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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暮归路》最新免费章节第九章老面孔、新面孔

第九章 老面孔、新面孔

黑暗中的人影明显地后退了一步,后脚跟不小心踢到了棺材,刚才突如其来的话语着实造成了惊吓,但这也只是一瞬。他很快恢复了自信,眼睛扫视大厅一圈,一如刚才,昏暗摇摆的烛光在大厅中融开,最后稀释到阴影之中。眼前的一切似乎没有问题,但是不对,自己的帮手已经被放倒,如此悄无声息的,暗中作业的技巧丝毫不落下风。黑暗在烛光的边缘游弋,前一刻,它们还是自己的伪装,现在就成了敌人的庇护所,阻挡着视线的搜索。

站着的人挺直了腰,斗篷包裹下的高大身材一时展露无遗,自己无须过于紧张,他完全有能力应付所有的状况,而这场捉迷藏很快就要结束,因为优势并没有离开,“谁,站出来吧。”

他面前的桌子后一人站了起来,“看来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等候你多时了,介意给我看一看吗?”

“啊,你注意我了吗?”披着斗篷的人口气中夹杂着愤恨的赞赏,你是怎么怀疑上我的?”

“哈,我有在你们所有人门外偷听过。”

对手若有所思,“我不记得有说什么可疑的话呀?”

“正是如此,你们房间里一点声音都没有,手脚不便的老人和他的仆人,怎么可能?”

“果然是你,卓库洛,从在这里遇到你开始,我就知道我们之间有着难以分割的孽缘啊。”

“哦?你认识我?既然这样,你还包裹这么严实可不礼貌啊,快些丢掉伪装和老朋友相认吧。”

“你还没认出我呀?伤心的可是我哟,我可是常常想起你呢,你留给我的痛,留给我的苦,我都忘不了呢。”

听着这番包含埋怨的话用咬牙切齿地语气说出,让唐西猫不置可否,无奈地摇摇头。

这个动作其实是也是个暗号,隐蔽在一边的莱卡尼立即从潜藏术中现形,犹如陡然出现在高个身边,不等对方有所反应,已经一把揪下斗篷。隐藏其下的躯干终于显露,看到这一情景吓得盗贼立即丢下斗篷,拔出武器保持距离。

从外观上说,这位拥有惨白皮肤的人型生物看上去很像人类,准确地说应该就是那位洛特索帕的乱,可却又不一样。除了更为高大,原本是下巴的地方畸形地突起长出一张没有的唇的嘴,颈部咽喉部位肤色开始变深,突出的经络在躯干中凸显另一付更小的消瘦身躯,两支干枯地手臂垂在一边,这诡异的小身体在腹部又重新埋入原有躯干内,就好像是体内钻出的可怖怪物一般,下身则被深色的长裙摆包围。

“啊!你们怎么这么无礼!随便拉掉人家的衣服呢!”乱装作扭捏的少女那样遮挡自己的身体,随即又扑哧一声笑开了,“怎么样,卓库洛,我美吗?”

卓库洛没有把对方的话听进去,眼前的这个怪物根本不是他想交谈的对象,内心的恨意已经抑制不住得冲向脑门,但他还是没有拔出影触直接看上去。“你和你哥哥一样丑,你在这里是搞什么鬼?”

“哎呀,讨厌!好久没见了,说话还是这么刻薄,我现在的样子啊。”话音刚落,刚才还是托腮轻笑的面容突然纠结在一块,俨然一只怒不可遏的野兽,“还不都是你害的吗!你这头畜生!现在就杀了你!”

没等乱说完,唐西猫已经抽出两把武器,“少废话,来做个了断吧。”

莱卡尼眼看情形不对,手中攥着三把飞刀蓄势待发,他就这么盯着眼前对峙着的两人,能感觉在意识形态层面,两人早已杀得不可开交。盗贼咽了一口口水,乱的厉害他十分清楚,在这样的空间内战斗,那些中了催眠法术的人恐怕都会死无全尸。

就在猴族青年考虑是否要先下手为强时,乱又笑了,“嘻嘻,你这个小鬼,还是这么开不起玩笑呀。你先告诉我,你们怎么没被我催眠呀?”

“有催眠法术,就自然有抵御法术的法术。你在这里到底是想干嘛?”

乱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下巴,好似在思考,“啊,我来这里啊,是找一个人。放心,不是找你,不过看来,我要找的那个人正巧也在找你哟。”

“找我?是谁?”

“这个呀,就无可奉告喽,和你们啰嗦那么久,我得走了,虽然,我真的很想在这里就杀死你呢,不过还是先放一放吧。”

黑色与银色的兵器早已横在卓库洛手上,“你以为可以这么轻易地走掉?”

“哼。”乱低头腼腆一笑,垂下长着长睫毛的眼睑,眼珠却始终未离开眼前的年轻人,“那就试试看吧。”

这个类人生物抬起人类的手臂,伴随着口中轻喝一声,掌间就浮起一股气流,将从一边攻来的朱利安挡下,神圣震击的金色光芒被护盾完全抵挡,一瞬间光沫子洒满整个房间。

几乎同一时间,乱的另一只人类手臂从背后腰间抽出三刃短剑,与抽出武器的优雅动作不同,凌厉的速度连残影都快看不到,三只飞镖被他通通格开。随后手腕一转,三刃短剑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咬住盗贼交错而来的两把匕首。

此时卓库洛的黑色泉刀锋刃距离乱的咽喉只有一掌,敌人魅惑的眼神却丝毫没有惊慌,脸上依然挂着让人不适的妖笑。乱胸口寄生躯干的两只手不知何时已握着一支法杖,下巴上的畸形口正念念有词,随着最后一个音完成,法力冲击以施法者为中心瞬时爆开,不要说周围的三人,整个大厅内的人、物都无一幸免,被强大的力道击飞出去。

唐西猫滚出去三圈撞到倒地的桌面停下身子,立刻捡起脱手的武器,刚想出手,得知为时已晚。紫色的烟雾业已环绕法师周身,传送法术的发动无法挽回。

“那么,我先走了,下次,我还会见面的,不要着急,卓库洛。嘻嘻。”最后那笑声几乎是从传送门中传来的,早看不到乱说话时的面容,可一样让人恶心。

朱利安检查了大厅中其他人,虽然因为法术波及,有不同程度的轻伤,但无一人醒来,“是昏睡咒,看来我们的老对头半年没见,不光长相,实力也越来越可怕了。”他注意到乱的仆从,倒地不起,看样子确实只是个普通人,应该是中了控制心智一类的法术。

“这么说的话,松嘉哈尔的案子也是他干的吗?”盗贼看向卓库洛。

“很有可能,真的很有可能。”

莱卡尼叹了口气,“我很希望你能反驳我的,我的朋友,那个人类让我浑身不舒服,我本来期望只是个变态杀人犯的,现在,我想起了半年前的那段日子,这感觉糟透了。”

牧师拍了拍盗贼的肩膀,“你是不是有点羡慕那些睡着的人了?你应该早点说,我就把最后一个护盾给玛沙了。”

“本来有两个光头,一个精通格斗,一个深谙法术,那个耍刀的本来已经被卓库洛杀死了,现在这个身体上长出个毒瘤以后竟然文武双全了,这还不够吓人吗?反正,没有什么能影响大块头的胃口。卓库洛,刚才乱说他在找人的在盯着你,这句话你听懂没?”

唐西猫的声音很低沉,“不是很懂,在伊斯特浦,我确实发现有除了焦土以外的人盯着我,可我没太在意,所以我所知道的的,和你们差不多。”

莱卡尼将昏睡的人一个接一个拖到一边,“看看这些幸运儿,等他们醒来问我们怎么回答?突如其来的龙卷风吹乱了整个屋子?”

“除了事实,怎么编都可以。”卓库洛紧皱着眉头。

三天后,在通往绿山城的山路上,一辆虫车在树荫下颠簸而上,蜿蜒的山路宽阔但不平坦,曲折而上,通向山丘上的城市。当天到时正值傍晚,点灯人开始沿着路逐一点燃两边的油灯,大路尽头,抚着山坡而建的城镇灯火点点,用充足的准备迎接夜幕降临。自下而上望去,城镇凸显出特别的立体感,虽然以平房居多,紧密相邻,却借着扶摇的山势层层叠叠,各不阻挡,每扇窗户都能看到周遭的光景。城镇中后方,靠近山丘顶部的地方,筑起的城墙姿态方正,保卫着城市中心,四方的城墙每个角落都建有约五十掌高的塔楼,警戒四周,用高耸的身躯为这座丘陵中的城市撑起威严,震慑任何妄图侵犯的蛮徒野兽。

点灯人挑着竹竿,顶端是一块精火石,稍一碰撞就能蹦出火星,可以轻易地点燃油灯,末端是一块金属圆片,用来灭灯。虫车从身边经过时他都没有抬眼看一眼,只凭敏锐的嗅觉,他就知道这是一辆军用虫车,这几天见过不少。随着几个转折沿路而上,车在城门停了下来,门卫询问了几句就放行了,穿着华丽军服的赶车人驱使步甲穿过狭长的街道,沿街可以看到许多村民正在门口摆出长桌用餐,这多是南方居民的习俗。车进入城镇中心后,一位帝国士兵迎上来,说了几句话,将来客引向靠近城墙的一间院子,矩形的平房围成一圈,虫车一直驶进院子中心,两名驾车人外加四名乘客随着接待的士兵一同走进了屋内。

这里的屋子基本是泥石结构,墙上只刷了石灰,家具装饰都上最简单的,和松嘉哈尔的屋子完全没有可比性,好在来客都不介意这些,因为眼前有更有意思的景象。正厅中间几张长桌拼凑在一起,上面已经放好了酒水,还有几大盆冷菜,虽然看不见热气,可当地调味料的香辣味早就揪住所有人的味蕾,不停地挤压出他们口中的涎水。接待者有礼地告知热菜很快就来就走了出去。

六位来客都没有坐下,因为没人先坐,即便玛沙都没有,特里斯对这一情况有些诧异,空气中明显存在着异样的气氛。圣武士不解地环视了房间,他觉得没有任何问题,除了长桌一边坐着的三名帝国军人,同样的敌对气息就从那里发出。

特里斯刚想说话,被卓库洛抢先一步,“圣武士先生,你请坐对面吧。”随后唐西猫拉出桌边的一张椅子,邀请菲欧娜坐下。

两人都顺从地照做了,圣武士一时不敢说话,打量着对面三名士兵,想找出一些端倪。一位是身材非常高挑的乌拉猫族青年,长得眉清目秀,一双大眼睛更突显出他的年轻俊朗,是光靠长相就能招人喜欢的那类型,另一位稍差点,一头长发不知多久没剪过,从刘海下露出的下巴应该是来自米丽亚猴族,最后一位从光从身材和气味就知道是拜瑞牛族的大块头,这人不管是神情还是动作都显出一副气愤的模样,紧抿嘴唇,好似如临大敌。

特里斯虽然毫不惧怕,但这样不明不白的情况着实有点难为他。此时卓库洛四人也落座了,唐西猫自顾自倒了半杯酒,二话不说先干了下去,神情缓和下来,竟然露出笑容,那是一种非常友善的笑容,仿佛老友相见,久别重逢的惊喜,可令人不解的是,在看到这举动后,对面三人似乎更恼怒了。

唐西猫并不在意的样子,关怀备注地问候对方:“我的老同学们,半年不见了,过得可好否,一切都还顺利吧?”

圣武士听到这话,内心的疑惑总算是得到了解释,而他的动作却是把手按到剑柄上,因为刚才看似关怀的问候引起了更糟糕的情形,三名帝国士兵几乎就要跳起来了。

卓库洛自顾自地继续和颜悦色地说道,“呀,你们这是怎么了?那么生气的样子呀,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我来提个建议吧,把那些事情都忘了吧。”他斜眼瞥了那三人,这一刻说话者一改之前的友善,满面的杀气取而代之,“要是你们还想动手的话,这一次一定杀死你们!”

此话一出,玛沙、莱卡尼和朱利安如同接到了指示,齐刷刷地站起来准备拔出武器。

“喂!喂!统统住手!怎么回事啊?”特里斯马上阻止剑拔弩张的双方,“我们是火烧云的军人,可不能和帝国士兵互相攻击!”

唐西猫眼见对面三人虽然怒形于色,却没有动手的意思,他又看了一眼特里斯,松开握着剑柄的手,示意另外三人一起坐下,自己也坐回位子上,“特里斯先生,我确实失礼了,应该先听听你的意见的,在出发前荆棘男爵嘱咐过,我一生气就给忘了。”

此时门外站着三个端菜的,本想上热菜,可被里面的场面吓到了,都杵在原地,不敢进屋。

圣武士招呼几个仆人把菜端上来,那几个被吓坏的人放下盆子立刻撤了出去,留下一屋子的浓香。那么一瞬间,热气笼罩在餐桌前,模糊了所有人的脸庞,薄雾般的气体在空气中逐渐消散,随之一同飘离的还有棋谱四杰脸上的怒容,玛沙的嘴角还挂着一片鱼皮。

特里斯揉了揉眼睛,露出神之侍者才有的慈爱笑容,“大家都饿了,先吃点东西吧。”

话刚说完,四位年轻人一下扑了上去,大快朵颐,那嘈杂的咀嚼声如同在宣泄之前的怒气一般。

卓库洛虽然一肚子的气,可这几天来实在太饿了,整天啃干面包早就受不了,而且面前的这盘手撕鱼鸟着实让人无法抗拒,那鲜嫩多汤的胸脯肉没有想象中的那样老,反倒在周而复始的咀嚼中香汁四溢,于是先前的火药味被美味全部冲散,在之后半个支的用餐时间内,没人再说过什么。

特里斯也很饿,不过碍于自己在这群人当中年纪最长,也不好意思与他们争抢,只好斯文地挑选受到冷落的蔬菜填饱肚子,他原先想着等这么一桌子菜,即使是吃剩下的,也足够他好好填饱肚子了。这个妄想在他看见玛沙是如何处理残羹剩菜后就彻底破灭了,圣武士默默地挑选着逃过一劫的配菜夹到盘子里,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

所有人都停下用餐,或者说其他人等玛沙停止用餐后,圣武士决定是该了解眼前的情况的时候了,“非常感谢你们的招待,我们是负责这支特别任务小队的队长,特里斯,请允许我为你们介绍我的成员,”特里斯依次用手示意,“卓库洛、玛沙、朱利安、莱卡尼和菲欧娜。”

就当圣武士觉着按照礼仪习惯轮到对方自我介绍时,卓库洛粗暴地打断了,“我也很荣幸为你介绍这三位帝国的士兵,他们是赛洛维、杜必居和沙瓦,华特理学院的叛徒,那场祸乱的帮凶!”

这话着实把特里斯吓到了,他睁大眼睛盯着这三位士兵,他很快紧皱眉头,那天作为一名目击者,了解这番指控有么严重,转而想要得到对方的解释,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圣武士相信卓库洛不是会在这种事情上说谎的人。

“三位,卓库洛所说的是真的吗?我很希望你们能够辩解。”

最高个的赛洛维站起身,“他说的不完全错,但也不全对。我们是曾经受到德福的蛊惑,在无意间犯下了罪行,但是我等及时醒悟,并经伯兰森男爵引荐,向政府交代了错误,并且戴罪立功,协助剿灭了德福的余党。所以现在诸位眼前的我们,已经是完完全全清白的了,如果硬要追究过去,那么可以向帝国卫队提出,我们愿意接受任何调查。”

“伯兰森,那只老精怪。”玛沙骂道,声音很小,但能保证在场的人都听到。

“很好,你们如此坦诚,足以说明一切。”特里斯急忙发话,不想再让局面变糟。“那么,非常感谢你们支援我们小队前往硫磺石窟,对于此次任务,我很想听听你们的建议。”

赛洛维很欣赏圣武士的礼貌,从实际上来说,火烧云的军人都比同级的帝国军人享受高一级待遇,但是得到这般平和的待遇还是挺让他满意的。这位年轻的法师礼貌地坐下,无视对面几位老同学不屑地鼻息,因为很明显,话语权不在后者身上。

“那座古庙在硫磺石窟的最深处,那里充满了有毒气体,必须使用魔法保护才能通过石窟到达古庙,到达外围时会有秘法会的人给予魔法支援。这里过去大概两天不到,到达硫磺石窟后只能步行,步行半天能到通往古庙的洞口,之后就不知道了,里面的地图要等见到秘法会的接头人才会给我们。”

特里斯点点头,“行程和工具都打点妥当了吗?”

“一切就绪就等你们了,明早我们的车就能出发。”

“好,那带我们去客房吧,我们早点休息。”圣武士特别关照他的队友,“不管你们之前有什么恩怨,现在我们都在履行帝国的任务,我不希望诸位克制自己的情绪。”刚说完,他就看见玛沙在朝沙瓦的背影吐口水,第一口没吐到,第二口直接落到对方脖子上,大块头得意地一阵坏笑。

进入春天的雨季,山区清晨的云朵绵实延连,如同悬挂在天穹下的一只只碗盏,溢满了的透明阳光承载不住,时不时地倾泻进山谷之中,在围绕绿山城的翠绿地毯上淌下。其中一泓恰好落在出城的路上,两辆虫车正在行驶,这初到的阳光适时地给拉车的甲虫带来温暖,蒸发掉夜晚留在它几丁质盔甲上的寒气,让它的六足迈得更为轻巧。

特里斯和菲欧娜与帝国的三位年轻军人坐在前面一辆车中,这是圣武士安排的,他知道自己不那么做也会收到同样的要求,不如节省这些麻烦,正好也能在不受干扰的情况下了解一些情报,这次的任务是自己第一次全权指挥,难免有些没底。

“这城外围那一圈水沟看样子是有玄机的?”车辆驶出城外,圣武士才注意到绿山城周围一圈一人宽的水渠内全是乳白色的。

“我刚来时也很好奇,”赛洛维手肘撑着脑袋,将头转到合适的角度,让阳光洒在他的浓密的睫毛上,“当地人告诉,这是因为地处山区,毒虫较多,那水渠中是搀了石灰的矿物油,可以阻挡爬虫。”

特里斯的注意力被更多地吸引到眼前青年的仪表上,那身朴素的帝国军服包裹不住其散发出的贵族气息,不过绝不止气质那么简单,对方悉心打理的外表,还有腰上那把镶有宝石的华丽长剑,都表明这是一位地地道道的贵公子。圣武士开始相信卓库洛所说的话,如果不是真有些不名誉的事情,估计应该是加入火烧云了。

“这样,真是很巧妙。”

“确实,伯兰森男爵常和我说,不要忽视平民的智慧。就单这一句话在我加入帝国军的时间内就教会了我许多,如果您愿意,在路上有很多时间我想向您请教。”乌拉猫族的俊美青年眨巴着大眼睛,这叫仇人都难以拒绝。

圣武士高兴地点点头,他本就很期待能在路上多交流,增进了解。

之后的路程全是山路,基本上每走两个支时间就会停下休息半个支,到时所有人从车上下来,吃一点干粮,喝几口当地酿制的米酒,打个小盹。在这样的时刻气氛反而尴尬,因为明显地分成两个团体,特里斯到时不介意与任何一边交谈,可卓库洛,他连视线都不愿触及对方,他最忠实的朋友也都是如此。

这位犬族的年轻人并不想去调和,他了解自己只是一位圣武士,而非吟游诗人,交际方面的工作远没到那地步,他把注意力放到天空,太阳出来后天上的云就乖乖被驱赶开,虽然还是沉甸甸的慵懒模样,但是不会叫人担心会有突如其来的坏天气打扰行程。

原本就不宽阔的道路愈发变得窄小,这并非因为偷工减料,而是深山中茂盛的野草占据所致,小道由丘陵钻入大山,引着这辆从稀疏树林没入茂密丛林,在不知不觉中,陡峭的山壁遮挡了蔚蓝的天际,星点的阳光只能借由虬枝藤蔓上的水珠包裹落到谷底。

卓库洛驱使甲虫跟着前面的虫车,一边挥刀砍断可能拍打到脸上的树枝,在这里,每一条道看上去都差不多,即便自己很喜欢自然风光,也不想体验独自身在其中的不安。自己实在是太渺小了,原本这种感觉只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体验,不曾想在这静谧之地会让他这般自卑。

在群山围绕的间隙中,很难判断时光的流逝,两辆虫车七拐八弯,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豁然开朗,强光过后,正是黄昏,仔细一看,前方的蜡色并非夕阳的渲染,而是弥漫的烟雾之色,这一现象说明,硫磺石窟就在眼前。接近山谷,空气中的化合物的臭味逐渐显现,植被明显减少,更多的是倒在黄土中的枯枝,虫车停了下来,一座三层高的塔楼就在边上,上面挂着绣上五爪蛛的旌旗,这是秘法会的纹章,第一个目的地到了。

唐西猫跟着特里斯跳下辕座,其他人也走下虫车,围到塔楼正门前,

车轮声似乎已经提醒了塔楼的看护者,还没等叫门,门就被打开了,走出一位穿着短打,围巾遮面的中年男子,“各位,你们的到来比预期晚了一点。”

特里斯连忙上前,“抱歉,到绿山城的路上有一点小状况。”

“这些研究学术的都那么讨厌吗?”莱卡尼在朱利安耳边小声说道,对方却无动于衷。

“哦,鉴于你们有任务在身,我就不请各位进去坐了,秘法会已经安排了两位年轻人随行,会给予你们必要的法术协助。对了,还有围巾,就是我带的这种,上面施了法术,用它蒙住脸,就能有效阻止这一带空气中的毒素。啊,他们来了,过来,火烧云的人在这儿等着哪。”

区别于衣着随意的中年人,两位统一身披秘法会学徒的外套,一露面,就引得站圣武士身后的卓库洛大叫出声。

“哦!德帕芮斯的怜悯!卡卡!费舍!是你们啊!”

“啊哈,就是我两啊,我们可在这里等了好几天了,还以为没人来了哪,再不来我们就回去啦。”费舍推了推眼镜,得意的憨笑,他环视了一圈,“都是老面孔,也有新面孔,卓库洛,你交际挺广啊。”

华特理学院的几位毕业生都围了上去,当然除了赛洛维他们。玛沙看到这对难兄难弟高兴地塞给他们每人一根火腿,这是他表达友谊的方式;莱卡尼打量着两人的外套,也不知是嘲笑还是恭维地说着玩笑话;朱利安热情地询问他们在法术学习上的长进;菲欧娜则非常礼貌地进行了问候,她知道这个圈子现在没有她的位置。

唐西猫高兴地勾住费舍的肩膀,忽然压低声音,“听你的口气,早知道这次来协助的是我们了?”

费舍眨了眨眼睛,一脸神秘,“你们的事情有人告诉我了,上路再详说。”

卓库洛听了这话,点点头,紧皱眉头,倒不是因为别的,这里的空气实在太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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