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丘》最新免费章节第二十二章那些春雨后的趣事儿

第二十二章 那些春雨后的趣事儿

天启十二年春，越州城外下了一场梨花雨。

　　同天，一辆马车由越州西阜驶向极北荒原。

　　马车里坐着的正是许可和瑶光。

　　那匹马确实很快，日落西山的时候，两人就已经出了越州城。

　　许可还在研究那张花花绿绿的地图，越州城、苏州城、扬州城皇城都在那张地图上，还标明了大小官道，旅游景点，很详细。

　　贾员外不仅给了马车和地图，还有一袋儿银两，足足的百两真金，算是有心。

　　“我听说荒原很冷，经过皇城的时候我们要不要添些衣服，厚实的。”想得有些周到，但是瑶光好像并不怎么领情。

　　“嗯。”闭着眼睛的回应，可能是晃晃悠悠的马车带来的倦意有些深了。

　　“你要找的石头是什么样的？”

　　“不知道。”瑶光听到这句话才睁开了眼。

　　“那我要如何帮你。”剑都还没有着落，石头就更没有。

　　“它们告诉我你能找到。”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二十张石牌。

　　那些石牌都是淡淡的灰色，只有巴掌大小，而且很薄；上面镌刻的那些奇奇怪怪的纹路让许可摸不着头脑。

　　“这些事南疆的文字吗？”

　　瑶光不说话，摇头便表示了否定，也或许是她自己也不知道。

　　“我听闻离人宗的仙师擅用念力，也经常用些古法符文通天晓地，会不会是上古的铭文。”

　　“它们是卢恩铭文。”解释有些简白。

　　许可不懂，那就到这里吧，再无那些一问一答的话。

　　马车很快，月亮升起来的速度也很快，转眼入了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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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在最南边的天澜，那场春雨终究是停了。

　　询剑，也已经停了。

　　入得前十的不出所料的还是那几个被师长们瞧好的几个人。

　　秦怜和张恒久也在其中，张恒久第二，秦怜第八。

　　至于第一是许可从未见过的清幽岛弟子白雾。

　　那场询剑的最后不过是对十名弟子的做了入内门的仪式，没什么意思。

　　柳垣觉得没什么意思，那就是没有什么意思，耷拉的双眼，一只手撑着脑袋，静静地听着，便是对方跃最大的尊重。

　　方跃是罗天岛十九代弟子，和柳垣同辈，历届询剑大会都是他主导。

　　此时讲的那些内门门规，不知道已经讲过了多少次。

　　“入了内门，你们需要知道的便是这些。”方跃侧身看了一眼坐在主座上的柳垣，还是那副没精打采的样子，真是让人生烦。

　　“柳师兄，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方跃再不情愿，也得询过柳垣的意思，毕竟他是坠天的首徒，也可能是下一代的掌门。

　　柳垣无所谓的挥了挥手，表示自己不想说话，这更惹得方跃很生气。

　　于是气鼓鼓的结束了此次的询剑大会。

　　既然结束了，那么此间就更无甚意思，早早的便回了老大山。

　　那个佝偻着背的老头现在已经没有刻剑了，无剑可刻。

　　叶苏子开始养花，在那棵桃树下。

　　花开得很好，想来是直接移植过来的，不然几天的功夫，哪里会这么茂盛。

　　柳垣刚上山，叶苏子也刚浇完水，正蹲着身子，在捉那些青虫。

　　花太密了，而且颜色很多，看着很不舒服。柳垣想起了民间的那些坟墓，也是这般，每到清明时节，那些个回乡祭祖的人就会在祖坟边上摆满这种类似的菊花，什么颜色的都有。

　　在桃树下摆花，还开得那般密实……

　　总觉得不太好。

　　“刚下过雨，你还浇水做什么？”柳垣不知道怎么说这些花的事，“让它们自生自灭的好。”

　　“小师叔走了，总得为她做点什么，种些花挺好的。”叶苏子却觉得那些花没什么问题。

　　“如果有一天她回来，你会很难看。”柳垣说得委婉，省略掉了三个字“被打得”。

　　“我情愿。”吹胡子瞪眼也是徒劳，柳垣软硬不吃。

　　“那小屁孩儿能找到姜师祖的剑吗？”

　　“什么小屁孩儿？那是你师叔。”叶苏子有些不高兴。

　　“那你师弟能找到剑吗？”这话有些大逆不道，却已经是柳垣的接受极限了。

　　“那是你师叔的事，我怎么知道？”

　　“哼！真是个老顽固。”柳垣觉得自己为什么要上来老大山找气受，言罢甩了甩袖子下了山去。

　　“找不找得到又能如何？反正我的花圈已经准备好了，到时候办丧事也用得找。”叶苏子站起身来，摸了摸自己腰，蹲得久了，腰也酸，真是老了，此番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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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城里，最是气派，最是辉煌，没错也只有辉煌这个词，才够形容皇城里的气氛。

　　大陆上，如你提起天澜、云山或许还会有一两个人不知所指，但是如是提起皇城，便无人不知。

　　皇城是一个地方，是一座城，也是一个国家。

　　那个国家就叫做皇城。

　　皇城统一大陆已经近千年，时不时会有反叛的民间起义组织，但是也只是小浪花，从未泛起过什么太大的波浪。

　　皇室皆姓柳，传了不知多少代，大陆上柳姓人不少，但能皇城扯上关系的确实不多。

　　皇城能够传承千年，不仅仅是统治有方，最重要的是修界入世，所沾边的必有皇城。

　　天澜、云山、离人宗，乃至清高的孟兰寺都靠着皇城供奉，修行资源、布匹、铁矿、药材，绝大部分都是皇城免费提供给各个修行宗门。

　　这便是皇城的依仗，能在大陆上站立千年的依仗。

　　世间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皇城不问修，修者不问城。

　　说的是修士入尘，不能参与凡间争斗，皇城也不能积蓄民间的信仰去干扰修界的正常秩序。

　　说到底，皇城在世间最重要的作用就是凡间与修界的关系纽带。

　　柳渊是凡间最高的那个人，也是修界很高的人。

　　世人都能看到柳渊的高度，但是看不到他在修界的高度，可能也并不知道他是修界的量天尺。

　　皇城最美的是繁华，最繁华的是朱雀门前的天街。

　　柳渊最爱看天街的落日，太阳慢慢沉入天街下面，照着朱雀门的人来人往，那就是最常见的烟火气息。

　　“真人走了有两月了吧。”说是感叹句，其实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身边人不晓得怎么才能搭话，想了好久，也想不到合适的句子。

　　“你说天澜的天会不会变？”这是疑问句，那么听者便要在此时回答。

　　白如简进宫已经有十年了，自然知道就算答不好也不会有什么龙颜大怒的状况。

　　“臣妾不知，我想就算再如何变天，也不会殃及到凡世间吧。”很中肯的回答，却是在宽慰人心。

　　“皇城千年，时代的更迭，常常会有大难。”柳渊可能自己都不信自己说的那些话，但是有时候说出来总是自在些。

　　“真人有远见，总不会让陛下太过操持。”修者洞天彻地，想来定有安排。

　　柳渊摇了摇头，看来是不太信这话的。

　　“前些时候，北源山里发生的事情，古溯都未能预见一二，世间之事，已经看不清楚了。”柳渊好似自言自语。

　　“说起来，小殿下这几天一直缠着古先生，古先生倒是找我抱怨过很多次。”白如简轻轻抚着柳渊的背，说的却是家常话。

　　“灵儿，自北源山回来就一直很活泼，古溯倒是想做些后手的打算，自然没有时间在陪她四处转转。”柳渊握着白如简的手，“女大不中留，这话倒是说得不错。”

　　“小殿下毕竟还是小孩子，这深宫内院的景色早就看得厌烦了，出去多走一走想必还是不错的。”

　　“那你呢？”柳渊转身看着白如简的脸，很白净的脸，很空灵的眼睛，“你是否也觉深宫内院待得久了，甚是烦闷？”

　　白如简轻晃着脑袋，那耳坠也跟着摇摆，“只要有陛下的地方，哪里会烦闷，只是陛下不要老是专注朝政，也要多关心关心臣妾。”

　　柳渊笑了，很无奈的笑容，治理得了天下，终是过不了美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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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人常说，非黑即白。

　　除了白昼就只有黑夜吗？

　　并非如此，白与黑交接的时候，更多的是精致的灰。

　　灰色常出现在城里公子哥佩剑的剑穗上，也会在云山留白的天幕上，苏州城里最大的私塾也有灰色，那些教习先生便常常身着灰色的儒雅袍子。

　　很多年以前，有一个先生说，世界既不黑也不白，反而更多的是灰色。

　　书生们都听了去，教习们也听了去，所以原本的白衣儒袍便成了灰色。

　　后人们可能记不得那位先生姓甚名谁，但是教习们却常记挂在心里，因为那是离人宗的初代祖师。

　　离人宗一直坐在落在苏州城。

　　所说世间弟子最多的，不是修剑最多的云山或者天澜，而是离人宗。

　　离人宗入尘是入得最深的，没有什么隐秘的山门，一切都在世俗间。教导的弟子遍布大陆，有的在朝为官，有的乡野为民，常看书的书生，大部分都曾在离人读过书。

　　离人宗没有那些个规矩，只要品行良善，爱读书，便可入门，或修行或读书，一代儒门大家。

　　黄玺入离人已经二十年，不是内宗人，只是外宗闲散，一生未修行，只是教书育人，当朝为官的，有一半都在他的教鞭下成为人杰。

　　十二年春，入离人的第二十一年的伊始，这届新生多了很多朝气，少了很多孜孜不倦的态度。

　　黄玺批改着前日里收上来的卷册，题目是论因果。

　　大部分的卷册几乎都是在表达同一个意思，没有出新，看得很厌烦。

　　“儒门弟子，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说的话很直白，批改的分数也很直白，又一张卷册被标上了丙末。

　　窗外雨后新晨，杨柳催芽，好似世间人，都很陈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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