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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剑行》最新免费章节第十二章当斩

第十二章 当斩

出了花帘巷,再走过正街,站在胜南村的正南边,就能看到那条直通往安都城的官马大路了。

  这条官马大路是近几十年来安都城新铺的一条夯土大道,也是安都城铺建的第十四条官马大路,至于为什么能经过胜南村,则得益于王大财主家里运往安都城里的贡米与其他贡品。

  听说当年铺路之时,皇城里特地使派工部侍郎,员外郎携工部两位主事到胜南村里勘测,一番讨论没有争议便定了下来,也有人说是因为王财主封三万两的大红包,才起到了拍板定案的作用。

  这条官马大路也称作远南道,同远南河一同通往大盛国的最北边,止于洗剑江,途中跨过兖北州,长达两百余里。

  陈松寒与陆遥走在远南道上,陆遥告诉他,自己当时去天环山的时候,就是和自己师父从这条道上来的。

  陈松寒有些好奇兖北州与这边有什么不同,但陆遥也不知道,之前和自己师父只是赶路,去了更北边的地方,还在洗剑江北边,已经出了盛国的辖境。

  两人在大路上,远远的就见着了那片芸苔,金黄可掬,虽然今日的天色有点阴暗,在这花海的衬托下,反倒让人觉得来到了三月间的阳春天。

  不过毕竟是腊月,仍是少了那副蝶舞纷飞的场面。

  陈松寒抬眼望去,在田对头的山腰间,见到了姜来雪几人的身影,玲珑心坐在地上,姜来雪站在她前面几步远的位置,旁边的林深长剑出鞘,似乎两人在与他人对峙。

  陈松寒感觉不妙,对陆遥指了指山腰间的位置,让他先去和几人汇合,自己去找一趟先生,说完陈松寒就离开了原地

  陆遥一头雾水,看着陈松寒指的方向,的确能看到几个人影,莫非是出了什么事情?

  陆遥也不愿多想,朝着对面的山腰间飞奔而去。

  姜来雪与林深站在一排,一人斜看着一个方向,玲珑心在两人身后,靠着一棵松树,蹲坐在地,双手抱着小腿,似乎受了伤。

  头会儿在下边的田地外看花海,怡人景象本是不错,玲珑心站在岸边说是见到了蝴蝶飞入了菜花田间,也跟着跑进了田地里。

  姜来雪没把这当回事,自己之前放出了雪气,没有察觉到什么危险,便也由着玲珑心去了。

  等到玲珑心大叫一声,林深立刻出剑,由下往上,两道剑气在田间疾驰而过,一大片空地暴露出来。

  姜来雪从原地上浮到半空中,无数雪花凭空出现,笼罩在周围半里之地上。

  然后在姜来雪的示意下玲珑心慢慢地从菜花地里走了出来,丧着脸说刚才跑的太快,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到了腿。

  林深和姜来雪当然知道不是这样,就在玲珑心刚才呼喊时,姜来雪明显感觉到田地里的气机流转,林深凭借着神意则能感受方寸之间的变化。

  但也只是那一瞬间,之后无论是菜花田里的气机或者天地之间的意境都没有异象。

  姜来雪只告诉玲珑心可能会有危险,三人慢慢地退到了半山腰上。

  几个人在这里僵持快半个时辰,时间越久,众人心越难安。

  朝元炼气,九岁结丹,入了元虚,十三岁显化元神,成了灵虚,不过两年时间就又有了破境契机。姜来雪出生时是一雪夜天,二天出门后门前雪立十字,‘起灭一以雪,往来亦诚亡’,孩子身负天道谶语,一直以来被视为采月楼复国的希望。

  此人在几人眼前动手,姜来雪除了初始时发现的气机流转,往后再无察觉,菜花田间的清气来往自如,莫非此人已得了心斋,是那清虚境,气息与大道结合,成了那真正的‘无人之境’?

  若这样的人要针对他们三人,那必定难以应付,当前只能盯那人是否会提前露出马脚,看来者何意。

  林深忽地回头一看,原来是陆遥从山下跳了上来。

  陆遥笑嘻嘻地朝众人走来,林深回过头去,保持戒备。

  陆遥先来到玲珑心身边,将手中提着的九层水晶糕放在地上,笑道:“玲姐姐,这是我刚才专门从村子里给你买来的,你先尝尝。”

  玲珑心脑袋放在膝盖上,双手遮住伤口,看着那荷叶包好的糕点,撇了下嘴,说道:“你先去帮雪姐姐他们,好像有人在盯着咱们。”

  果然是出了事情,陆遥脸色一变,问道:“你腿上的伤是不是被人弄的。”

  玲珑心点了下头,陆遥一下献出金色长剑,转过身,朝着姜来雪他们一个方向,咬牙切齿道:“你的妈妈的。”

  “你是谁?”

  陆遥一出声,身前两人并未在意,以为陆遥是气急放话。

  “那人就站在前面,你们两个为何不动手?”

  陆遥又是一声喝出,姜来雪与林深两人转过头来,满脸写着疑惑。

  就在此时,玲珑心身后一股强风撞来,陆遥所说的两人前方凭空处涟漪微动,一个人影蓦然现身,随着那股强风,如梭似箭般往远方荡去。

  姜来雪双手放在腹前,右手在上,左手在下,食指与拇指相捻,捏说法印,那远去的风中突然布满了皑皑雪花。

  这山腰周遭早已布满了她的寒江雪气,与刚才那股强风一同飘走的也不在少数。

  陆遥提着金色长剑一下跳到了林深身边,两人对视一眼。

  左手剑林深,剑城八剑之二断水,寒气倒流,剑身似覆冰霜,不时有水珠从剑尖滴落,落即成冰。

  右手剑陆遥,手中金色长剑流光翻动,剑脊两侧道家符箓文字若隐若现,‘天之光,地之光,日月星之光,普通之大光,光光照十方’。

  疾。

  两人同时轻喝一声,原处无踪影。

  身在后方的姜来雪两手画方圆,左手收回,右手手掌推出,说法印化无畏印,无量无碍。

  风中大雪瞬时向人影处聚拢,片刻间便化作一偌大雪球。

  姜来雪又盘坐在地,手掌下翻,右手覆于右膝,指头触地,无畏印做降魔印,如如不动。

  几丈宽的雪球抖出一层雪雾,中心处有一冰晶浮于半空,那遁形之人身着布衣,被困其中,如囚于狱。

  刚消失不见的陆遥与林深又踏剑出现在那冰晶之前,一左一右。

  那冰晶由内而外出现裂痕,两人同时出剑,飞身至其后,一右一左。

  林深一剑穿过其中,却无伤冰晶分毫,反而是那被困之人,背部鲜血直流,似冰晶之内含一血玉。

  陆遥一剑落在其上,剑上金色文字飞掠而出,箍在冰晶四周,浮光跃金,瞬息万变。

  血光之灾,不过如此。

  两人与冰晶慢慢飘回了山腰间,姜来雪站了起来,朝着他们走去。

  陆遥的怒气虽仍是未消,但也不知道还要做些什么,便问道:“雪姐姐,这人如何处置?”

  姜来雪晃了下头,回道:“暂时不知,松寒呢?”

  一旁林深顿时有些许不满,或许是几人危难之间,陈松寒却没了影子。

  陆遥说道:“哥他刚老远就看到你们好像遇上了麻烦,就折回路回去找沈先生了。”

  若是沈先生在,也不用过多操心,姜来雪点头回道:“那就等他们来了,再说如何处置。”

  “如何处置?”

  声音从冰晶中传来,几人连忙望向其中,那人笑意玩味,

  “看来你们这群小的还有个老的,那就不陪你们玩了。”

  气机扭转,整座山头突然颤抖起来,姜来雪感受到山间万物好似都被剥离出一丝清气,涌入冰晶之中。

  此人是清虚境无疑。

  那些金色文字似乎承受不住这一丝丝气机聚拢起来的力量,二十一字都被单独崩开,再飞回陆遥手中长剑。

  冰晶刹时间龟裂开来,又轰然炸破,不计其数的冰晶小块向四周飞去,陆遥没有持剑阻挡,而是立马飞扑到了玲珑心身前。

  林深也面对着姜来雪,将那些小冰晶挡在身后。

  姜来雪连忙带着林深向后飞退而去,跟着右手自然下伸,掌心向外,结与愿印。

  四面八方而去的冰晶块顿时间化作雪雾,山腰间处处白茫茫。

  林深还是受了伤,背上三处伤口,血流如注。

  那男子一身麻布衣缝缝补补,刚才身中一剑后更是破烂不堪,他索性将那衣服撕掉,露出穿在最里面的隔汗衫,右手臂上还绑着一圈紫布。

  林深卧倒在地,雪气极寒,他一身汗下如流,脸色苍白。

  姜来雪把他扶到玲珑心靠着的树边,上半身坐立起来,先想办法把他体内寒气祛除。

  那男子一步更比一步重,脚下大地也跟着微颤不止。

  他走到几人身前,陆遥起身从玲珑心面前走开,剑锋直指眼前那名男子。

  那人笑道:“年龄不大,本事不小,就只说这两把剑,可都让我心惊胆战。”

  陆遥也想说两句来拖延,可看着身后这场景,是一个字也讲不出口,当下来看,唯有死拼。

  林深双眼紧闭,头直靠着在身后的树干上,姜来雪一手扶着他,向那男子问道:“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男子笑到,“你们擅闯他人地盘,应该是我问一句,你们想要什么?”

  男子并没给姜来雪说话的机会,停顿之后继续说道:“既然出手,便已经无论生死,小妮子生的俊俏,可别想着拖延时间,玩这些鬼蜮把戏。”

  “我现在问你们最后一句,你们说,我当如何处置?”

  男子笑眯眯地看着眼前几人,最后就直直盯着陆遥,想看看就这么大的孩子会如何反应。

  可陆遥还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神色冷漠,没有一点变化。

  男子朝着陆遥向前一步,笑道:“我当如何处置?”

  陆遥依旧无所动摇,剑锋未偏一丝一毫。

  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何来这大胆量,男子一下显得气急,大喊道:“你说,我当如何处置!”

  陆遥莫名往后退了半步,眼珠朝上,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男子笑出声来,终归是小孩子,没那种死则死耳的胆量。

  陆遥仍是眼神呆滞,始终翻眼朝上,男子心道这孩子莫非有何眼疾不成?但很快转念一想,心感不对,这才慢慢回过头去。

  一人高跃于空中,刚好还遮在那大日之辉上。

  只见他左手前指,右手后屈,手中还拿一木牌,背着光,整个人显得黯然无色。

  是陈松寒,刚睁开眼的林深也认出那人来。

  “不当如何。”陈松寒于空中喊到,“当斩!”

  没有任何征兆,一道晴天霹雳破空而下,直砸在那男子身上。

  男子回过头看见陈松寒时便心知不妙,没有退开,只是直接俯下身,那道紫雷则劈在了他后背,直接把他劈坐了地,翻眼朝上。

  陆遥撤回了剑,走到陈松寒身边,问道:“沈先生呢?”

  陈松寒没有马上理会陆遥,确认眼前这人一时半会站不起来后才说道:“我没去叫先生,刚一直跟在你后面,想藏一个后手,方便应急。”

  陆遥左手扣了下耳朵,不解道:“那你骗我干嘛。”

  陈松寒眉头低锁,指着身前那人道:“你都骗不过,还去骗他啊?”

  陆遥点了下头,这话倒是在理,毕竟自己才是最难骗的。

  陈松寒收起那枚雷令,对着姜来雪那边大声说道:“这下应该可以放心了。”

  姜来雪对着陈松寒本想点一下头,可那被劈成炭黑的男子又恍恍惚站了起来,姜来雪立马大喊道:“小心!”

  陆遥一听见声,连忙拉着陈松向后疾退。

  男子站了起来,但并无意识,整个人飘飘然,好像能站起来就已经尽了全力。

  众人并未松懈,身负重伤的林深也是缓缓驻剑起身。

  那男子四肢无神,摇头晃脑,一下就如同纸鸢一般,往上空飘去,最后落在山顶之上。

  陈松寒一眼望去,山顶处又有另外一人,身穿白袍,右袖上外系了一圈紫布,接住了那飘向上空的男子。

  白袍男子将他放在地上,又一手搭在他左肩,微微张嘴,小声说了句话,但那句话很快又响彻山间。

  “再去打过。”

  那隔汗衫都被劈的荡然无存的男子先从山顶一跃而起,再从天幕中极高处一下砸向半山腰间,方圆十数丈的土地被他这一脚踏的是层层陷落。

  站在圆坑正中心的男子缓缓抬头,嘴角一撇,似邪似魅,对陈松寒几人恶笑道:“来,当如何处置我?”

  天色一下是暗了七分,众人皆有不安,这人当真有如此手腕?

  而那是笑非笑的男子也变得很是茫然,呆呆地抬起头来。

  一道粗如半山的淡紫光柱从北上空荡射而出,直接抹掉了那男子以南的大半座山峰,陆遥直接傻眼瘫坐在地上,人呢?不是,山呢?

  陈松寒微微一笑,回过头望向天穹,是沈立危踏空而来,他对着这边笑道:“当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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