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散去》最新免费章节七、初恋女友
七、初恋女友
阳波带着罗志军到了中原商郡县,想从巩明的老家处了解一些与案件有交集的人和事。
商郡县人口80多万,县城是一座古城,建于公元前24世纪,至今已有4500年历史。据传在上古是帝王之都,这一带曾是炎黄二帝、燧人氏、神农氏等三皇五帝立基创业的圣地,也是老子、孔子、庄子、墨子、孟子等传教授道的重要据点。几千年来屹立不倒的古城曾经历“破四旧”和旧城改造,被弄得面目全非,但近年来当地又花重金将其还原得似模似样,厚度大于高度的城墙绕城而立,一条十字通衢分别连接东南西北四座主城门。
县公安局就在东门城脚下。要下班的时候,阳波两人走进了县公安局大门。
县公安局办公室王主任看过介绍信,十分热情地给阳波两人泡上茶,当阳波说完请求协助调查的事项后,办公室主任刚刚还笑容可掬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
“今天嘛,时间也不早了,我看两位旅途奔波,也累了。请二位先到招待所休息,我请示局领导明天给二位答复。”
第二天过了九点半,阳波终于盼到了敲门声。
罗志军打开房门,一个又黑又瘦满脸皱纹的高个头男人,像根棍子似地柱在门口,如果不是穿着警服,真以为他走错了门。
来人姓栾,是县公安局一名从警四十余年的老警察,因为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退休,所以眼下被安排在传达室干干收发信件分派报纸之类的杂活。他说今早回去上班,王主任给他派了任务,让他来带带路,协助港都市同行了解相关情况。
阳波心里有点不高兴,但在人家的地头,也只能将就了。
根据阳波的要求,老栾带着他们走访了巩明曾经呆过的二河口镇派出所以及部分熟人,虽然大家都不大愿意多说话,但阳波还是耐着性子一点一滴地询问,一天下来尽管净是些碎片,但也能大致给巩明拼凑出一幅在商郡生活的脉络图。
巩明从幼儿园到高中念的都是当地的好学校,走到哪里都显露出一种领导范,身边总有帮小兄弟甘愿围着他转。虽然学习成绩不咋地,但最后还是考进了省里的司法专科学院,毕业之后顺利进了二河口镇派出所。由于他办法多,人脉广,二河口镇的领导把他当成了宝,特别是攀上刘娟娟这门亲事后,很快就坐上了副所长的位置。眼看仕途一片光明,殊不知他用卖 淫 女钓鱼执法抓嫖的事情给省城一家小报给捅了出来,省“依法治省办公室”派人下来走了一遭,结果巩明自动辞职,事情算是告一段落。巩明离开商郡之后,大家只是听说他在港都市经商混得不错,其他事情就知之甚少了。
问起巩明的初恋女友,大多数人都说没听说过,几个听说过此事的人,也只知道那女孩子天资聪颖,貌美似花,原是县剧团当红花旦,读完初中,家里逼她要考大学,她只好急流勇退,在县里读完高中,而后考上大学,毕业后回到商郡中学当过一阵子教师。老栾带着他们到了商郡中学。学校年轻的人事秘书查了一下,说档案中没有这位老师的记录。恰好刚有位老教师来开证明什么的,她回忆起八、九年前是有过这样一位大学毕业生,叫张秋霞,来学校当过一阵临聘教师。小张老师模样甜美,书教得不错,也很有表演才华,所以深受学生们欢迎。小张老师参加了县里组织的转正考试,成绩本来不错,学校也按程序决定正式录用她,但最终不知什么原因却未见录用。后来就没她什么消息了。
整整走了一天,老警察虽然鞍前马后,有求必应,但少言寡语,默默地看着阳波他们问这问那的,就是不搭腔,还常常走到一边自顾自打电话。
晚饭时分,阳波叫罗志军买了些下酒菜肴,硬是把老栾拉回招待所,跟他摆开了龙门阵。
商郡地处华北平原南端,冬季寒冷,屋里虽有供热,但总好像暖气不足,让人感到冷飕飕的。几杯林河特曲入口,身子顿时暖和起来,三人话也逐渐多了起来。
老栾原来也是刑警,因为常常没按上级意图办案,再加上平日好管个闲事发个牢骚什么的,领导觉得他不适合刑警岗位,调到办公室管后勤,一管就是二十多年。眼下即将退休,原来的棱角没了,给人感觉更像一个饱经风霜的老油子。
“原来还是老前辈,来,敬您一杯!”阳波和罗志军端起酒杯,一齐碰碰老栾的酒杯脚,三人举杯一干而尽。
老栾用手抹抹嘴角,眼里闪过一丝亮光。
“还是你们后生可畏啊!一看到你们这些小年青,我就像块破旧电池,又给重新充了充电。”酒过三巡,老栾慢慢打开了话匣子,他若有所思地说道,“咱这是小地方,要有所作为不容易啊!”
老栾只有一个儿子,孩子人也长得精灵,本想在老家考个公务员,留在县里端个铁饭碗,也好跟爸妈互相有个照应。但老栾似乎挺狠心的,硬是不让孩子留在商郡。用他的话说,在商郡没个关系想尿个尿都没地方站。几十年来,惊涛拍岸,大浪淘沙,在商郡权钱混合成一支超强的粘合剂,不断补强那张几乎把所有机会和资源都一网打尽的人际关系网,网中人乐享其成,网外人难以染指。虽然眼下风头盖过了风气,但几十年形成的那张网,看似无形却仍然牢不可破,笼罩着商郡的每一个角落。
“咱这有句话叫做‘出生入死’,留不住人啊,年轻的、有点想法的都往外走,满大街碰面的都半老不老的。”老栾端着酒杯,欲饮不饮,压低嗓门说道,“巩明哥俩虽然也都出去了,但可跟别人不一样呀!”
“他哥俩在家这边有没跟谁结下过梁子呢?”阳波边给老栾斟酒边问道。
“曹操再奸也有知心朋友,刘备再好都有死对头。咱这在港都的也不少,商场如战场嘛,说他好的人不少,骂他的人也有,但没听说非置他于死地那种事情。”
“老栾,您看有哪些人能打听个清楚吗?”罗志军冲口而出。
“知道为啥派我这看大门的来协助你们吗?别人不知道,王主任可是我带出来的徒弟,他想什么我还能不知道?”老栾诡秘地咧嘴一笑,深深地闷了口酒,“我就是咱这的活字典!”
“哟?!”阳波两人张开了口,看着有几分得意的老栾。
“小地方嘛,咱当差也几十年了,有一大群老哥们,平常咱喜欢聚一聚,喝个酒吹个牛什么的。所以啊,在咱这地头,别人知道的我一定知道,我不知道的别人也一定不知道。”
阳波当即对眼前这位其貌不扬的老警察刮目相看,心里也暗暗在感谢看似圆滑的王主任。
“这杯敬您,老大哥!”阳波赶紧给老栾斟满了酒,自己一口先干了。
“今天你们不是到处打听巩明的初恋女友吗?我这个老警察啊,还看不出你们的心思?我给你们打听出来了。这个张秋霞呢,是原来县剧团的小飞霞。哦,小飞霞是她的艺名,我看过她演的梆子戏《樊梨花征西》,演的可好了。”老栾像大多数中原人那样,一讲起梆子戏,脸上漂浮着一种神圣的执着,“这姑娘从小就练功学戏,天赋出众,扮出戏来特别讨人喜欢。她会戏可多了,最拿手是花旦戏,武旦、闺门旦乃至武生也都能演。当时跟她一块在县剧团演对手戏的还有个叫义勇的小生,可算是咱商郡一对活宝。可惜啊!后来小飞霞突然不演了,听说他爹不让她演,说在小剧团演戏没前途,读书上大学才是正道。”
见阳波二人呆了似的看着自己,老警察不免有几分得意。他继续说道。
“初恋女友这说法也太文艺了吧?巩明这公子哥儿,我孩子跟他同岁,看着他身边从来就不缺女孩。他喜欢人家小飞霞,大概就是英雄爱戏子这心态吧。从小看人家演戏,迷上了,原来是暗恋,后来是明追。肉摆在面前却吃不上,弄得他神魂颠倒。我儿子说,还没见过他那么玩真的。”
“至于张秋霞的下落嘛,这个真的不知道。”老栾顿了一顿,沉思片刻,“倒是她爹张思明,县实验中学的体育老师,前几年跳楼自杀了。当时我打听过这事,说是因评职称学校不公,一气之下寻了短见。”
“那她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家里人吗?好像有个妹妹嫁到外国,后来把妈妈也接出国了。”
看着阳波两人脸上堆满着焦急还有失望,老栾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不紧不慢地说道:
“现在不好再去问人了,明天给你们一个准信。”
老警察果然不食言。第二天来到招待所,带来了让阳波惊讶而又有点兴奋的消息:
张秋霞就在化平当老师,从小在县剧团跟她演对手戏的义勇也在化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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