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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华飘零入梦河》最新免费章节第十回堪慰乡间观稼穑

第十回 堪慰乡间观稼穑

却说方文新那日当众被批斗后惨遭毒打,詈语侮骂。其子方景润护父,忍受践踏,乃至于鲜血涔涔,不省人事。正是:

社会荒荒寰世艰,人心惶恐锁愁颜。

儒生作计时逢患,商贾经营数遇奸。

误谓斗争为主线,孰依生产筑牢关?

不知风雨几时霁,英贤无复泪潸潸。

过了良久,方景润悠悠醒转,便觉头脑昏沉,浑身疼痛。他咬紧牙关,勉强站立,倍感吃力,额头上渗出黄豆般的汗水。一时神情恍惚,却倏而惊醒道:“得想办法救出爹才行,否则爹将受无穷之苦,惨遭屈骂与苦打,这样下去还不出了人命?”方景润刹时想到慕云渊,负痛上路,强行四五里路才到郊外,身形疲惫,便捡了块草地坐了下来,哪知用双手轻轻捶腿的时候,忽然感到裤兜里有物事。原来是方景润离开时慕云渊为他写的信,只因回家发现家生变故,一时无暇顾及,现在才想起。方景润凝神静读,只见信中写道:

“景润亲启:

先时辞职,不与世争。时道维艰,非吾与子所能挽之。方今社会荒荒,俊彦惨遭奇辱,商贾难逃批斗。况吾与子乎?吾未尝不嗟叹:郁郁梁楝姿,落落璠玙器。

空山岁历晚,冰霰义如至。

朽腐何足论,壮哉风云气。

书生空白头,三叹横流涕。

自顷幽栖林泉,方悟红尘世俗,斯人多蹇。汝且敛其性,毋忤于人,凡事须忍,方能全身。惯随忧恨零今古,难惹英雄泣鬼神。费劲功夫伤老大,不如抖擞做新人。尔其铭之。

汝师慕云渊书。”方景润读罢,一时思如泉涌。想起眼前多少不平事,便愤慨不已;可一想到自己无能改变时事,又止不住拍腿长叹。

正值方景润愤慨难平之际,忽然听到耳畔有人狂歌:“富贵荣华莫强求,强求不出反成羞。

有伸脚处须伸脚,得缩头时且缩头。

地宅方圆人不在,儿孙长大我难留。

皇天老早安排定,不用忧煎不用愁。”方景润缓过神来,见那人拄着杖藜,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疯疯癫癫走到自己面前。只见那人睁大双眼,俯身盯着方景润的脸上下左右端详。方景润闻见他身上酸臭味,止不住作呕。“啊哈哈!啊哈哈!哈哈哈!你缘何这等落魄状,我看你样子如丧家之犬,还是随我老丐去吧!”方景润闻之欲大怒,随即又克制住自己,止不住长叹道:“想不到我方景润如今竟然轮到让这疯癫的叫花子羞辱的田地了。”那乞丐见方景润不停地悲叹,渐感无趣,欲起身离开,却随即转过身来,从身上摸出一块饼放在了方景润面前,才肯转身离去,那老丐又唱道:“人生七十古来少,前除幼年后除老。

中间光阴不多时,又有炎霜与烦恼。

花前月下得高歌,急需满把金樽倒。

世人钱多赚不尽,朝里官多做不了。

官大钱多心转忧,落得自家头白早。

春夏秋冬捻指间,钟送黄昏鸡报晓。

请君细点眼前人,一年一度埋荒草。

草里高低多少坟,一年一半无人扫。”方景润一直看着背影远远消逝,低下头来才发现有一块饼,方景润看了看远方,不禁热泪涔涔,随即拿起了那块饼,狠狠地咬上几口,才动身离开。

不时,方景润来到慕云渊家。“砰砰砰!砰砰砰!”方景润用力扣了扣门,只见开门的是梅姨。“哎哟!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梅姨止不住大惊。只见梅姨又喊道:“云渊啊,云渊!”慕云渊回答道:“怎么啦?”“哎呀,景润出事了!”梅姨急切地说道。这时羽墨去河边洗完衣服归来,见到方景润满身尘埃,鼻青眼肿,口角头上血迹斑斑,说不出的心痛,扑哧一下泪如泉涌。慕云渊赶紧停下了在后院的活,匆忙走了进来,见了方景润蓬头垢面,不由地惊痛,问道:“这......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弄成了这副样子?”方景润方要回答,见到羽墨在旁婉转悲啼,百千娇媚,真如笼烟芍药,带雨梨花,不由得心生怜惜,宽慰道:“哎呀!羽墨,我没事啦!小伤过几天就不碍事了!”羽墨双目通红,软声嗔怪道:“你还说没事,都伤成这般模样了,连自家养的猪都比你好看一百倍。”方景润哈哈一笑:“那你是喜欢猪,不喜欢我喽?”只见羽墨脸生红晕,啐道:“呸!你这短命的鬼,现在还有心情拿我说笑。现在就是疼死你,我也不管了。”梅姨泪眼模糊,拉住方景润的手,扶他坐在了椅子上,焦虑地闻道:“孩子,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快点给我们说说啊!”慕云渊也止不住问道:“对呀!你倒是说啊!羽墨,你去屋里那点止外伤的药给景润擦擦。”羽墨“嗯”的一声离开。

方景润把事情的缘由详实陈述了,梅姨听完眉头紧锁,长叹道:“唉!这该如何是好啊?云渊啊,你快点想想办法。”慕云渊道:“这个时候急不得,得慢慢来。景润啊,我知道你父亲是有了名的商人,经常与外籍商人合作,这才让那些人找到了口柄。”方景润焦虑道:“老师,您也不是不知道红卫兵的手段,我爹一旦落入他们之手,不知会尝到多少苦头,受尽多大奇辱,眼前这事该如何是好?”慕云渊道:“当下只能央求别人了?”就在这时羽墨端着药出来了,说道:“这药有些苦,你忍着点,喝了它,好得快。我再给你擦点治外伤的药。”“老师,那人是谁呢?”方景润问道。“上海市市长,我与他有故。”“哎哟!疼,轻点。”方景润忍不住说道。羽墨嗔怪道:“谁刚刚说这点小伤不碍事的,现在怎么咿呀咿呀的?”说完格格一笑。 “这能行吗?”方景润道。“明天我去找他试一试,现在只能如此了。你和羽墨先去探探你父亲的处境,有什么事也有个照应。后天早上再来。”方景润踌躇了一下,只好强应道:“好!”说完羽墨与方景润动身离开。

一路上有佳人陪伴,有说有笑,方景润的焦虑便淡化了点。

却说方文新自从被抓后,每日三餐前都要开批斗会,每晚换人轮流审问,乃至于精神委顿,憔悴不堪。那日,方景润与羽墨来到拘留处,只见方文新在劳役。方景润见自己的父亲眼睛黯然失色,萎靡不振,憔悴好多,又见他背着重包,气息喘喘,着实心痛,泪湿眼眶,悲痛地喊了一声:“爹!”方文新停了下来,站立在那里,向他看了一眼,强忍着劳累,向方景润露出了一丝笑容。突然间刮起了一阵寒风,方文新衣衫单薄,在风中止不住瑟瑟发抖。方景润泪水滂沱,羽墨也不胜伤悲。只见旁边有人厉声催促道:“快点!别磨蹭,这活干不完,饭都没的吃。”方景润苦声哀求道:“各位大哥,我父亲一向背景清白,丝毫没有任何背党之心,对党和国家一片赤诚丹心,天地可鉴。求你们不要太为难他?”众人向方景润瞧了一眼,不以为然。只听那人说道:“清不清白不是你说了算,得彻底调查才知道。”方景润道:“可你们有认真调查过吗?就随便让我父亲做苦役。”那人不耐烦,怒斥道:“你懂什么?这叫做劳动改造,没事赶紧走,不要在这里碍事。”羽墨在一旁劝道:“现在跟他们讲这些没用的,慕大叔会有办法的。”方景润脱下外套,给父亲穿上,只见父亲双手颤抖,说道:“好好照顾你妈。”方景润强忍住泪水,说道:“没事的,清者自清,爸,你等着,我会想办法救你的。”“行了,行了,快走吧!方文新,你快点。”那人又催促道。羽墨在一旁宽慰道:“景润,我们走吧!”方景润缓缓离开,止不住回头看了几眼,又忍住悲痛离开。

但言次日,慕云渊拜访市长,到了门下被人拦下。慕云渊满脸堆笑:“请你转告市长,他的故人慕云渊来访!”那人道:“市长在午睡,不容许任何人相扰,麻烦你等会。”慕云渊无奈,只如热锅上的蚂蚁,在门口左右徘徊。直到下午,市长才悠悠醒转,吟道:“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慕云渊闻之大喜。门卫进门通报道:“市长,有个叫慕云渊的见您,口称是您的故人,现在门外等候。”市长惊喜道:“哦?还不让客人进来?”门卫出来说道:“先生,市长有请,还请入室一叙。”慕云渊入室,市长激动道:“哎哟!老慕啊,这些年不见,别来无恙啊?是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儿来了?”慕云渊笑道:“我是该叫你市长呢?还是以朋友相称呢?”市长道:“老慕啊,你这就见外了,我俩这么多年的交情了,虽说这几年没来往,我还时常念起你哩!”慕云渊道:“老杜啊!说实话这次来拜访,一是多年不见来叙朋友之情,这二来嘛,哈,这个我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开口。”市长道:“这几年怎么变得这么磨叽了,大老爷们,痛快点,跟我还客气?”随即对那门卫道:“小李,快泡茶。”不时,那门卫恭恭敬敬地将茶端了上来。市长道:“来,这是扬州碧螺春,看合不合你的口味!”慕云渊端起茶杯,啜了一口,便觉茶香沁口,赞道:“好茶!好茶!”市长哈哈一笑,说道:“老慕,有什么事就不必吞吞吐吐了,赶快说吧,难道你还怕我不帮你不成?”慕云渊笑道:“老杜,我知道你是不可多得的仗义的朋友,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不好意思再藏着掖着了。”便将方景润之父方文新如何被抓,惨遭批斗的事悉尽陈述了一番。市长听完,扼腕叹息道:“我听说方文新信义著于四方,仗义疏财,是声名远播的商人,为人本分,怎么可能有走资倾向嘛?”慕云渊也叹道:“是啊!我也知道方文新是对忠心于党,又怎么可能是内鬼呢?此事定有非议。”市长安慰道:“放心吧!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将方文新救出来的。”慕云渊大喜道:“那就有劳你了!”那晚市长置酒菜,与慕云渊畅谈,子夜方散。

翌日清晨,羽墨与方景润来到慕云渊家。一路上,方景润见到村夫在田间收割稻子,儿童妇女箪食壶浆,颇感亲切。心想:“这宁静安稳的生活会什么不能人人所有?人生俯仰一世,或名或利,或争或扰,最终还不是归于奄忽随物化,管你气焰嚣张跋扈。”真是:无情物外谁翻案,有限生前我扫尘。堪慰乡间观稼穑,应羞枯寂目空人。不时,二人来到慕云渊家,慕云渊将事情尽皆讲述了一番,方景润方觉心安。毕竟市长如何拯救方文新,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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