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少》最新免费章节第七章炉鼎
第七章 炉鼎
唯唯诺诺告退的肖麓山退出戏鱼厅,临走时后背的衣裳被汗水浸透一半,黑的说成白的是他登堂入室惯用的伎俩,莫不然也很难在错一步就粉身碎骨的庙堂立足扎根,倒是报以将来的小子不谙世事,不懂得权衡利弊。
有三大将保周全,连十年难得的换防令都甩出来,足见金鳞那位人物对二少的重视,要站队也得选对边,否则一着不慎全盘皆输,至少以肖麓山三十年的眼力价,这次帮儿子铺的路虽称不上大道,至少也不至于眼巴前就穷途末路。
唯今最重要的还是先点醒肖剑,否则后果真不堪设想。
宁仙安退去伺候婢女,石桌上还留了点于地凤投剩下的饵料,他拿起来团在手里,一点点撕了丢下鱼池,万鲤朝圣再现。
“那两个女子不简单。”他兀自说道。
季可道不语,静待下文。
宁仙安望着身下抢食的翻滚锦鲤,平静道:“这天下,真入得眼的没几个地方,老头子送你去的终南山算一个,守墓的邱未央能被称为道门第一人,一辈子钦淫道德法经,十九句道家真言能念出梵音,着实有点道行。”
“只是可惜承德崖上倒骑驴的张果牛,被你乱了道心,不然照邱未央的话说,十年内终南山必出镇山道人,你说那青面小子能走到哪一步?涅槃?还是列帝?”
季可道慵懒回道:“和我没关系,张果牛起了心魔还不是拜你那句钟南可问道,古墓何向南所赐。”
宁仙安嘴角勾起,似想到某些好笑之事,散了团饵料继续道:“迦楼的铸机楼算一个,据说百州乱战时,精通玄机暗器的唐人都被迦楼的老祖招致麾下。南瞻的古昭寺也算一个,咱们在北邙遇到的瞎子应该和那有点渊源。再就是西牛的百兽林,杨家的刀库,还有……”
他顿了下,吐口气道:“还有很多年前就绝迹九州的墨子窟。”
季可道下巴抵在手掌上,微疑道:“墨子窟?小玲珑的荷仙女不是说,那东西邪气太盛,早就被天道势压的渣都不剩么?”
宁仙安古怪笑道:“老尼姑的话也信?成天清心寡欲挂在嘴边,天晓得哪天夜里有没爬上秃头和尚的迦叶蒲团,欲这东西天性使然,真能压得住的,估计早就仙登极乐,和大雷音寺的西天佛主谈经纶佛咯。”
季可道嘿嘿笑起,“老子信你?”
宁仙安丢下最后一点饵料,正色道:“那两个女子如果不是墨子窟的人,至少也接触过那地方的东西,所以从某个角度解释,她们现在和我差不多,都是炉鼎。”
季可道脸色猛沉道:“你不是。”
宁仙安不可置否耸耸肩道:“从你家老祖把我送到你身边开始,这便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做奴才嘛,就要有做奴才的觉悟,想翻身,就当不得个好狗奴,你说是不?”
季可道面沉的快滴出水,剑眉飞蹙。
宁仙安仰面大笑,忙不迭挥手道:“得得,算我没说,你是三少,我是四少,这总行了吧。”
玉面少爷面色微微缓和。
那年雨夜,四大刺客潜入世子府,性命危在旦夕之际,狗奴才拼了命度势,保的少年一息尚存,事后昏迷三天三夜。
三千瀑下,狗奴才光着身子挡在落水上,满口血丝还在笑,谁叫咱是奴才,这水又重又凉,先替你抗会,留半口气不死就行。
埋骨涧外,少年罚跪百日,狗奴才端茶送饭,得空便同跪于“镇”字门龛下,笑曰哪有主子跪着奴才站着的道理。
于是在黄庭龙道上,少年跳脚掌固讥笑狗奴才的宗亲嫡子,宣布这是老子兄弟,比亲老子还亲的那种。
最后朝堂皆知,四爷的三子对外自称少三爷,少三爷还有个哥,少四爷。
宁仙安收起笑容,正色道:“说正事,我原本打算寻些能聚势的天才地宝给你,再不济就算耗个个把月也先等你步入生灵境再去国子监。”
“算是贼老天开眼,想啥来啥,那两个女人体内被封的势虽然不多,祝你一臂之力应该不成问题,接下来我会守在房间外面,有什么不妥随时叫我。”
季可道半信半疑:“你怎么就那么肯定她们两个是势炉?”
宁仙安伸手在面前画出两条优美人体弧度,打趣道:“废话,那种身材,怎么可能配那副模样。以我的经验,她们俩就算比不得百花楼的贞娘,也不会差到哪去。”
季可道下意识打个寒颤,骂道:“驴草的,这也叫理由?”
宁仙安催促道:“行了行了,你还不信我?春宵一刻值千金,吹了灯都他娘的一样。”
半推半就下季可道终于在袁泊虎李屹山会意的眼神中进了房间。
接下来几日整个城主府的守备力量都被宁仙安调到东厢房外围,照四少爷的原话,快入夏了,哪怕飞只蚊子都得拦下来问清楚公母,公的捏死,母的扒光扔到小猫和狗崽子房里去。
三日过,猿旗旗主樊庶来到大荒,以不扰民为由扎营城外,城主肖麓山率城中文武将出城七里相迎。安顿下来的樊庶第一时间策马入城拜见季可道,可惜除了几个扛旗先锋外,连李屹山袁泊虎的头发丝也没见着。
顶着金鳞第二少爷名头的宁仙安差婢女传话给樊庶,说是他们这几天正在苦研得来不易的素女心经,待得大成之日再摆酒给将军接风,可是让素来心气颇高的樊庶满腹不悦。
席间,肖麓山敬酒赔笑道:“将军远道而来,下官招待不周,还望海涵。”
满脸络腮胡,生的黑面黄眉的樊庶举杯寥寥回应,问道:“肖大人,世子殿下和少四爷当真是在研究什么,素女心经?”
肖麓山轻抿口干笑几声,他哪知道二位爷在做什么,不过少四爷给世子殿下新纳了两房妾侍倒是有所耳闻,“这个,下官不敢有瞒将军,前些天世子殿下确实新纳了两位妾侍,这几日东厢房那边都是于将军在看守,下官也不好进去,所以。”
依然心存疑惑的樊庶挑眉道:“哦?世子纳妾?此等大事如何能如此轻率。”
肖麓山忙赔不是:“将军说的是,将军说的是。不过少三爷少四爷的行事风格将军应该再了解不过,下官纵使有心,也不敢谏言啊。”
樊庶虚眼点点头,夹了口菜,有意无意的问道:“方才来时,我观这城主府隐有天地之势汇集,可是肖大人府上有本事了得的幕僚,不妨叫出来一见。”
肖麓山惊得连忙否认道:“幕僚?将军可莫要惊吓下官,下官向来对朝廷忠心耿耿,哪敢做这污泥悖上之事,下官此生只求孑然之后能得到哪位亲王的赏识,做个下等幕僚也好,哪敢私自在这大荒城里招收幕僚。”
樊庶索思片刻道:“哦?倒是本将军妄言了,那肖大人可是见到世子殿下近日甲庭有盈光冲霄,或者你献了何种珍宝于世子?”
肖麓山不明所以。
樊庶见他双目直瞪,自知对牛弹琴,暗道声不入流的臭儒,不再多言。
不过府邸聚集的势倒是让他留多个心眼,倘若真是世子季可道正在破境,那便是不得了的大事,他才多大年纪,刚及弱冠,两年前便知世子已入悟道境,这要是踏及生灵,乖乖,弱冠年纪的生灵境强者,前途不可限量。
酒过三巡,甲士步入会客阁于樊庶耳边低语几番,樊庶听完点头命退,放下笼金竹筷道:“听闻肖大人家公子日前来到大荒,可有此事?”
肖麓山夹菜的手微微一颤,不着痕迹回道:“犬子于三日前确实来到大荒,不才这点小事也劳的将军挂念,下官替犬子多谢将军。”
樊庶笑道:“贵公子年少有为,金鳞上下早就传遍,饶是本将远在北大营也有所耳闻,来前本将曾收到王司徒的代笔书信,说大世子有意提拔贵公子到国子监任职,这般荣德可不是一般人能享受的啊。”
肖麓山放下竹筷抱拳敬道:“竟有此事,吾儿福分啊,下官惶恐,谢大世子抬爱。”
樊庶扶起肖麓山,说道:“大人严重了,大世子惜才之心东胜人尽皆知,像贵公子这样的人才,实乃我东胜千百年繁荣昌盛之本,对了,今日为何不见令郎。”
肖麓山叹气道:“将军有所不知,犬子来时曾遇路贼,受了重伤,现在还在后衙未曾苏醒,下官这些日子遍寻郎中为子续命,只怕……”
樊庶皱眉道:“受伤了。”
肖麓山抽泣几下,抬手抹去眼角泪迹。
樊庶暗暗盯了他几眼,方才安抚道:“时运不济啊,想必令郎天福纵佑,应该会吉人天相。”
肖麓山谢道:“待小儿苏醒能动,下官定鞍马遣至大营,拜过将军。”
樊庶摆摆手,不咸不淡再谈几言,便借故离开。
回去的路上,左先锋廖皑进言道:“将军信了肖麓山所言?王道公曾说肖剑此人胆小如鼠,从金鳞到大荒路途遥远,末将不信他不带几个好手,况且一路上还有王家安插的眼线,怎么这么巧就遇见路贼,还受了重伤。”
面无表情的樊庶哼道:“是真是假已不重要,肖麓山老奸巨猾,当年在啸风郡本将便有耳闻,其城府哪是肖剑小儿所能比拟,大荒城的事暂且放一放,于地凤袁泊虎和李屹城都在这,弄不好会出乱子。”
“而且,这里汇聚的势看起来有些不寻常。”
“廖皑。”
“末将在。”
“你即刻传书老王爷,就说事出有变,另外,告诉他们,世子恐已生灵。”
廖皑惊呼道:“生灵境?”
樊庶瞪他一眼,“吼什么,速去传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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