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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毒侵入》最新免费章节第六章:火狐

第六章:火狐

古井中的那扇门虚掩了一下,衡豫也被那只伸出来的毛茸茸的小手下了一跳。

  我和衡豫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只诡异莫测的小手就不见了,只留下徐徐的火把烟雾往门缝里吸。

  此正值午夜,远处羊山山顶上传来一阵喁喁的声音,像是在呼唤一个人的名字。

  “什么情况?”衡豫诧异,问,“山上什么在叫?”

  以我小时候老人告诉我的传说故事里的经验,这应该是鸡橛子办差的声音。

  话说在鲁西南地区,和豫东地区,民间一直流传着一些神仙鬼怪的故事,这鸡橛子是一个邪物,被视为不干净的东西,行走在阴阳两界,是和牛头马面为伍的鬼差。鸡橛子,就是在午夜时勾魂的鬼差,但具体是什么样子,很少有人见到。

  “是晚上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我告诉衡豫说。

  衡豫思忖片刻,说道:“九哥,下一步怎么办?”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古井里的那扇门,冲着我努了努嘴,又说,“要不下去看看?”

  如若不是为了能尽快找到《阴阳玄冥论》这本书,以此书中的医术来彻底解除我们俩身上的牡丹花毒,要是在平常时候,我们万万不会触及这些邪物和机灵鬼怪的东西的,试想,有时人的潜力是巨大的,为了能保命,我们也值得把一切都置之脑后,前路怎样却是未知,我们只有破釜沉舟,一条道走到黑了。

  我们从屋里找来了麻绳,铝壳手电筒,蜡烛,火柴等,衡豫则顺手操了一把菜刀,我原本想拿上在昆仑上一直陪伴我的那把长刀,但想到古井里和那扇门的空间狭小,施展不开,暂且放弃。铝壳手电筒原本没电池了,在我们回来那天,三婶子给我们送饭吃时,幸好捎来了两截双登牌干电池,说这老宅子许久没住人了,用手电筒好照个亮。

  古井的井口边缘净是一溜光滑的青石,年代久远了,一些地方还有青苔,看来井口是不能固定绳索了,只能把绳索一端固定在几米外的那棵老树上,为了安全起见,我还固定了两根麻绳,麻绳结实归结实,但韧性较差,一使劲容易断裂。衡豫拿着手电筒,我把一根麻绳系在腰间,然后再使劲把绳索拽了拽,很结实,于是我走到古井井沿处,坐在一边之后把腿放进井口里,用双脚蹬着对面的井壁,一点一点往下移。衡豫手中的手电筒光线顺着古井的侧壁照到井底,井底亮堂了许多。

  在我的身体移到井壁上那扇门的下方时,我用脚依次蹬住门的下沿,抓紧麻绳,门因年久而产生了锈蚀,一推其中一扇,极为生涩,于是我就用脚用力一踹,才把它推开。为了安全起见,我点燃了一支蜡烛,火柴梗掉入井底水中,滋的一声响。蜡烛的烛光在我点燃的一瞬间,像是被什么吸住了一样,向着那扇门的方向倾斜着,从井口和井底涌来的空气和湿气等蜂拥而至到那扇门里,我的全身只感到门里面阴风四起。

  我把住蜡烛往门里照了照,想看看门里究竟是什么情况,然后再进入,昏暗的空间里死寂无声,冷嗖嗖的风像是也把我吸进去一样。门里面显然是一个甬道,甬道里碎石遍地,几块长方形的青石条胡乱地垒摞在甬道了,显然是砌这口井时剩余的石材。这时,衡豫用一根绳子把手电筒续了下来,刚才蜡烛燃烧了一段时间,看来古井里空气是充足的,而且还有空气流动循环。我吹灭蜡烛放进上衣口袋里,抓住手电筒,照着井壁,好让衡豫下来,突然,就在我照射了一下那几块青石条的刹那,一双闪亮的瞳仁极刺眼的在黑暗中闪了一下,那眼神甚是诡异,我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对策,只见那双瞳仁嗖的一下,只留下扑棱扑棱的响声,等我再用手电筒照射时,那怪物就不见了。

  “兄弟,甬道里有东西。”我一惊,脱口而出。

  “是什么东西?”衡豫问。

  “没看清。”我说,“只看到一双眼睛,很吓人。”我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心脏一直在突突地狂跳不止。

  “是不是黄鼠狼?”衡豫问。

  “不像。”我解释说,“黄鼠狼眼睛之间的距离比这窄,这个眼距很宽。”

  稍等,我定了定神,衡豫也准备要下到古井里来,我用手推开另一扇门,再用手一推对面的井壁,我的身体一下子钻进甬道里,我惊魂未定地又照了照甬道里,看到底有没有危险。

  “里面怎么样了?九哥。”衡豫在古井口喊问。

  “那东西不在了?”我说道,“里面可以容得下我们俩过去。”

  我考虑到衡豫比我高大,看了看甬道的大小,告诉衡豫。衡豫在手电筒的照明中慢慢下来,他小心地踩住门的下沿,屈身钻到甬道里,还好,只要衡豫不是很抬头,他在甬道里行走还是没问题的。

  于是,我和衡豫一前一后向着甬道深处前进。我拿着手电筒,小心地迈过那几块青石条,起初,我还担心那些盘踞在古井里的大蚂蚁会横穿到这条甬道里来,好在那扇门的密封还算紧实,大蚂蚁的身躯也进不到门缝中,加之门轴皱巴巴,需要使劲才能打开。

  我一路向前,一路在想:我从小居住的这个老宅子里,这口古井我是熟悉的,但我万万没有想到,古井底部会有一条幽深古怪的甬道。这条甬道会通往哪里?我不知道,我和衡豫只能一直向前走去。我想到最坏的打算就是,大不了再返回古井,从井口出来。前路的黑暗也给我增加了不安和紧张,方才古井里水面上的那个女人的影子又萦绕在我的恐惧中,她究竟是谁?她诱惑我到井底来,现已成现实,我们走进甬道,会不会是一场邪恶的阴谋?

  我越想越是害怕,最后干脆把这些狗屁糟糕的无稽之谈的空想弃之脑后,今天我到是要看看,究竟会有什么古怪发生。再则,牡丹花毒的威胁一直都在,这生命攸关的阴谋死死地攥着我和衡豫的命,或许这稀奇古怪的事情与解开牡丹花毒的线索有关。

  我和衡豫稍作停歇,点上蜡烛,看看这里的空气是否稀薄,万一在这甬道里憋死,上天不成入地无门的,岂不冤哉。

  我和衡豫在甬道里继续连走带爬地行进了一支烟的功夫,据我估摸,大概离开古井有五六百多米了,甬道里的空气也舒缓了很多。就在我们念叨着这甬道如此长的时候,一轮圆月出现在了方形的甬道里,原来我们到了甬道的出口。我还在疑惑时,只觉得一只不知道什么的动物在甬道口晃了一下,就消失了。借着月亮皎洁的月光,能看出那动物是白色的。

  我们趴在甬道口,扒住边缘向外看时,惊了一口长气。我们所在的甬道口,其实是一具汉代石棺的一端,之所以是一个出口,是因为本地村民开掘山土,山土一层层地倒伏,把靠近开掘山土这边的石棺一侧的石板折掉了。石棺距离地面有十几米高度,因常年下雨,下面自然形成了一个湖泊,远远看去,湖面上一片波光粼粼,月亮倒映在水中,亮得透彻,亮得让我们心寒。

  这可怎么办?这悬在空中的甬道口,我们上下为难了。我抓住石棺的厚实的石板,看了看上面,一棵大树的根系盘根错节,像是被雨水冲刷的,几乎把整个石棺给包裹住了。我伸手攥了攥树根,十分结实。看来刚才的那只莫名的动物也是攀附着此处,才得以进入石棺里的甬道的。

  “兄弟,上面有一条树根,应该可以攀上山顶去。”我回头告诉衡豫。

  说完,我牢牢抓住树根,踩住石棺的边缘,借着月光,向着山顶处攀爬。等我上去之后,衡豫也攥紧树根,攀爬了上来,这时,我才看到,其实我们俩所在的地方只是雨水长期冲击山土导致的一个土坑,土质并不结实,我们的每一下活动,都有不少的土方或树叶等纷纷坠落入湖里,惊得湖里的夜鸟一阵怪叫。等我们费了很大力气,才彼此帮扶着上得了一个山坡,再绕过一片小树林,有一处亭子。

  “这是哪里?”衡豫问。

  “应该是山顶了。”我看看四周,说。

  山顶上,远远看去,像撒了一层碎银子,月光之夜,应是如此吧。

  我和衡豫在亭子里歇息,羊山古镇在山下暗影斑驳,灯光稀少。我们俩点上烟,各自抽着,就在这时,亭子后面的草窝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我和衡豫警觉地看去,月光下,和手电筒的光芒一起,只见一只雪白的狐狸一下子从草窝里窜出很远,像一支利箭,直插入黑暗中。我俩话不言说,奋起直追,一只追到一个山岗子上,那只雪白的狐狸嗖的一下子钻进了墓穴不见了。等我用手电筒一照,再定睛一看,只见此处一片陡峭的崖壁,不是很高,崖壁上齐刷刷数不尽的汉墓悬棺,有的裸露着石棺,掉下了一片或两片石板,有的完好无损,月光下一看,很是阴森恐怖。

  这时,远处又传来一阵喁喁的怪叫,像是在呼喊一个人的名字,叫声离我们很近,吓得我俩都是身体一颤。

我多少知晓这些民间的邪物,这是鸡橛子在唤走已死之人的魂魄了。那些死去的人的魂魄,在人死去以后,一直飘浮在空中,白天阳气重,只能在夜间,用呼喊的形式,午夜追魂。就在鸡橛子再一次喁喁怪叫时,那只一直隐藏在墓穴的白狐突然一溜烟似的向着一条山路逃去,它越跑越快,在黑暗中,它的身上像着了火一样,周身一片火光。

  “火狐?”我看了一眼衡豫,我们异口同声地说道。

  在民间,火狐是灵物,是智慧的化身,能通灵前世今生,能指引迷途。我想,此时火狐的出现,必定是指引我们找到我们一直要找的那本邪书,《阴阳玄冥论》。羊山原本是一片野地,军阀混战期间,这里曾发生过一场著名的战争,当时山上的士兵死伤无数。后来,为了纪念这些牺牲了的将士们,七八十年代,就在山上建了一座烈士纪念碑。至今,夜间,山上很少有人涉足。

  那只火狐像着了魔,在夜里十分显眼。我和衡豫紧追不舍,很快就绕过了一座山岗子,山岗子上有一株老杏树,快枯死了,只有几片叶子在风中呼啦啦摇曳;树枝上,一只夜眠的老鸹被惊飞,呱呱声响彻长夜。老鸹的叫声惊得火狐猛地一下子改编了路线,一路沿着缓慢下降的山脊奔跑着,它钻进一片山脚下的一片果园,我和衡豫始终咬住火狐的路线,紧跟其后。出来苹果园,是一汪不大的湖泊,在夜光下亮汪汪的,似一面玉盘,透着邪恶的杀机,潜藏着凶险。那只诡异的火狐就在此时不见了,我和衡豫面对着一片透亮银白的水面正发愣着,寂静的水面上忽然跃起一条水花,声音传出很远。

  这湖泊,从我们所在的地方到对面,大约五十米左右,湖泊对面是一个缓坡的小山头,山头上几株粗壮的掉了不少老树皮的老柳树的影子倒影在湖泊里,水中的水花响声传得很远,惊得老柳树上的夜鸟一阵窸窣。我们俩绕过一处石崖,踩着乱石四处寻找着那只不见踪影的火狐,像丢了自己的珍宝一样,我在心里想着,那或许真的就是我们找到《阴阳玄冥论》的线索。就在这时,石崖边有碎石从上面哗啦哗啦地滚落下来,这夜死寂,一下子惊得老柳树上的夜鸟乱叫着飞向黑夜的天空中,我和衡豫也吓得不轻。我俩依着岩石,一动不动,唯恐稍微的动静儿惊扰了什么。此时,从岩石的凹陷处走出了那只火狐,只见它浑身雪白,没有一丝杂毛,就在身体皮毛的表面,悬浮着一层奇怪的光,像燃烧的火,它的眼睛微微眯着,一副安详之态。我和衡豫距离它也就两米左右,或者更近。我们连呼吸都不敢了,极力的压制住任何一点动静,当时,真不知道我们是惊喜还是害怕。

  火狐在水边喝了一些水,它的舌头粉红色的,一点一点地撩着水,水面上,一片金光。我们能清晰地看到它毛茸茸的尾巴一摇一摆的,很轻柔。或许是我和衡豫的呼吸过大,惊扰到了火狐,它突然间停住了喝水,火狐警觉地回过头,它目光如炬,不动声色地盯了我们大概两秒,嗖的一下向着老柳树的方向跑了。我和衡豫正在奇怪,还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火狐就已经到了老柳树下。火狐停在老柳树下,朝着我们这里观望,它把尾巴挥到嘴边,轻柔地舔着上面的露水,片刻,又把尾巴到身后,轻柔地一摇一摆着。

  这简直就是一只狐仙啊。

  我心里这样想着。这时,火狐跳了两下,隐匿在了老柳树后面。

  我和衡豫急忙朝着老柳树的方向追去,等到了老柳树下一看,只见三株老柳树并排着长在山头的斜坡上,再向下去,是一道石阶小路,蜿蜒着通向山下。借着月光,我们一路沿着石阶紧追过去,因为天色太黑,我和衡豫走得很慢,我感觉我就是在一阶一阶地数着台阶向下下的,就在我数到地一百零八个台阶时,石阶到了尽头了。

  这已是半山脚下了,一座古庙出现在了我们面前,名曰:法云寺。

  早年,古庙毁于战火,八十年代,一位云游四方的僧人来到这里,看到古庙宇舍破败不堪,经过一年多的时间,修缮如新。从那时起,古庙里也就有了烟气氤氲,香火缭绕之气了。古庙里只有一个年老的和尚,大概六十多岁了,法号了空。我小时候在外婆家生活过几年,常听外婆说,二十年前古庙里有两个和尚,有一天天快亮的时候有几个盗贼嵌入庙里盗窃,不幸被打成重伤的一个和尚死去了,死去的那个和尚是这古庙里的主持,他是为了保护古庙里的一件法器,和一个留着小胡子的人扭打在一起,小胡子情急之下踹了他一脚,恰巧后脑勺撞在了庙前的石兽基石上,当晚主持就圆寂了。

  后来,小和尚也远走他处,不甚了了。

  后来,了尘就成了这古庙的主持。听有的乡民说过,了尘俗家离这里不远,在几十里外的一个叫独山镇的地方。

  古庙里有微黄的烛光映照出来,庙门虚掩。我和衡豫好生奇怪地看了看彼此,示意是那火狐必定是跑进了庙里去了,我也肯定得认为,这古庙就是火狐的栖身之所。于是,我们俩悄无声息地推开虚掩的庙门,向寺院里看了看,只有大殿里有光亮,我就招呼衡豫一起进来,一起蹑手蹑脚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就在大殿左侧的一株古檀树下,有一点闪光的东西,看来这就是那只火狐了,我俩借着夜的掩护,走到古檀树下,一看,原来是一根火狐的毛,雪白雪白的,周边一小片净是银光。

  我小心地捡起这根火狐毛,它就在我的手掌里,像一枚夜明珠一般闪耀。

  “好神奇啊。”衡豫感叹地说道。

  “这是什么原理?”我一时不知道应该如何界定这根火狐毛的神奇,不禁自叹自问,“这一定是一只狐仙。”

  这时,我们的身后一个人突然轻声念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有因必有果,因果轮回,此乃天道也。”

  我和衡豫转过身,看到大殿上的台阶上站着一个和尚,手里拿着一个烛台,烛光照着他的脸,很平静。

  “大师您好。”我和衡豫齐声道,“深夜进寺来,打扰了。我们是……”

  “阿弥陀佛。”和尚打断我的解释,说道,“我们也算是有缘,你小时候,我见过你几面。贫僧了空,本寺主持。”

  我小的时候却是很皮实,和我的玩伴们经常到处跑、玩,羊山周边几乎被我们全部都转遍了,我的本家和我的姥姥家就隔着山前山后的距离,有时玩着玩着一顿饭的功夫就到了,路过这法云寺,那是常有的事。

  “我是姚慕九。”我向了空大师鞠了一躬,道。

  “我是衡豫。”衡豫也鞠了一躬,道。

  了空在听到我的自我介绍时,楞了一下。继而,了空说道:“姚施主可是山前姚家塘的姚家?”

  “正是。”我回答道,“姚家塘的姚家。”

  这时,了空大师想我深深一鞠躬,口中说道:“姚施主,请接受老僧一谢。”

  “这是为何?”我有点蒙圈了,问。

  “贫僧早年落难时,曾受过姚家接济。”了空大师说,“滴水之恩,永生不忘。”

  “大师大德。”我向了空大师说道。

  少顷,了空大师看着我们手里的火狐毛说道:“此乃灵物,定会助施主得心所愿的。那火狐六十一甲子才出现一次,今得遇施主实为幸事。”

  我和衡豫对了空大师的指点十分感谢,了空大师转身欲走,既而又一停顿回身,他看着我们俩的眼睛,并盯住我们俩的瞳仁很久,又睁圆眼睛看着。

  “我有明珠一颗,久被尘劳关锁。今朝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了空大师冷不丁地说道,“姚施主可曾听过这句谒语。此谒语乃宋朝的一位叫柴陵郁的禅师所写,要好好琢磨,即可破解施主心中之谜。”

  了空大师说完,转身离去。我和衡豫拜过,离开了法云寺。等我们离开半山坡的寺庙很远了,再回首望去,寺庙里,一片银白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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