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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广陵》最新免费章节52.阴阳相劫卿非一人连枝已断何以同生

52.阴阳相劫卿非一人 连枝已断何以同生

第五十二章

  【阴阳相劫卿非一人连枝已断何以同生】

  “云裳!云裳!”允儿大惊,见云裳一个踉跄晕了过去,她从未见过向来性子淡漠的云裳如此失态。

  “七小姐!”苏易先允儿一步扶住云裳,对后者投以不善的目光。

  “我先扶她回房歇息片刻。”允儿皱了皱眉,抱起云裳走回房。

  云裳迷迷糊糊中看到了云桔的身影,她牵着一个女童,看上去四五岁左右,笑容天真烂漫,像极了她母亲,可云裳就是看不清楚她的眼睛。

  “裳儿。”云桔的声音还是带着稚嫩。

  云裳想说话,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裳儿,我知道我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害得爹娘过不了安生日子,都怪我不懂事。”云桔握着女儿的小手,“只有自己有了孩子,才能明白为人父母的苦心,做人娘亲哪有那么容易。”

  云裳想要伸手抱一抱云桔的女儿,可身体却纹丝不动,她喃喃道:“等等。。。”

  “你瞧,到这份上了,我还不在跟你埋怨。”云桔叹了口气,“裳儿,我没有机会再见娘了,你替我转告她,就说,说我过得很好。”云桔轻轻摸了摸云裳的脸颊,手指尖传来冰凉冰凉的寒意,她苦笑道:“裳儿,我不后悔,你莫要替我惋惜,倒是你,随了爹的性子,太过稳重,太过理性。姐姐怕你不懂得为自己争取,到头来,什么苦都往肚子里咽,哎。。我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你了,你可千万要保重。”说罢,云桔牵着女儿转过身子,低声道:“别了,裳儿。”

  “等等!”云裳惊醒,双手不自觉抓向空中。

  “云裳,你醒了!”允儿紧张地握着云裳的手。

  “我。。。我。。。”云裳悲从心来,流下眼泪,“我看见六姐了。”

  “苏易的话也不是。。。”

  “他不会弄错。他不会。”云裳无力地深吸口气,“叫他进来吧!”

  允儿点点头,“我这就去叫他。”允儿随后又递上一个长匣子,“这或许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但我还是想让你看看。”

  云裳接过匣子,里面是一个雕刻出竹身的玉轴卷着一副画,玉竹通透,成色上虽非价值连城的宝玉,但雕工精细,怕是千载难逢的匠心才有这样精妙的技艺,就连绑着画轴的墨绿色绳结上系着的两个玉珠,也雕出了镂空的竹影。当初马孟起为了制造赝品,定下了不少功夫。

  “这是她。。。?”云裳的声音百感交集。

  “嗯!”允儿点点头,眼眶有些温热,“我们离她又近了一步。”她匆忙收起微笑,又道:“我这就去叫苏易。”

  云裳忍着心中的悲痛,解开了画轴的绳结,慢慢打开这幅画。

  “卿非一人,何以同生。”云裳望着画轴中上官娓的画像,忍不住把画上的一行小字念了出来。只见画上的女子左手执着一把折扇,倚着窗,右手握着一只毛笔,似乎正在给扇子题字,她微微仰着头,修长的脖颈上挂着细细的项链,似乎是玉坠之类的配饰,长长的秀发披在后背,没有梳任何发髻,只是在发端用钗子绕了一个结,仔细一看,那应是木紫卿的样式。女子一袭素雅简洁的白衫,围着淡蓝色的腰带,腰带上挂着一块圆形的黑白相映恰如阴阳玉佩。女子望着窗外,几乎看不见她的右眼,但从左眼的神情中可以看出她似乎心事重重。也许是作画人使用的颜色太过淡雅,也许是画中人本身便是如此,那女子模样并没有云裳想象那般惊为天人,没有传说中气势凌人的跋扈,也没有艳冠群芳的媚骨,反而有种脱俗的平易近人,清淡到让人感觉普普通通,甚至毫无锋芒。

  最后的落款为:“卿非一人,何以同生。”

  “尘轻大师?”云裳心中一愣,这落款处印的是尘轻大师的宝印,苏奎曾经从纪苍焰手里求得一副尘轻大师生前的墨宝,一直视作珍宝,云裳绝不会看错这印。尘轻大师这样德高望重的圣贤高僧怎么会和上官娓有牵扯?还是他为后者画的这幅丹青,她从未听说上官夫妇和这位得道高僧有什么来往。可她此刻没有心情多想,只盼着云桔的噩耗不是真的。

  云裳一路惶惶不安,只留最后一丝侥幸,在苏易和允儿的陪同下,赶到了苏易发现云桔新坟的地方。

  “你是何人!”苏易大怒,只见一老者弓着腰,正挪动着云桔的尸身。

  苏易上前擒住老者的背,后者用力一甩手,苏易竟然跌了出去!

  “姐姐!”云裳一眼就认出了云桔,她嘶哑着喊了一声,扑向老者。

  老者见云裳扑了过来,转身怒目而视,嘴里说着一串苗语,但是顷刻间,他的眼神柔和下来,清晰地可以见到他含着泪光的眼眶里夹杂着复杂的情感。

  “放开她!”云裳用最后的理智命令道。

  老者竟乖乖放手,站起身子,眼巴巴看着云裳。

  “你是谁!”苏易冲上前,心里暗道云桔的死或许与这老者有关。这时一妇人咿咿呀呀地冲到苏易面前,拦住了怒气冲冲的苏易。妇人未施脂粉,看起来约莫四十来岁,鹅黄色头巾上绣着一朵陈旧的桃花。她似乎先天失语,此时正比比划划地,像是在求众人不要对老者出手。

  “对不住,我认错了人,以为这是我的孩子。”老者竟然说了汉语,他痛心地看着云裳,他似乎很少开口说汉语,不易分辨,云裳听得有些吃力,,“孩子,她叫什么名字?”

  “云桔,苏云桔。”云裳无法思考,只是呆呆地回答着。

  “苏。。云桔。”老者闭上眼,嘴角抽搐着,妇人搀扶着他,想要将他拉走。

  “站住!”苏易拦住老者,“说清楚!你可知她。。。”苏易望了云桔的尸身一眼,硬生生吞回了后半句话。

  “姐姐!”云裳蹲下身子,抱住云桔的上半个身子,她用指甲刮了刮云桔的耳下,可那青白色的带着微微尸斑的脸,又怎会是易容的面具?云裳心中最后的希望破灭了,终于忍不住啜泣,她勉强支撑起身子,逼自己冷静下来,阻止了苏易对老者的无礼。

  “莫要迁怒旁人,他没有恶意。”云裳轻轻放下云桔,吸了吸鼻子,开始仔细观察云桔的尸首。

  “小姐。。。”苏易还想说什么,允儿急忙拉了拉他的袖子,低声说:“苏易,咱们好生相问便是,不必咄咄逼人,你瞧他的手。”

  苏易这才注意到老者的双手,上面的血污和泥土混在一起,一双手还在微微发抖,而云桔身上没有一丝凌乱,看来这老者单凭一双手小心翼翼将云桔从泥土中整个挖了出来。他如果真有心加害,又怎会如此?苏易忍住悲痛,道:“恕晚生无礼,这位。。。是我家小姐,不知受何人所害,还请前辈指点。”

  老者摇了摇头,摆摆手,准备离去。苏易急忙挡住老夫妇的去路,“人命关天,还请前辈知无不言!”

  老者缓缓开口,“是我认错了人。”他望了云裳一眼,“我并不知道这位姑娘是怎么遇害的。”

  “苏易,放他们走吧!前辈可否告知姓名,他日小女再登门造访,替姐姐谢谢你。”云裳道。

  老者摆摆手,走了,苏易望着云裳,云裳无力地摇了摇头,苏易急得直喘气。允儿待老人走后,说道:“我见那妇人有些面善,身上着有桃花纹饰,等我去问一问蓝儿和张大妈,看看会不会是。。。”她见云裳伤心,不便再说,只是拍拍苏易,“你不要着急,这事我们一定能查明白。”

  云裳摸了摸云桔微微隆起的肚子,里面哪还能有动静,她恨恨地开口,“柳威人在何处?”她气到急处,对柳威直呼其名,不愿再承认此人为自己姐夫。

  “我也在找他,但打听不到他的下落。”苏易懊恼地说,“我一定要。。。一定要!”

  “你去盯住那对老夫妇,待我查清楚,自会向他讨个公道。”云裳握紧双拳,整个人颤抖着,“当初若是听了娘的话,拦下六姐。。。”

  允儿不知如何宽慰云裳,只好轻轻握着她过度用力而发白的手,“云裳,你我皆是信命求理之人,冥冥之中,许多事情都有它的定数,你莫要自责。”

  “我两个姐夫,已经死了,现在自小和我最亲的六姐也死了,你告诉我,这些都是命,是叫我认命么?”云裳哑笑。

  允儿自知失言,却也不知如何开口,见云裳头一次言语上对自己如此生疏,想必云桔的死她也一并算给了南宫门。可即便如此,她自己也隐约感觉的这件事和南宫门脱不了干系,允儿只好哽咽道:“是我说错了,云裳,你姐姐的事我一定陪你查到底。”

  云裳黯然,“苏易,即刻随我将姐姐的尸首带回无妄山庄,我真不知该如何向我娘请罪,娘最疼的就是六姐,她若是知道了姐姐一尸两命,柳威竟不知去向,恐怕整个柳家庄还要再死一遍!”

  允儿一路跟在云裳身后,心里回忆着方才那对老夫妇,她记得听张大妈和蓝儿说起过纪遥的父母,她的父亲名叫纪云,是一个外来的汉人,母亲是西村有名的哑女桃花。从外貌穿着和年纪上看来,很像是刚才出现的那对老夫妇,尤其是那失语的妇人,她的头巾上还绣着桃花图案。允儿心里盘算着,找机会和张大妈确认了之后再去好好查一查这件事。

  “你们终于回来了!”雅倩在雷公庙门口张望着,一见着云裳立马跑了过来。“出大事了!”

  “怎么了?”允儿见这小丫头一脸焦急。

  “是不是满星前辈。。。?”云裳问道,满星虽有冰魄神针续命,但她对蛊术知晓甚少,怕满星又出了差池。

  “满星大人在房间里歇息,可是,纪遥姐姐的血鸽子飞回来了!她的血鸽子总共也就这么两三只,宝贝的很,这可是要紧要紧的事儿!”雅倩从怀里摸出布条,“我打开看过了,我不识汉文字,又不敢惊扰满星大人,你们要是再不回来,可就急死我了!”

  “汉文字?”允儿皱了皱眉,若是纪遥传给雷公庙的信,怎会用汉文字?“莫不是少寒他们出了什么事!”允儿有种不祥的预感,她一个箭步冲到雅倩身边接过布条。

  “少寒被俘,纪遥重伤。”允儿深吸一口气,她一眼就看到这八个字,却又忍不住念了好几遍,或许是自己不相信,或许是要说给云裳听。

  “你说什么?”云裳被接二连三的噩耗激得一阵头晕目眩,甚至有些反胃。

  “少寒出事了!”允儿握紧布条,红着眼眶,“苗疆凶险,即便是中原高手也难逃蛊术,少寒被俘,只怕。。。只怕是凶多吉少!”允儿自觉手脚冰凉,踉跄一步。

  云裳看了一眼布条,扶额问:“什么时候的事?”

  “差不多四个时辰了。”雅倩看了看山前日暮,急道:“你方才说纪遥姐姐受伤了?”

  允儿点点头,“这是沐斯的字迹,以她的性子,不会这样不清不楚的,定是大崇乡那里出了大事!”

  云裳吸了吸鼻子,整理好心中支离破碎的知觉,强打起精神,“被俘就是还有一线生机,少寒不会有事的。”

  “云裳。。。”允儿抿了抿嘴,“连累你。。。”允儿虽知云裳此时已是身心俱疲,却也不得不指望她一起前往大崇乡,云裳医术了得,纪遥已是重伤,少寒生死未卜,即便能活着归来,怕是也要。。。允儿不敢多想,只盼着云裳能一同前去。

  “即刻启程,我们去大崇乡。”云裳转过身子对着苏易说道:“皇甫公子、沐姑娘、傅公子还有纪遥姑娘都是我的朋友,我不能见死不救。此去定是凶险万分,你先将六姐的遗骸带回无妄山庄交予我娘。”

  苏易心知劝不动云裳,也明白她去救少寒的决心,只好点了点头,心里暗自叹了口气,“这老天,是存心要和咱们过不去了吗?”

  “这就去么?”允儿心里十分焦急,“纪遥姑娘留了几个手下,可以请他们带路。”

  “我去看看满星前辈,收拾些东西,咱们连夜赶过去吧!”云裳心里有些乱,她脑海中出现了阎王对她说的话,以沐斯的实力和计谋,怎么会单单让少寒被抓走?究竟此人是否可信?当初她二人太过天真,以为凭借少寒、沐斯和子青的武功,对付乌苗绰绰有余,谁知桐木寨那头竟有高人能活捉少寒!

  满星还躺在床上,云裳替她把了脉,见她脉像稳定,毫无之前垂危的症状,甚至已经能感受到她体内的真气,料想冰魄神针果然可以化腐朽为神奇,即使满星的身子已经到了极限,依旧可以继续借还魂蛊续命。云裳正要离开,满星突然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前辈?”云裳一惊。

  “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满星缓缓起身,站了起来,她自小精通音律,耳力极强,在雷公庙修身养性数载,早已能通过听觉洞悉周围的一切,山中幽静,方才他们在门口的对话,她都听见了。满星十分担心纪遥,她想要同云裳等人一同前去大崇乡,可她已经多年没有离开过雷公山,身子也已经早就支撑不住,怕是会成为纪遥的累赘。满星内心纠结着,本想闭着眼睛等云裳离开,但终究还是没忍住。

  “我和你们一同。”

  “您的身子才刚恢复些许真气,这时可经不住折腾。”云裳劝阻道。

  “真打起来,苗人有苗人法子,我自知时日无多,但大崇乡那边儿没有用蛊的好手,能让纪遥重伤,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我实在放心不下。”满星站了起来,“好孩子,有生之年能遇着你们,能将天曲灵邪传下去,我这把老骨头已是无憾了,现在我的爱徒身处险境,你就莫要劝我了,我不想自己老死在这雷公庙中。”

  云裳见状只得应允,“论蛊术,前辈确实是白苗数一数二的好手,只是您一定要答应我,先把自己的身子养好,别消耗过甚。”

  有了满星指路,云裳和允儿快马加鞭赶向大崇乡,本想弄一辆马车给满星,但满星害怕耽搁,执意要亲自御马,三人便带了些干粮连夜上路。

  纪遥慢慢的睁开眼,身体上的剧痛让她忍不住喘了两口气,她的身上插满了银针,左臂的无力感让她努力地回忆发生过的事,或许是红蛙蛊余毒未清,她越是回忆越是头疼。她只记得前些日止雪夕找上了红梅,她二人竟是母女!她本要出手杀了雪夕,可雪夕那时已经满身的脓疮,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又晕了过去,她便没有动手。雪夕醒后声称蓝焰练冥水功受到了反噬,用了奇特的蛊术将这反噬转给了她,本来一次两次她还受得住,可蓝焰丧心病狂地想要把所有病症都转嫁给她,全然不顾她的死活。这种蛊术需要她自愿配合才能实行,可她实在受不了了,只好逃了出来。红梅见她可怜,便决定用自己的“切鳞决”救她性命。纪遥和恩佑见自己的仇人就在眼前,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可红梅却提前找上了她们了。红梅只说自己十分了解自己的女儿,雪夕绝不可能背叛蓝焰,她施展苦肉计只不过是为了骗取自己的“切鳞决”,想必蓝焰的“点腮录”已经反噬到他黔驴技穷的地步,这才出此下策,他们认为好歹红梅是雪夕的生母,绝不会见死不救。雪夕早已做好为蓝焰赴死的准备,红梅劝纪遥权衡利弊,不要急于杀掉雪夕。她断定雪夕会偷取切鳞决回去交给蓝焰,蓝焰反噬发作一定不足为惧,不如将计就计,跟踪雪夕,找到蓝焰。此外,她也会故意将有毒的“切鳞决”交给雪夕,即便纪遥失手,也能毒死蓝焰。“我比你们任何人更恨他。”红梅的话说服了纪遥,她选择相信了这位师父的挚友,只是她不明白红梅为什么肯用自己女儿的命做代价,红梅无奈地回答:“在她决定追随蓝焰那一刻起,她就不再是我的女儿。”

  红梅的猜测果然不错,雪夕在大崇乡待了四天,夜里竟偷偷逃走了,少寒自告奋勇要和纪遥一同前去,他心想只要擒住蓝焰,这场战争就可以结束了。他们也就可以离开苗疆,继续寻找汉广陵。纪遥见识过少寒的武功,有他陪同更为安心,尾随雪夕暗杀蓝焰的人物不得太多人,由知晓蓝焰相貌已经去侦察过安德镇的纪遥和武功高强可以聚气成刃的少寒去最为合适,于是二人就尾随雪夕下到安德镇。可怎料的。。。在那里等待二人的竟是蓄谋已久的陷阱!

  “你醒了。”沐斯守在她的身边,似乎也刚刚惊醒。

  “啊!”纪遥猛地用力抬起左臂,只见她肘关节前一寸半出被生生削断!上面的白色布条上渗着血,还插着几根银针,她想用力,却怎么也使不出劲儿。

  “不要乱动,你的手,是谁做的?”沐斯问道。

  纪遥咬着牙,恨恨地说,“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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