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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东南行》最新免费章节02旅馆相遇,结伴入山

02 旅馆相遇,结伴入山

02 旅馆相遇,结伴进山

与那些刻意仿古、处处兜售伪劣纪念品的旅游古镇相比,牛头镇着实静谧了点。或者说,这就是小城镇本应有的样子。他们到达牛头镇上时候,正是夕阳西下时分,黄色的天,黄色的云,余晖把一切都罩上了一层淡黄色的纱。宋之涣熟门熟路地带着张凡去投宿,“我去年就来过一回,不知道老板还记不记得我。”

旅店老板站在柜台后,打量着这两人,感觉有点模糊的印象。“三楼两间单人房,一间在东边尽头,一间在西边尽头。”说罢老板把钥匙扔出来。

“一定要分那么开?其他房都满了?”宋之涣问。

“其他房没收拾。”

“还用钥匙?没有房卡吗?”张凡举着铜柄钥匙,觉得很稀奇。

“省钱,换房卡系统太贵。”老板头也没抬,继续玩游戏。

上楼时,宋之涣对张凡说:“你也别介意,这里的人是懒了点,但不像其他旅游景点一样,刻意赚我们的钱。这里每逢四月之后就有不少信徒聚集,想进山参拜,旅馆就做这个生意。”

“信徒?什么宗教的?”张凡每踩一步,楼梯就发出“吱”的一声,害得他一直走得小心翼翼。墙壁贴着淡绿色的墙纸,上面已有一些斑驳的虫蛀点。楼梯转角处放着一把青铜烛台,上面还有残蜡。

“道教吧,我不太清楚,我不信教。”宋之涣答。

张凡躺在床上,看见手机屏幕上只有一格的信号标志,不由感慨,这里手机信号实在太弱了,于是他起身把窗户都打开。他这才发现,原来老板还给他安排了个景观房。现在正是日暮时分,远山的轮廓混沌一片,隐约可见牛头的形状——那便是牛头山。山下隐约可见湖水在反射着银光。

清冷的空气夹杂着酸酸的花香,灌进张凡的鼻腔,直沁心房。他心想,今晚估计一夜好梦。

夜里,张凡慌乱莫名地醒来,他看了眼钟,不到半夜两点。他看着黑洞洞的窗口大开着,赶紧起身把窗户关好。关的时候,他发现插销是黄铜的,上面布满了看不懂的铭文,不仅如此,窗棂上也布满了铭文。他看了眼窗外影影绰绰的树影,赶紧拉上窗帘。

窗外变得更暗了,过一会儿,屋内也停了电。张凡瞥一眼手机屏幕,发现一点信号都没了。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细微的挠动声,张凡仔细耳辨了一下,觉得有点像麟片刮过硬物的声音。难道窗外有蛇?张凡心想。有蛇也说不定,这里荒郊野岭的。但窗页紧闭,有蛇也进不来。——等等,门外貌似有人。

张凡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发现门下缝闪着摇曳的黄光。他猜想,应该是门外有人正举着白天看到的那个青铜烛台。门外的人小心又焦虑地地踱了几圈,可能确定觉得房中无碍后,又轻轻地跑远了。

应该是去找宋之涣的房间了。张凡仔细听音辨向。

此时已经是四更天,窗外已没了动静,门外的人已走远,张凡躺在床上,再也睡不着了。他心头涌现一阵阵不安之感,觉得此地并不简单,那个宋之涣,像是对我有什么隐藏,他为什么要带我进山?

他看了一下手机,发现信号又有了,虽然只有三格。他一不小心拿不稳,手机“啪”的一声,掉入了床底。张凡懒得下床,直接伸手在床底乱摸一通,他的手不小心碰到床板背面,一阵皮肤般柔软的触感。这是藏了什么东西?张凡好奇心起,伸手去扒拉了一下,发现竟然是一个笔记本。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床底藏尸呢。张凡心想。

张凡看着眼前这个笔记本,摸了一下封皮确认材质,是真皮的触觉,皮面呈奇谲的粉褐色,上面还有一排排不知是气孔还是毛孔的东西,让人心情一点都不畅快。张凡把它翻开,发现原来是这是某个人的日记,字迹工整又圆润,“这个字还有点像我的。”张凡心里惊奇了一下,不由地看下去。

“天气热,人又多......

小宋真是个奇怪的家伙,我怎么被他带到这来了...这个月进来的人越来越多了。旅馆里住满了人,每天晚上乒乒乓乓的,搞得我都睡不着觉。我就是因为失眠才出来散心的,这还叫’清净之地’,我真是被骗了。

...吃个饭都得排位,真是不得了。我看这些吃饭的人,东张西望,一点都不像信徒,也不知道想干什么。看起来没那么简单。”

这时第一页的内容,整个笔记本没有署名。

“看起来没那么简单。”张凡默念着这句话。他飞快地把日记看完,其实这本日记写得不多,最后几页越写越潦草,再往后就没了。“真是有点意思。”张凡一边抚摸着日记的封皮一边想。他对日记的主人和内容似懂非懂。“看来我要在好好游玩一下。”张凡再也睡不着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天花板,等待天亮。

五更天的时候,他听到旅馆门外传来一阵说话声。他推窗查看,发现门口站着两个道士。两人都是灰白色的道袍,脸如白纸。张凡差点被吓到,他心骂着,现在流行的审美真是有病,那么白的肤色晚上看着可真吓人。旋即,旅店老板开了门,稍高点的道士与其交谈起来,另一个一直低着头,一声不吭。低头的这个道士肤色尤其白——如果说稍高点的道士是脸色苍白,那么这个低头的道士就是脸色像骨灰一样白,白得比所穿的道袍还灰暗一点。“面如死灰。”张凡找到了形容词。他不动声色地轻掩上窗户。

第二天早上,张凡和宋之涣下楼的时候,旅店老板问他们:“昨天晚上睡得怎么样?”老板罕见地关心客人来。“还行,门窗都关好了。”张凡答。

“其实没关好也没事,我们这蛇虫鼠蚁都进不来,就是别吓到就行。”旅店老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张凡一下子联想道窗棂上刻着的铭文。

张凡又问老板:“我昨天晚上看见门口站了两个道士?”

“对呀,他们来投宿。刚从外地赶回来,先暂住一晚再进山。”旅店老板答,“你们来牛头镇也是想进山的吧。”

张凡点点头,看向宋之涣。

宋之涣赶紧拉着张凡到一边,小声地说:“刚好有道士进山,我们...”

“偷偷跟在他们后面。”张凡补充。

宋之涣惊奇了:“不是,你怎么知道我想说什么?”

“我猜的。”张凡说,“但话说回来,为什么要偷偷跟在后面,跟他们一起走不就可以了?”

“你不知道,道士们都不愿意外人进山。”

“你问过他们?”

“没问过。”

“那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愿意?”

“这还用问,大家都知道呀!”

“但是店老板对外人进山态度很平常啊。”

“他说的进山跟我说的进山不同,”宋之涣小声地解释,“他说的进山,是指信徒那种进山,就是到牛头山外沿的道观参拜一下而已,我说的进山是指真的进去。山里面,还大有乾坤。”宋之涣表情显得越发神秘。

“我们不是顺道来逛逛牛头镇的吗,怎么又要进山了?”

“机会千载难逢啊,这么巧遇到两个活体道士,只有他们才知道进山真正的路。”

张凡想到日记本的内容:

“...此人像是神经有问题,竭力游说我进山,还千万叮嘱避开道士耳目......”

真有意思。张凡心想。他答应道:“好,我们进山逛逛,毕竟千载难逢嘛。”

“那两个道士现在在哪里?”张凡折回去,问老板。

“不就在餐厅吃饭嘛。”老板遥手一指,“他们吃素,你们要是端着荤腥得离他们远点,别打扰他们。”

张凡一笑,朝那两个道士走去。宋之涣急得在后面压低声音喊:“你要干嘛,别乱来,不是说好了不能让他们知道嘛......”

与那些披着破烂道袍在农村跳大神的同行相比,眼前这两个道士无论是衣裳还是面容,都明显规整干净。原是灰褐色的道袍被洗得发白,仍没有明显的污垢,盘着的头发都仔细用黑色网巾包裹起来,显得一丝不苟。而现在他们都在低头吃饭,看不出什么表情。

“打扰一下两位道长。”张凡很可笑地作了个揖。

那两个道士显得有点吃惊,停下碗筷,抬头看着他。

这两个道士都挺年轻,一个十七八岁,另一个挺多就十五六。在日光下,他们的脸色只比寻常人稍白一点,看起来气色正常。年纪小的道士赶紧回了个揖,而年纪稍长的则浑身上下打量了张凡一番,才说:“真没想到现在还有人给我们作揖,啥事呢?”语气还挺活泼,倒也符合十几岁孩子的形象。

“我听说两位道长要进山,我想能不能和你们一起走?”

“你跟我们一起走?你们拜神的,跟我们走的路不一样。”

“我知道,”张凡重复了一遍,“就是跟你们一起进山。”

道士又看了他好一会,说:“进山就是条不归路啊。也不是不可以,吃完饭就一起走。”说完指了指在旁已经收拾好的行李。

“那我还有个朋友,他跟我一道进山。”张凡朝宋之涣方向挥挥手,示意他过来,宋之涣倒是扭扭捏捏的,一直背对着张凡。张凡不耐烦,一把过去把他捞了过来。宋之涣无奈地站在道士面前,一直耸拉着头。“干嘛一直低着头呢。你是长得太好看还是太难看。”说着那道士趴在地上歪着脑袋看了一下他的脸。“完了我以后跟你说话还得蹲在地上,多麻烦。”说完,道士自己笑了起来,带着少年人的天真烂漫。

真是青春少年,活泼心性啊。张凡在心里感慨,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竟然从小就出家?

“小时候从附近的福利院抱养的呗,肯定从小出家啊,你看我们的头发多长。”说着道士指了一下自己被网巾包裹着的头发。

在一起进山的路上,这个叫光云的道士回答了张凡的疑惑。年纪稍长的道士叫光云,稍幼的叫光宇,光宇比较少话,一路上多是腼腆地笑。光云倒是话多,张凡问的问题几乎全是他在答。而宋之涣一直默不作声,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

“你们不应该戴道冠吗?”

“道法自然,想戴啥就戴啥。主要是道冠太重。”

“你们平时住山里?”

“大部分时间是。”

“通水通电?”

“水得自己打,灯都是太阳能。”

张凡不由感慨,现在道士可真先进。

光云:“别把我们想象得太落后,我们可都是有国家补贴的。”

张凡恍然大悟,又想到一个新的问题:“你们头发这么长,怎么洗?”

“用洗发水啊。”光云哭笑不得。

“你们看。”光云停下脚步,示意他们,“那就是明湖和镜湖。”此时微风拂面,林壑间松涛阵阵,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葫芦状的湖泊,一大一小,中间细有相连。湖水青绿,澄澈明净,暖阳高照,湖面一片浮光跃金之景。

“哪个是明湖,哪个是镜湖?”张凡问。

“大为明湖,小为镜湖。”宋之涣罕见地开口说道,“明湖镜湖代表的是一分二仪,阴阳调和。双湖相连,说明道家之精妙,能解释世界万物。你说对不对,道长?”说完宋之涣也朝光云作了个揖。

“我都不知道你在说啥。”光云疑惑地皱着眉头,“我查过,这里古时候是一个湖,后来地质变动,中间截断了,现在看起来呈两个了。”

“这便是我说的一分二仪的意思。道家真是妙不可言哪。”宋之涣马上接着说。宋之涣的马屁功夫也是妙不可言。

“被你们一打岔,我都差点忘了想跟你们说什么了。”光云说着,他从袖管掏出一部诺基亚老人机。跟光宇的手表对了对时间。“过了明湖镜湖,才叫真正的进山,山里天黑得比较快,所以我们要注意时间,争取在天黑前到达住宿点。还有,再往山里走,手机都没信号,不管移动联通还是电信,整个个山头都被放弃了。”光云语气变得有点严肃。

“这就是牛头山?”张凡问。

“对。”

“这个名字那么俗,书面上也叫这个名字?”

“书面倒是不俗,就叫牛首山。”

“你们平时是不是要经常出去?因为我看见你俩昨晚快天亮的时候才投宿——说起来你们怎么不累,这才休息多久......”

“这个说来话长,我们现在赶路为主。到住宿点之后再跟你说。”

“住宿点是哪里?”

光云没有回答,他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张凡也跟着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周围杂草丰茂,而树木与方才所见的明显不同,枝节粗大,树叶浓绿至黑,阴翳蔽日,既挡住了暖意,也挡住了光照,只留给人们一片黯淡的视野。林中深处的树影影影绰绰,一团团白雾伏地而动。森林里没有鸟叫,没有虫鸣,整个世界像被按了静音键。

张凡想起日记里的内容:

“这个山以明湖镜湖为界...再往里走,植物尤其高大,我怀疑是不是有反重力作用......但他也不解释为什么,只是一味地笑......”

张凡下意识地看了看宋之涣,发现他低着头,像是在偷偷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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