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盗王》最新免费章节第三章红江4
第三章 红江 4
偷盗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谁若是拥有‘贼’的称号就等于是得到了统领一方老荣的权利,对宋玉国和王福来说,‘啼蟊’的易位标志着一个时代彻底终结。
打从雷俊东去世,红江市盗贼一行遂发生了巨大变化。那套与当前社会现状格格不入的传统规矩实际早已名存实亡,光是只允许小绺‘荣’(偷)不义之财这一项就乃天方夜谈,生存之于小绺不仅仅局限在物质,更关乎于安危。
急功近利的风尚腐蚀着小绺们的手艺,导致其社会地位今非昔比,从而形成一种恶性循环,他们再也得罪不起那些必定拥有一定权势的富人,因此,更多的人把目标转移到了报复手段少,防范能力弱的穷人身上,即使行规严令禁止他们荣穷人的钱。
各区的老荣以闫守儒为首,在雷家强有力的财富支撑下凝聚成一股庞大的势力,为了生存,他们抛弃尊严去阿谀达官显贵,为了金钱,他们至道义于不顾,不择手段地欺凌弱小,他们把脚迈过不该逾越的边界,将手伸向不义的偷盗底线,完美地背着雷晋伍老爷子以这种杀鸡取卵的方式来壮大自己。
闫守儒当道,正是在场各界人士所希望看到的,对于某些烂掉的要员来说,打着侠义旗号的偷盗者曾是他们在捞金道路上的最大威胁,那些小绺不时会闯出大祸,虽然会令万民同乐,但到头来却是自己背上黑锅。若能把这股黑恶势力掌控在手里他们当然乐意,起码在某些方面,还能交给上面一份满意的答卷,他们在任期里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代价无非是让那些叫不出声来的平民百姓做出点牺牲而已。
富人们更是大力推崇新一代偷盗者的工作作风,没人比他们更在意自己的资产,不管那些资产有多少是心安理得弄来的也永远用不着别人帮忙发散善心。过去,不法的富人是红江的弱势群体,是小绺们的重点关照对象,而现在,只需要定期讨好老荣,或者是勾结一些手握实权的人便可坐枕无忧,哪怕是真丢了东西,闫守儒也有本事帮他们找回来。
只有临霞区的宋玉国等人不希望闫守儒独揽大权。这位红江市唯一清醒也最为固执的老荣,多年来,就以这种鹤立独行的方式成为了众矢之的。在同行出卖、各界算计下,他们的地盘大量缩水,市场份额逐年递减,因为没钱赚,年青人也不愿再追随宋玉国,新老换代间开始出现断档,就连宋玉国本人也有好些年没干过老本行了。
传承下来的精湛技艺以及雷晋伍老前辈对传统一代的关照是宋玉国等人的最后资本,外界也正是因此才对其有所忌惮。
授勋一事,宋玉国早有预料,为此特意来到现场,他们虽然无法左右雷老爷子的决定,但为了偷盗一行的将来,他们决定放手一搏,就用他们自己的方式。
“果然还是给了那唯利是图、吝啬狡诈的小子,”王福对宋玉国说,“‘晋景帝’司马师的随身饰佩‘啼蟊’,中国最后一枚质地上乘的通灵翡翠,此牌在手,红江小绺莫敢不从,老宋,看来我们今天必须得动手了。”
“不急,准备好‘金刚须’。”宋玉国说道。
‘金刚须’天底下只有一个,而真正的还在王福身上,刚才给雷震的只是仿品。
此物由古代无数能工巧匠合力打造而成,顾名思义,操纵隐藏在镯子侧面的开关后,能从内伸出两只须状钳臂,其材质由金刚石微粉炼制而成,两条钳臂细于无形且坚硬无比,最长能伸至一米,足以夹起数十斤重的东西,更加难得的是这对巧夺天工的钳臂,竟能自主延伸曲折直至夹取财物,这等工艺放在今天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由此可见中国古人的智慧实在叹为惊人。
除此之外,它还可以用作防身,唯一的缺点是其杀伤力过大,用杀人于无形来做比喻毫不夸张。
宋玉国和王福计划着盗取那块玉牌,但闫守儒也绝非等闲之辈,他根本不可能给别人近身的机会,想在众目睽睽之下从他身上荣东西,唯有这‘穿山’一门扒窃最厉害的‘金刚须’才能做到。他们事先把仿品送给雷震就是为了做一个障眼法,从而达到掩人耳目且降低对方警惕的目的,现在差的,就是一个能接近闫守儒的机会。
宋玉国看似镇定,内心却十分紧张,他问王福:“好多年没出手了,你这把老骨头还中用不?”
王福四处观瞧,那围绕在四周的荣马子们几乎都是闫守儒的人,他们可比监控摄像头厉害的多,而且地方的达官显贵也都在场,如若出现差错,此生就算交代在这了。
他笑着对宋玉国说:“若没这副老骨头还真不敢冒这个险,老宋,这票干完了,咱们是不是也算对得起祖师爷了。”
“对得起啦。”
一种悲凉之情从宋玉国的心底涌出,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过六旬的老大哥,往昔的峥嵘岁月连同这些年的耻辱如胶片般浮现,上一次看到王福露出这种坚毅表情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张沧桑褶皱的面容上似乎还残留着幼时拉着自己跑街串巷被人追打的痕迹,只是那些青春年华伴随着属于他们的时代都已渐行渐远。
人们何苦总把事情看得那么绝对,何苦将盗窃与罪恶永远联系在一起呢?宋玉国真希望未来能有人记得这世上也曾有过好的盗贼,即使史册根本不可能把他们记载。“对得起啦!”宋玉国重复道:“你师傅,我师傅都在天上看着。”
远处,雷老爷子正被孙女缓缓推离会场,闫守儒等人将其护送到厅外后回到座位上共同欢庆,雷敬琪和侯亿琳争抢着要看那块玉牌。
王福悄悄抬起手臂,非常自然地轻拍两下胸脯,紧接着把手插入上衣肉眼看不见的缺口之内,待他再将手掏出时,一枚暗黄色的布满古怪纹路的镯子已跃然于腕部,被衣袖遮挡得严严实实。
“若是再往前倒个20年,这点小事哪派得上用这个。”王福迈出脚步,去寻找一个最佳的位置等待闫守儒接近。
宋玉国也有自己的任务,他要用自己的本领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时刻盯住闫守儒,掌握其动向和玉牌的位置,并把信号及时转达给王福,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自己早已经暴露。
这两人的一举一动从头到尾都被纪晨看在眼里,通过唇语,连所交谈的内容也都一清二楚,他以雷敬琪的朋友和一个十八岁普通少年的身份向闫守儒举起手中酒杯,朗朗说道:“谁道人生无再少,门前流水尚能西。前辈,请受晚辈这一杯贺酒。”
闫守儒虽不能饮但也不好推辞,便同纪晨喝了一杯,随后纪晨借有事在身向大家告辞,离开时他与闫守儒擦身而过,同别人擦身本是盗贼最为敏感的事情,怎奈闫守儒这新任贼头今日戎装加身且醉上心头故未在意。
雷敬琪想要跟上纪晨却被父亲给拦住,“敬琪,别四处乱走,吃饱了就去陪太爷爷,亿琳,你也跟着一起去,老祖宗很是惦记你。”
雷震叫来助理,确认接下来的会面安排,主要是一些合作伙伴和重要客人,少顷,他对大伙说:“我先去会客室了,守儒,你快过去吧,那边排队等着要敬酒的荣马子都等不及了。”
闫守儒站起身,“酒就算了。”他的脸红得厉害。
雷震不免有些担心:“嗯,切忌贪杯,看好牌子。结束后来找我。”
看来这场宴会的主办方没准备更多有趣的节目,已有不少宾客离开会场,毕竟大伙来这只是为了应酬,能有幸目睹盗贼界的任免仪式也算涨了见识,乐器师们还在卖力演绎,即使听众所剩无几,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都具备单独举办音乐会的实力,但在这里却只能莫然接受与街头艺人相同的待遇。
宋玉国来到乐队跟前,在厅门一侧继续观望正徘徊于那群没出息的老荣之间的闫守儒,闫守儒反复穿行于大厅之间,其行动轨迹难以预料,加之周边耳目众多也让王福的行动受到很大限制,他现在距离闫守儒非常遥远,也不敢轻举妄动让人看出端倪。
不一会儿,闫守儒准备离开大厅,这是最后的机会,一旦其离开会场王福便再没接近的机会,于是,宋玉国惊异地看到他的老大哥行至大厅当间的过道中央,准备在那里等待闫守儒。
“看来是要破釜沉舟了。”宋玉国心想,扒窃起码要一个视觉死角是最基本的常识,王福选择在这四面八方注视下的正中心分明是做好了明抢的准备,金刚须的钳臂虽然无形,但荣出来的玉牌必定会赤裸裸的暴露在外,这种方式即使得手,俩人恐怕也无法在这戒备森严的酒店里成功脱身,即使脱身,下半辈子也只能在逃亡中度过了。
正走出大厅的闫守儒离王福越来越近,现在想去阻止已经来不及了,而自己这边还没有找到闫守儒到底把玉牌放置在哪个兜里,情急之下,宋玉国假装滑倒,用拳头重重锤打乐队摆在地上的大鼓,巨大的响声震彻会场,所有人都看向宋玉国这边,闫守儒也朝乐队望去,同时,他本能地伸手捂住了胸前的口袋。
这一细节被王福准确无误的看在眼里,两人也恰好在此刻相会,他们之间横隔半米距离,王福将带着金刚须的左手绕过胸前斜搭至右肩之上,假作揉肩之状,霎时间,两只刚须顺势从手腕飞出,精准奔向闫守儒胸前的口袋,抵达后转瞬又以极快的速度折返而回,然而,还不待其收进袖内,闫守儒忽然转过身来。
“不打声招呼吗?王福前辈。”闫守儒看向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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