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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过处》最新免费章节第五章:上京城

第五章:上京城

当初何方不过一个略懂拳脚棍棒的壮汉,自得了那道人一篇口诀之后,因是知晓那道人乃是了不起的异人,便是仙人也未可知,自然每日里练习不辍,无一日懈怠。

  他也不知道那口诀练了有何用处,想着直接成仙么,估计是不能,否则也不用说三年后再见的话了,但那口诀肯定是了不起的事物,这一点他心里清楚,自然更是加倍刻苦。

  后来,何方手头仅剩的一点点银钱花光,本想再寻一个大户投靠,无论是护院还是教书,都是个安稳的地方,不曾想,他四处寻访需要人手的大户人家时,莫名跟街上的一群青皮起了争执,他虽没有惹事的心思,不想仅是抬手一拳,没出全力,那为首的青皮就飞出去七八尺远,跌坐地上嗷嗷喊痛,连起身也难。

  那些青皮混混都是大怒,直喊何方乃是妖人,要一棍打死,打不死也要捉了送官,动起了棍棒短刀,何方胡乱遮挡,一套太祖长拳虎虎生风,仗着力气忽然变大,又打到一人,趁乱逃了出去。

  自此,何方跟那帮人便结下了冤仇,双方见面便是争斗不休,可那帮人无论如何想不到,何方进步之快简直匪夷所思,开始只是一套乱七八糟的大路货拳法,打人全靠蛮力,虽然力气大,却也有法可制。

  可不过七八日后,双方又碰见,何方的力气没变小,甚至还又大了一点,这个那些青皮们都知道,可更扯淡的是,何方又变的敏捷不少,对方也有所准备,弄了些长棍长刀,要的就是不让何方近身,还准备了一张渔网,就等给何方来个当头一罩,看他怎么死。

  那料到这次见面,何方突然敏捷伶俐的非同一般,这厢窜上跳下,那头前突后退,简直跟个没了毛的猴子一般,无论是长刀长棍,还是渔网都做了无用功,反被何方猛然跳过来偷袭打到了三四个,加上这厮力气又大的不像话,地痞流氓们挨着就是伤,磕住就喊疼,一家伙是吃了大亏,受伤不能动的地上直哼哼,其他没事儿的头也不回的逃了。

  何方也不敢再下重手,怕打死了人,要知道他现在还是北燕国的钦犯,被全国通缉来着,要是在这南燕再吃上了官司,那时才叫个好看。

他在心底稍微寻思一下,也没想别的,只记得自己早就没了银钱,再看看地上哼哼的这三四个,其中一个好像是个头目,衣服虽然肮脏,质地却是不差,忙搜了一下身,找到了一把铜钱,二三十个的样子,还有点碎银子,只可惜连银子带铜板,加起来也不到二两,不过何方已是十分欢喜,屁颠屁颠的也跑了。

  等到何方再次花光了银钱,他已是主动找那一干人等,不用说,他把人家当钱庄了,还是不要银票随遇随取的那种。

  只是对方也不傻,看到实在打不过,就投了过来,要拜他做老大,何方寻思好久,想着有点人手使唤,无论是打听北燕的消息,又或者北燕的人寻来,说不定还需寻那道人,有一群帮手都会便利不少,便收了那些青皮混混,以这些地头蛇为骨干,加上一些乞丐流民,成立了一个小帮派,因为初来乍到,不知深浅就取了个不起眼的名字,这便是小小帮的来历。

再后来,他又靠人多寻了一路刀法,也胡乱练了起来。

这刀法名目寻常,就叫砍山刀,他也没用心搜集,就是靠人多随意找来的低浅功法,可他修行无名口诀有成,身轻体健还力大无穷,再加上这一路刀法,在跑江湖混日子的寻常武林人物中,简直就是无解,先是和附近混帮派的人手斗了几回,将他们一一打败降服,这些被降服的江湖人又勾连来了些七大姑八大姨的好手,经常有人找何方寻仇,可惜还是不敌何方武艺,被他一一杀的大败,直到最后整个济州府都无人能敌。

就这般,胡乱瞎混了二三年,何方见识的事情多了,明白的也多了,想明白这小小帮其实并不堪用,到底是个最底层的混混儿势力,打听点北燕的大路货消息还凑合,多数还是道听途说,至于想依靠小小帮的人手去追寻那道人的下落,简直就是白日做梦了,指望撞大运靠天吃饭恐怕都不行。

  没办法,何方就慢慢的收了心,不再多问小小帮的事情,大多数时间都是拼命打坐练气修习那无名口诀,等到心情烦躁不能平静时候,就读读书或者练习刀法。再加上他灵慧不凡,将那一路砍山刀改成短刀刀法,又重金打了一柄其薄如纸仅二尺长的短刀,作为防身利器。

  渐渐的,他武艺日渐纯熟,寻常数十个好手已奈何他不得,加上这济州府毕竟是南燕重地,邺城更是紧要地方,北燕顶多派来些奸碟细作,再或者依靠行商打听些消息,想要组织一大批好手围捕他这个钦犯,已是绝无可能。

  而他创建小小帮的初衷,无论是抵挡北燕高数围攻,还是打听道人消息都派不上用场,只剩下底下的帮众们打听些四六不靠的北燕国情形,还尽是些自相矛盾的东西,故而他对于这个亲手创建的小小帮已经不太上心,又感觉帮务繁杂,经常打扰他读书练功,正打算推一个人出来接任帮主,却碰到王府太监令他配合盯人,事后又要灭口,他便寻思,索性直接来个彻底了断。

  现如今小小帮解散,算是彻底干净了,他也回了山中小院。

  这院子的一草一木都是他亲手建成,再无旁人知道,这些时日在这里躲清闲再好不过。

  空山无人,何方便专心练气,闲暇再传授皮小二和牛小六练习武艺刀法,倒也逍遥。

  时日飞快,不知不觉二十几天过去。

  何方静坐之时,每每在心中揣摩当初道人所传下的口诀,却越想越是不得要领,精进的真气也有些停滞不前,心里有些疑惑不定。

  朝霞漫天,其红如火。

  何方在山顶草庐打坐,正做早课。

  待太阳跳出山顶,何方正好采一缕出生朝阳紫气,滋养身躯穴窍。

  良久收功。

  何方起身踱步,心中细细思虑,拜别恩师已然三载,当日恩师曾言,三年后再来看我,也不知道何时得以再见恩师。

  想了许久,也没甚办法,知道自己在这里空想无用,返身回到小院。

  早课已经做完,不知怎地有些不想打坐练气,便在屋里顺手翻起书来。

  当初建造居室,他便发现那道人所传口诀,看似简单,内里却有无穷奥妙,他短短时日便创下了济州府绿林中第一人的名头,一把单刀纵横无敌声威赫赫,想来那道人随口传下的口诀,他习练之后都能如此威风,那道人的本领可想而知,心中自是对于那道人越来越敬重,每念起都以师礼待之。

  他以师礼待道人,心中对道教道门精义就有些在意,看到有罕见的道经文字,不免记下来,也买了不少道经来读,希望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说不定在读道经时候能触类旁通,多明了一些无名口诀的精义。

此时他手中正捧了一本《开天经》诵读:盖闻未有天地之问,太清之外,不可称计,虚无之裹,寂寞无表......

  何方将《开天经》反复诵读了几遍,不再浮躁,看看时间已近午,便喊小厮何舟弄饭,随便吃些东西又去练气。

  这一次心情平静,真气只感觉如臂使指,转折如意,在周身流转不休,如有神助,不须动念便可自如游动,何方不由沉迷了进来。

  这一次练气,直直十二个时辰,醒来感觉真气仿似忽然暴涨一截,几乎抵得上平日一个多月功夫,心里十分舒畅,可又有点莫名其妙。

他前一段时间已经发现真气增长变缓,可这突然一下又暴涨一截,自然有些不明所以。

  再加上他担心真气一下增长太多,以后根基不稳,便不再继续练习,又想起来一件事,便跟小厮何舟说了一声,又问皮小二兄弟俩要不要回城里,想来这许多日子,郭三郎和诚王府的人手应该离开,何方要出山,正好带他们一路回去。

  皮小二牛小六兄弟俩少年心性,喜好热闹,这些时日说是避祸,可眼看快一个月过去,眼瞧见四个人,他们兄弟俩就占了一半,剩下一个成天打坐练功,除了偶尔指点他们刀法,其他时间也难见到,只有一个何舟可以跟他们兄弟俩说话。都是少年人,经历的事情太少,二十多天相处下来,所有能吹的牛早吹了不止一遍,早已不耐在这深山呆着,齐声开口要回城去,还说要去看看莫老大怎么样了,不能让他无人收敛。

  何方也懒得多说,伸手如电,将两人一起拿住,提起衣领便走。

  他虽带了两个人,仍是速度飞快,翻山越岭,跨过溪流,午后出发,金乌西坠已到了白石集,将两兄弟在他们原来莫老大住的老屋放下,一起进去看了看,发现里边什么都没有了,不说莫老大的尸身,就连里边能搬走的家具什儿都不见了,也不知是谁弄去了。

  何方不管这些,随手给兄弟俩丢了些碎银子,想了想,好歹跟自己习武,他们现在也有了点身手,不像从前那么容易出事,又给他们留了二十两银锞子,加上他们本身也还有点银钱,也就不再多管,把手一举,直接告辞往邺城方向去了。

  不到子时,何方便到了城墙底下,找了个阴影背人地方,悄悄爬上城头,进到城里,也不愿再回小小帮,反正那里已经没人,不知道被谁占去了,就随便找个地方歇了半晚,第二天继续往东赶路,直奔上京城而去。

  此前何方领了那太监传来命令,为了明白究竟,曾监视过那王府太监,知道郭三郎一行人想去诚王府,献绿印求助,那太监却是梁王府出身,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抢了绿印,那太监也不知道,领到的命令便是想方设法让那郭三郎尽快赶到上京城。

  他在山里呆了快一个月,估算速度,那郭三郎再慢也该到上京城了,他也没有什么目的,只是想知道那绿印究竟有些什么作用,有什么值得皇子龙孙惦记罢了。

  何方真气充沛,脚程快捷,赶了三四天的路,已经进了上京城,先找了个看起来干净的客栈,没有打坐,睡了一觉养足精神,起来沐浴更衣,再用罢饭,已是戌时过一刻,天黑了下来,客栈大堂也点起了油灯。

  他也未惊动别人,悄悄从窗户下去,在城里打听了半夜,又捉了几个偷偷出门的闲汉,问了些话便回了客栈,打坐炼气不提。

  第二天起来,洗漱用膳罢,拿了把折扇,给掌柜说了声出去访友,便摇摇摆摆的出了门去,又在城里瞎转悠了一天,特别是几个王府附近情形,甚至皇宫大内周边的地形模样,都一一记在心里,然后找了南城富人聚集处的一家酒楼,点了酒菜吃喝起来。

  他饮了快两壶酒,更不运气消解酒意,结了饭钱,晃晃悠悠到了客栈门口,等了一会儿,一群人打客栈门前经过,还有人高声说话,道一些风月事情,等那些人走了,他才慢慢进了客栈大门,跟掌柜招呼一声,还让掌柜的吩咐小二给他打热水,然后上了楼去。

  等小二拿水过来,他又胡乱洗漱一下,然后就招呼小二上来,丢了几个铜板,让他把水拿走,自己已经躺床上打起鼾来。

  小二本来有些不快,不想倒洗脚水,等接过了赏钱,便什么都不说了,开开心心的把水盆端走,还细心的关上门。

  过了个把时辰,何方坐了起来,换上夜行衣,又从窗户出去,径直去了诚王府。

  到了诚王府,他门路早打听清楚,直接从角门翻墙进去,在后坐房后边听了一会,没有动静,又跑到正房外边,却听得里边两个小丫头在说闲话,什么“侧妃的珠花漂亮,正妃的步摇端庄”,何方听了半天,一点有用的都没有,心里就有些不痛快,寻思了一下,正打算翻墙出去,到梁王府看看运气,却听的有人从远处过来,抬头一看,一盏灯笼在前,后边几个人跟着,正往正房过来,他立即闪到一丛月季花后边。

  远处过来四个人,头前一个打着灯笼还侧着身子一趋一趋的,看样子是个下人,后头三人,两个年纪大一些走在前头,另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稍微落后。

  那月季花树长的高大,再加上黑灯瞎火看不清楚,那四人丝毫没有察觉有人在偷听。

  只听那前边两个中年人说话,后边的年轻人和左边年纪大一些的老者眉目神情有五六分相似,但年轻人只是跟在后边,做用心听话状,口中不发一言。

  前边两人,左边老者道:“瞻壑这孩子越来越懂事儿了,不像我府里那个蠢材,说起来比瞻壑还大快一岁,什么都不懂,成天就知道给我招麻烦,真真是叫他母妃给惯的。”

  后边青年赶忙行礼道:“多谢十三叔夸奖,孩儿不敢,瞻禧哥哥孝顺非常。”

  左边老者摆摆手,没有说话。

  右边老者接口道:“瞻禧孩儿也不差,你莫要心急,嗯......你再给他找个郡王妃,等他有了嫡子,王妃就能管住他,你和八嫂不也能少操点心么?”

  左边老者闷声道:“当初只想那卫国公韦公权掌着兵权,这个韦氏也贤良淑德,谁知道娶过门四年了,却是只不下蛋的母鸡,真真气死本王了。”言罢,右拳使劲砸在左手掌心,发出一声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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