截断,前半部分丝毫未见,只有后半部分锁子罩衫,依稀有部分纹章图案,鞍鞯上只有剑鞘没有佩剑。

尸腐骑士一只手里竖握着骑枪,另一只手臂搭着战马的残甲,头上戴着猪面盔,盯着克鲁伯一动不动。

突然腐尸战马后退了两步,骑士手中的骑枪指向地面,然后朝克鲁伯点了点头,随后腐尸战马快步往后退,退到了灰麦草小路拐角处的位置,同时尸腐骑士手中的骑枪抬起对着正前方,手臂握着骑枪往后一收。

如果鸩人巫师在场的话,它会告诉克鲁伯,这是下位骑士对上位骑士的骑士礼,以及挑战,然而克鲁伯当时依旧呆滞在原地,尸腐骑士等了很久,座下战马也不耐烦地用蹄子刨着地,直到凤尾蝶月短暂的夜晚将要过去,月亮上凤尾蝶的投影暗淡、月亮渐渐变为太阳,尸腐骑士才对着克鲁伯身前的空气发起了冲锋,然后伸出骑枪、一骑绝尘,消失在天际。

若有若无间,克鲁伯好像听见了尸腐骑士的叹息声,随后是一声悲凉的马嘶,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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