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尘》最新免费章节第四章文珊楼

第四章 文珊楼

晚间的星辰挂满了漆黑的夜空，山中的清风抚下。那晚深夜，黄斌敲开了黑袍人的屋门，这晚，热闹的安定城之中多了一间老屋，多了一个黑白半头的人，屋门外多了一棵的老槐树，花叶凭风而飞，散着幽香。

　　…

　　“你们知道吗，虽说我是一个妖，但我那时也害怕杀人，我还记得我杀的第一个人，他说他已经许多年没有回家了，现在踏上了回家路，他已经能看见他的父亲的笑脸，母亲端上了热腾腾的面条，他的妻子在门口相迎着，他的孩子已经六岁了吧。那时候的我拿着手中的刀，看着已经昏过去的他，抬起手，在落下，再抬起，在落下，屋中踌躇的很久，直到听见槐树叶在晃动，我才狠下心来杀了那人，那血，喷溅了我一脸，但我那时就觉得，只要能救阿容，我的心就毫不所动了。为了不引起这安定城中人的警觉，我从未杀过城中之人，每次都是科考路过或者在这里无亲无故之人。”

　　老黄抚摸着槐树不断地说着，语气中没有感情的波动，就好像他已经将那所有的情感给了眼前的槐树。

　　“用了那么多人的精血来浇灌槐树，可有成效。”一旁的的婉仙子开了口。

　　“第一次的时候，我看见了阿容的模样，她就那样显现在了槐树上，虽然是闭着眼睛，但我能确定，她还活着，现在，现在就差一个人，婉仙子，要不，要不你把给我。”

　　老黄内心的欲望驱使着他盯着叶寒，那眼神普通一直饿狼一样，死死的盯着猎物。

　　叶寒被老黄看的有些发毛，往那婉仙子身旁近了一近，但却发现太过靠近了，连忙往一旁缩了一步，心中告了一声罪过。

　　“虽然这树还开着花，绿叶满头，但已经是一棵死树了，而且你也是寿元无多，何必苦苦坚持。”婉仙子在之前和他交手时，就能感觉出来他的寿元许多，身体又有许多旧伤，今晚又是差一些走火入魔，这已经没有多久可活。眼前这树也已经藏不住死意，落叶归根，生死轮回。

　　黄斌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什么，眼中的色彩已经退散，他自己的身子他比谁都清楚，槐树的情况他也知道，却一直怀抱着一丝幻想。

　　他抱住了那槐树，就像是抱着阿容一样。落花瞬时铺满了老黄的全身，落叶铺满了街道上，像是在诉说着什么。

　　“咳咳，这么多年了，我自知我罪孽深重，但为了阿容，堕入地狱我也愿意，但却也害了那些人和他们的家人，现在，我终于也得已解脱。”老黄深吸着气，他也眷恋着人间，眷恋着那红树林的日子，“劳烦婉仙子将我这双眼睛保存好，日后若有机会给我生母，和她说一声，孩儿不孝，无颜面她。”

　　不等婉仙子说些什么，只见老黄的身子在不断地消散，弥留中的眼睛始终看着那槐树，直至消失，两个暗黄色的圆球掉落下来，掉落在槐树一旁。

　　那槐树的最后一片叶子也落了下来，遮盖在了圆球之上，没有了生机。

　　“狼眼乃上天恩赐，与天同存，倒是真的。”婉仙子轻柔捡起那双眼睛，翻手不知收到了哪里。

　　“妖，原来世间真有妖。”

　　一旁的叶寒早已经挪不动了双腿，本以为妖只是故事中的存在，到现在却眼睁睁的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婉仙子回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也没有说什么，消失在了原处。

　　良久，叶寒才缓过神来，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不远处的槐树枯朽，仿佛轻轻一动便能倒在一旁。

　　回过身来，惊愕的发现身后的房屋不知何时变得破陋不堪，蛛网密布。只瞧见自己的箱笼在一旁放着，赶忙取出箱笼离开了这地方，或许还后怕不已。

　　一黑袍人凭空出现在了槐树旁，看着向远处走去的叶寒，不知在想些什么。收回目光后，看着身旁的槐树，就消失在了这里，那原本种着槐树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深坑，连带着槐树不知消失在了哪里。

　　“哎呦，我的婉仙子啊，您这是去哪了，可让我好找啊。”

　　这处灯火通明，四处嘈杂，但那婉仙子进来后却寂静无比，那周围的男人上下打量着婉仙子，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他怀中的那翘女郎掐了他一下都没有回过神来。

　　但那婉仙子甚是清冷，环顾了一下就进了一间空房之中，那妈妈也招呼了一下客人跟在了她身后。

　　“我说，婉仙子，婉贵人啊，您就赏赏脸，和他们招呼一声，您那…”

　　自从那婉仙子三年前来到了这清月阁，虽说只是弹那古琴，但声音余音绕梁，令人神往，替她吸引了不少客官。只要一听说清月阁婉仙子今晚会出面献奏，那白花花的银子说来就来了，真是清月阁的两根台柱子之一。但人却异常清冷，和另一位真是天差地别，但也是一道风景。

　　“我会出去一趟，可能两三天才能回来。”

　　不等那妈妈说完，婉仙子便打断了她。

　　“你，你要去哪，该不会…”

　　“只是出趟远门，很快回来。”

　　“那你路上注意些，我让他们给你带些吃食，也顺便烧些晚饭，你应该也没吃饭呢。”

　　虽说那妈妈喜爱钱，但对于她的姑娘们也异常照顾，宛如当成了自己的亲姑娘。婉仙子也会经常出去，有时一天，有时两三天，但也没有在长的时间了，她也习惯了。

　　“麻烦了。”

　　等那妈妈走后，她打开了妆奁下的一个柜子，在那柜子中放着两片叶子，那叶子如同柳叶，但却感觉伴有勃勃生机。

　　婉仙子从中取出一片来，消失在了此处。等一小童进门来，手中端着吃食，却发现屋内没人，还以为妈妈说错了人，便下了楼。

　　第二日，叶寒终于找到了一住处，还给店家讨了一生计。这掌柜这两天想要建一书房，但始终没有太好的字迹装饰，前人之迹又太贵，就想起来让人临摹，正好遇到了叶寒，叶寒自幼跟随父亲读圣贤书，闲时他的父亲也会教他写字，多年以来，倒也有一丝韵味。

　　那掌柜观叶寒的字迹独树一帜，便和他商议，未来几日给他写几幅字画，那房费减半，每日还供他三餐。对于掌柜来说，其实并没有损失什么，对叶寒来说，却省了很多银子。

　　“这几天还要劳烦叶公子了。”那掌柜施了一作揖礼。掌柜年轻之时也是参加科考之人，却年年不中，索性自己经营了一家小小的客栈来维持生计。那时的客栈很小，只有四五间房，自己一个人也忙活的过来。后来经营越来越好，慢慢的多了许多伙计，也多了一个老板娘。

　　话说这掌柜姓张，叫张一文，自称一文不值，但却几年下来，客栈大小遍布这安定城，也是个说得上话的人物。老板娘姓胡，单字一姗。和张一文认识不久后，两人情投意合，便一起经营了这客栈，还起名叫文姗楼，两人也是恩爱有加，但却一直无后。

　　“张老板您客气了。”叶寒赶忙起身回了一礼。

　　“我比小兄弟你年长几岁，若不嫌弃，叫我张大哥就好了，我看你可是去都城参加科考？”

　　张一文虽说是文人，但也是有那武人的豪迈之情，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头发乌黑，一双剑眉，眼睛虽说不大，但却异常有神。

　　“是啊，张大哥，我从那泥瓦沟而来，准备去参加都城的科考，到这里发现提前来了几日，便想着先在安定城中住下几日，毕竟那都城的消费更大。”

　　“这倒也是，这几日你就安心在我这文姗楼住下，闲时替我临摹几幅即可，那我就不打扰了，希望叶小兄弟日后得以高中状元。”那张一文含笑着作揖，不再打扰叶寒继续读书，便出了门去，临走时，还轻轻的关上了门，吩咐了伙计如果叶寒有需要，就尽量满足。

　　“老爷今日为何如此高兴。”

　　那胡姗还在家中看昨日的账本，就见的那张一文开怀大笑着进了房来。

　　“夫人有所不知啊，再过几日就是科考之日。”

　　“那科考与你又没有什么干系了，你怎这么开心。”

　　她知道自己的丈夫多年前因为几年都没高中，早已经放弃了科考这一路子。

　　“人有些老了，不免的有些怀旧，还记得那时，虽说家中有些积蓄，但也是在去科考的路上省吃俭用的，生怕钱财不够或者是被过路山贼抢了去。今日见了一个小兄弟，姓叶，叫叶寒，那跟我年轻之时可真像，但却写的一手好字，那字我比不上啊。”张一文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这些日虽说安定城中多了许多进京赶考之人，但只有这叶寒对我的胃口，为了方便他，我还说你替我临摹几幅字画，我便免了你的房费，哪晓得他说圣人之字才值千金，他连圣人的背影都看不到，字岂能值千金，推敲半天这才免了一半房费还有三餐。”

　　“这都少了一半的房费和三餐，你还这么高兴。”

　　那胡姗噗嗤一笑，宛如百花绽放，她知道自己的丈夫，虽说此时从商，但骨子里还是读书人的想法，他知道都城的花销甚大，这才来这安定城中建了许多的文姗楼，方便那些人居住，每逢科考之际，房费也会比周围少上许多，也会给过往进京赶考的住宿人也提供免费的早晚两餐，也是忘不掉他年轻的时候赶考的辛酸历程。

　　“结识一未来圣人，又岂是钱财可以比得上的。”

　　“听得老爷这样说，我到也想认识一下了。”

　　“也好，明日我将他请到家来，一是请他吃个便饭，让你们二人相互认识一下，二来嘛，也让你看看他的书法，真说的上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张一文说着还比划上了，在空中学着叶寒写字的样子，胡姗在一旁笑声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