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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蒙》最新免费章节第二十一章离了此地,便是看不尽的风景!

第二十一章 离了此地,便是看不尽的风景!

希望往往伴随着绝望,就像黑夜之后总会升起太阳。

或是梦,但这个梦太过真实。陈休醒来,那焚世的火焰不见了,他依旧躺在桥上,身旁,睡着那个孩子。

“小兔崽子!你都干了些什么?快来给二位皇子赔罪!”

熟悉的声音传来,陈休将地上的孩子抱起,他看着随皇子走来的父亲,那位磐石城的陈留大将军。

他已经很久没有仔细看过父亲了,印象中父亲是一个威武的汉子,他精神奕奕,腰杆笔直。

面前这个人是谁?

两鬓爬上了白色,身材变得瘦小,这是燕子谷中劳作的老农吗?此时这个陌生又熟悉的“老农”正在两位皇子面前卑躬屈膝着。

“二位皇子,犬子无知,一些罪责都是末将之过。”陈留的样子无比狼狈,这位镇守边疆数十年的将军像个老奴一样,不停地赔罪。

“不要求他们!”陈休红着双眼,一把掐住王灵的脖子嘶吼道:“你们两个听着!将那个水缸给我,不然我便掐死她!”

“孽障!”陈留怒急攻心,指着陈休大骂:“快把那女孩儿放下!你这孽子!不要命了?”

“哈哈哈!”陈休惨然笑着,紫臻宇突然出声:“好!”

“把那女孩儿放了,水缸给你!”紫臻宇平静地看着一脸错愕的陈休。陈留惶恐道:“四皇子,莫要说气话,那水缸万万不能给他,我这便让他把那女孩交出来。”

紫臻宇斩钉截铁道:“本皇子说给,便一定要给!”

陈留急忙看向紫臻垚,紫臻垚默默点头,赞同了紫臻宇的话。

准备了无数说辞的陈休一句都说不出了,他看着二位皇子将那载着水缸破烂的板车放在地上,紫臻垚背了小胖子,紫臻宇对着陈休伸手道:“今日之事,并未发生过,这水缸是你陈休在村中发现的宝物!”

陈休紧紧掐着少女的脖子,吼道:“宝物宝物!不对!这女孩儿一定是比那水缸还珍贵的宝物,你休想骗我!你们休想骗我!”

“她在我手中,我想把她如何便如何!你们谁都不能控制我!谁都不能!”

他的手渐渐用力,晕倒的王灵脸色慢慢发紫。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紫臻宇看着他逐渐激动,急忙问道。

陈留突然跪下,向着陈休重重磕了几个响头!

“陈将军!”

陈留注视着陈休,祈求着:“儿啊,爹求你,将那女孩儿放了,那女孩儿是两位皇子的人,咱们陈家受不起啊。”

陈休看到陈留跪下, 他抱着女孩的手慢慢松了,他苦笑着,缓缓跪在地上,将女孩儿放下,绝望地向着陈留磕了几个头。

“爹,儿能问您一件事吗?”陈休抬起头,脸上带泪,双目无光。不等陈留回答,陈休自顾自说了起来。

“爹为何如此给他们紫家卖命?他们紫家是家,咱家便不是家吗?”陈休哭着,“我自小没有玩伴,可谁知我却有两个亲生哥哥?!我那两个哥哥被软禁在南都城,我只能在娘亲留下的画像里认识他们,识得他们长得什么样子!”

“爹!你不想他们吗?”陈休静静看着陈留,陈大将军老泪纵横,一句话也说不出。

“拿了这仙缘,去他的紫家!接回哥哥们,一家团聚!”陈休的手又掐在了女孩儿脖子上。

“你娘的遗言你知道是什么吗?她走的时候,也没能见你哥哥们最后一面。”陈留掀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一个牙印,说着:“她临终前,使出最后的力气狠狠咬了我一口。”

“她恨我,我都懂。她想她的孩子们,可她不懂,我比她更想!” 陈留痛心疾首道:“那是我的孩子啊!”

“那为何还在为紫家卖命!我们亲人分离正是拜他们紫家所赐!”陈休狠狠看着两位皇子。

陈留摇摇头,指着南方道:“儿啊,你错了,爹并非是为紫家卖命,爹是在为整个大萧万万百姓卖命啊!”

“在那磐石城南方,是我大萧万万百姓!以我陈留一人妻离子散,换那万万人阖家欢乐,有何不可!”

“那我呢?我娘呢?我的哥哥们呢?因为你的意愿,我们便要受那离别之苦吗?你眼中都是那些大义,你可曾看过我一眼!你可知道我变成了什么!”

陈休委屈地望着陈留,这时紫臻宇将还在地上跪着的陈留扶起,这位四皇子小心翼翼为陈大将军拂去额前的灰尘,又弯下腰将他膝上的尘土拍掉。

“皇子!”陈留惶恐,紫臻宇后退一步,唤来紫臻垚,“五弟!”二人并排而站,恭敬地向着陈留行了一个晚辈礼。

“使不得使不得!”陈留急忙扶住二位皇子,紫臻宇正色道:“陈将军当得起我们兄弟这一礼,大萧能有今日之繁荣,当为像将军这样的人首功!”

“莫要在此做戏!”陈休嘶吼,紫臻宇依旧看着陈留,说道:“将军不惜得罪我兄弟二人多要的那枚玉剑符,便是给贵公子的吧。”

此言一出,陈休愣在原地。他不可置信的望着陈留,问道:“是真的吗?”

陈留认真点点头,“爹不是不疼你,只是爹不知该如何去疼你。我此生无愧于大萧,但却有愧于你娘。你是我们三个孩子唯一留在我身旁的,我只想把最好的给你,而那些却害了你。我不知该如何去做个好父亲,儿啊,爹错了!”

“我不想要什么好的,我只想,您能多陪陪我。”陈休痛哭流涕,放开了王灵。他对着二位皇子深深磕了几个响头,“一切罪责在休之身,请皇子降罪!”

紫臻宇沉默良久,扭头对紫臻垚说:

“此事,是紫家错了。大萧并非是紫家的大萧,让大萧强盛的也并非紫家。大萧的脊梁、根本、支柱是咱们眼前这样的人啊!”

镜花古卷焚毁,村口的一座残碑显露出来,碑上刻着“燕留”二字。青袖与玄站在碑前,玄有感而发道:“在此一十三载,却不知此村名为燕留。”

“燕留村,这名字又有何寓意呢?”骑在毛驴上的紫臻琳问着,他们一行人中并未看到白唤辰的身影,想来是没了锁链,出谷去了。

青袖摸着胡子,挑了挑眉毛笑道:“燕自古便有祥瑞、富贵之意,家有燕巢,为大吉。燕筑巢虽挑剔,但巢筑好后,哪怕燕子北去,南回时还是会回到原来的巢里。有时哪怕隔了几代燕子,依旧会回到同一个地方。燕留寓意美好,将燕子留在村中,便是将那祥瑞、富贵留在村中了。”

紫臻琳拍了拍驴子的屁股,驴子满脸怨念的驮着她走进石碑,公主伸出纤纤玉手摸了摸石碑,燕留二字仿佛化作燕子从碑里飞出,带着吉运飞向远方。

“民间习俗真是有趣,常见的燕子便寄托着这么美好的寓意。”

已是傍晚,一抹残阳露着脑袋,将热切的目光一股脑的铺在大地上。

绝世女子骑着驴子,她脸上带着憧憬,手摸着残碑。远处荒野上满到溢出的绿色变成了画布,夕阳拿起画笔,忘情地挥洒着金色的墨水。

玄在此一十三载,却从未在此时看到过此景,也从未以此时心境走进过这个村落。

“莫要看了,那是我徒儿。”青袖一脚踢在玄的屁股上。玄被惊醒,怒视青袖道:“成何体统!有辱斯文!”

“一同目睹大修陨落,咱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谈不上过命,老道与你也算个朋友吧。”青袖笑眯眯的望着玄,他胡子翘着,手搭在玄的肩膀上。

“朋友之间何须拘谨?”他撅起屁股,“来,给老道我也来一脚。”

玄打掉肩头的手,拍了拍自己的屁股正色道:“道友自重,莫要动手动脚。”青袖不管他如何想,依旧凑着老脸挨得他近近的。

看到二人进了村子,紫臻琳喊着:“师傅,还去那村子作甚?”

“为师给你收个师妹!”

“师傅老毛病又犯了。”紫臻琳把脸贴在驴子的耳朵上,驴子耷拉着耳朵,一句怨言都不敢说。

“咳咳,师傅给你收个师妹,亲传的!”

一行人走在街上,有三两个老农凑在一起抽着旱烟,瞧着几人面孔生的紧,有人问青袖老道:“老哥,你这驴子太瘦,耕不得田,应给它多喂黑豆,那才长的壮实!”

青袖伸了大拇指,答道:“回去就给它黑豆喂上。”

驴子幽怨的瞅向那老农 ,老农一蹦三尺高,惊奇道:“看这驴子,嘿!能听懂咱们的话哩!听到有黑豆吃,你们瞧给这驴子高兴的,都快笑出来了!”

驴子更幽怨了。

村子还是那个样子,与画卷中没什么区别。几人不多时便来到了村中的古树下,下棋的几个老头回家吃饭了,此时树下躺着两个少年。

“是他!”紫臻琳惊呼一声,急忙跳下驴子,跑到昏迷的孟煜身前。

没了公主骑在身上,驴子长长出了一口气,它躺在井边,两条驴腿搭在井沿上,大口喘着粗气。

“琳儿,你认得他?”青袖诧异。

紫臻琳坐在树下,将孟煜的头靠在自己腿上。她挽起少年的袖子,露出少年手腕上缠着的一串玉珠。

“天香玉珠?”青袖惊奇,问道:“琳儿,这天香玉珠怎么会在这少年身上?”

紫臻琳将昨夜在磐石城中发生的事一一说来,玄若有所思道:“恐怕是离仙湖里那位动的手。”

青袖欣慰的看着公主,赞道:“本心不移,最为不易,琳儿,善有善报,莫要丢了这份善良。”

紫臻琳听不懂他的话,只是在昏迷的孟煜头上轻轻敲了两记,公主埋怨着:“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一个晚上!”

这时,有妇人提着木桶来此处取水,正看见一头驴子靠在井边,摇头晃脑的看着自己。妇人吓得水桶摔在地上,驴子突然口吐人言:“看什么看?没见过驴子吗?”

“啊!”妇人一声尖叫,吓昏过去。

这妇人再醒时已是翌日清晨了,她在地上睡了一夜,揉着眼睛,妇人依稀记得,一只摇头晃脑的驴子冲着自己笑。

边境风雷军中,贺萧看着白唤辰空荡荡的右臂,这位楚国名帅双眼血红,抽刀便要冲出营去。

“老贺!”白唤辰依然面色苍白,“回来!”

“我这便去将那陈留脑袋砍了!他哪来的胆子!哪来的胆子!”贺萧从怀中掏出虎符,重重丢在地上,“我不带甲士,不算抗命!”

“我这右臂,并非是陈留所伤!而且,我这右臂丢的不亏!”白唤辰喝道:“贺萧听令,即刻拔营,回,帝央!”

不知何时醒来的赵牛牛把眼睛眯成一条缝偷偷看着白唤辰,白唤辰并未看他,说着:“想问什么?”

赵牛牛害怕,又将眼睛闭上了。

白唤辰回头,看着他眉头紧皱的样子,哑然失笑道:“此时不问,我可就不说了。”

“什么是帝央?”

赵牛牛鼓起全部胆量,小声问了这一句。

“帝央,楚国最美的地方!”

磐石城扼守要道,过了磐石城便是南方萧国富庶的土地。通往南方的小路上,公孙丘跟在齐相承身后,看着眼前的少年,他不知不觉就笑出了声。

齐相承憨憨回头,问他:“笑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咱们速速赶路。”公孙丘努力克制着。

齐相承摸了摸后背,回头看了看自己的裤脚,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他又瞧见公孙丘嘴角的笑意,少年一溜烟来到他身后,说:“你走前面。”

“我保证不笑了。”

“你走前面。”

“真不笑了。”

“你走前面。”

“......”

磐石城中,陈留为两位皇子备好车架,陈休陪在陈留身旁,对着王灵歉意的笑着。王灵也对着陈休笑了笑,王发闪身挡在妹妹身前,怒视着陈休。

“我兄弟回了南都城,定会向国君求情,让将军一家团聚。”紫臻宇握着陈留的手,目光诚恳。

“陈留多谢二位皇子!”

紫臻垚走到陈休身前,用拳头砸了砸他的胸口,这位五皇子笑了:“力气不小,但拉车可惜了。”

“莫要辱没了自己。”

皇子的车架远去,五皇子的话牢牢印在了陈休心里。

离仙湖畔,清风楼中,孟青气鼓鼓瞪着紫臻琳。紫臻琳比她高出不少,她一只手按在孟青头顶,摸着她的头发,一只手摸着下巴嘿嘿坏笑着。

“我弟呢?”

“和你说了多少次,你弟随楚国神师北去了,待你修为小成之日,便是你姐弟二人相见之时。”

“我弟呢?”孟青撇着嘴盯着她。

“你这孩子!”

“我弟呢?”女孩眼中泛起泪花,哇的一声哭了。她再怎么稳重,也只是个十三岁的女孩儿。

女孩儿一哭,公主的心都化了,这可是她唯一的正儿八经的师妹。紫臻琳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安慰道:“师妹莫哭莫哭,那楚国神师的本事不比咱家老头子坏,孟煜跟了他不委屈。等师妹你能独自闯荡江湖了,师姐便带你去找孟煜那小子。”

孟青哭的狠,离仙庙中,青袖老道看着那尊离仙像,施晚辈礼道:“您就放心吧,护短是我水府一脉的传统,青儿在我这绝不会受到半点欺负。”

离仙湖水艳艳,庙中寂静,无人回答老道。

青袖摆摆手。

“水府中人,一诺千金!”

北方,一座山间,竹林幽密,孟煜躲在竹叶下,瑟瑟发抖。突然一只手出现,拎着他衣服上的领子,将他提了出来。

“我不走!”孟煜挣扎着:“那里是我家!”

“男子汉大丈夫应闯荡天地,窝在一个村子里算什么本事?”玄拍了拍孟煜的屁股道:“男子胸怀天下,应当有抱负,做一番事业!”

孟煜腿乱蹬着:“我不!我就要回家!”

“走还不是走?”玄折了一段竹枝,对着孟煜的屁股比划了比划。

“你如此一说,我到有些想出去闯荡一番了。”孟煜顿时怂了。

玄将孟煜放在地上,指着燕子谷的方向,高声道:“出来不易,莫要辜负了别人对你的期望!”

玄又说了一句他此时不懂的话。

“离了此地,便是看不尽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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