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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请出剑》最新免费章节第三章.任他人心头天涯,我自独立海角

第三章.任他人心头天涯,我自独立海角

檐下,韩先生还是同方才一样,负手而立,安静地盯着面前这场初秋朦胧的小雨,不大,微寒......一如他来时的光景。

虽说他在梅城待了很久,也想通了很多事,可那几十年的岁月大抵仍不过“煎熬”二字。

煎炸着他那所谓光华万丈的前半生,熬煮着他曾无数次聊以慰藉的微妙内心。

他想着,做着,可到头来才发现,其实就算是在梅城,自己的心也不过才一个私塾那般大......

所以曾其何时,他很怀疑,怀疑这个世界的万般种种,怀疑着自己的那颗心。他不觉得世道当真有多错,相反得他很相信,如今......对于这个世道,他已经不能再苛求更多了,可是,他就是疑惑,就是不解,为何偌大一个世间,天上地下,如此辽阔,竟好像无处“安”眠。

很久了吧,记得不错应当是以往洛城里的那家大户玉人所言“吾心安处,便是故乡!”,以前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只当是女儿家闺房里的随口戏言甚至无法自圆,更别提推敲内里了,却不想,此时再想来真的一语中的。

之后再听人提及时,那位笑时犹带岭梅香的女子,家道中落,却真正找到了自己的心安处,那么谁又能说她不幸呢?因为根本上,她其实比大部分人都要幸运,可自己......似乎还有些远,无论是离故乡,还是离心安,亦如是!

再到了后来,他就在梅城外的柳水川边救了那个人,一个像极了地痞无赖的年轻人。

那时候,那人已经七窍流血,算是气若游丝,真真半截身子进了鬼门,浑身的鲜血近乎染红了整片川流。

他还记得,那家伙的泪水与那幅勉强笑颜混于一处时的“古怪”模样......

如今呢?

韩先生再想起了那些往事,神色里多多少少也布满了陈年的萧索,他抬起了脑袋,将目光,抛射到了私塾前的那一棵老槐树上。

看着那里,那个枝丫侧白衣年轻人的仰躺模样,他也笑了......

读书人细语呢喃道“无雨时盼雨,有雨时躲雨,人生也不过如此了!”

他说着,却是把话语里那一个“人”字,咬的极重。

随即,又补充道“可我,便是习惯了,也难忘了!”

“咳,老韩呐!”

不远,韩先生目光所及的那位年轻人,微微侧头,他脸上的书籍未动,但是在那人臂膀和书页的一角里,却迅疾露出一个眼珠儿。扑闪扑闪得,极度有神,全然不像一个刚刚还是昏昏欲睡的慵懒家伙。

“哦?怎么不装睡了?”

听到了这句话,年轻人显然有些不满,他气笑道“老韩,你不说话,没人会把你当哑巴的!”

“哎......是想做个哑巴来着!可惜,临了临了,还是闭不上那一张嘴。”

“屁咧!你们读书人真是,麻烦死了!”

年轻人倏忽将那本市面上寻常可见的“修行珍宝”推到嘴角处,恰巧便刚好露出半张脸。他嬉闹地用嘴巴努了努还未完全滑落的书籍,试图把那本书推下自己那“惊世骇俗”的无敌脸庞,可见那书硬是坚挺地一分也不下落,便又有些无奈。

最后,见那本书,实在是黏上了自己这张“世间已是罕逢敌手”的英俊脸颊,他索性就努着嘴,不再放下,顶着那书便那么斜翘着......

见到面前这一番滑稽景象,就算是自诩见惯了大风大浪的韩先生,也是属实得有些汗颜,他抚了抚额头,微微叹道“世间人常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其实并不假。就好像武人习武总会受伤,修行人修道总会磨损道行一样。读书也会受挫,只不过,同其他两者很不一样......无论是说武人受伤还是修行人损道行,讲来讲去其实总不过外在的因素,当然,也有很多武人和修行者学了大半辈子还是志心不稳,这我也没法去反驳。可对于读书人来说,每一次的刺激,每一次的挫折,却都来源于自己,源于本心......那一种感觉,其实不比身体受伤好到哪里去。所以,任你是读破了万卷书的文豪大儒,还是能言千金句的金口诗人,其实心里总有一道坎,填不掉,迈不过!宛如堆积粮草入马背,随着学问越来越大,粮草越来越多,读书人的负担便跟着水涨船高,最后可能就是一句话的事,那个辛辛苦苦驮了一辈子学问的马,便会连着原有的粮草和本身,全数坍塌,连个渣也不剩。”

说到了这里,韩先生更是分外怅然“所以,我们读书人读书,靠的,就是那一口气,那一口心头的......风骨气!如果有一天,你问一个当下所谓的读书人,读书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会像一个傻子一样看着你的时候,那么那个世道,便已经没有读书人了!”

老槐树上,浑浑噩噩的年轻人出奇没有去打搅书生的自言自语,只是跟着说了一句“读书人心里的读书人!”

那边,韩先生却是学着年轻人的模样也使劲地怒了努嘴,言语道“在我这里,读书人不捧书......他们背着小书箱,永远拿着行山杖!可爱极了。像先生说的,剑非万人敌,文窃四海声,就很有趣。一个学剑不成,却半途文章通达四海的半吊子读书人,却真成了我心里最明亮的那一点光了。可后来,先生还是走了, 他不喜欢长安的喧闹,却很乐意享受花酒漫天的陵阳,他讨厌勾心斗角的官场,却很钟情远在中原一角,每时每刻都要担心自己脑袋不保的边关。别人都说他很奇怪,但我明白,这就是先生。我心里那个四季如春,永远洒脱的读书人。”

只不过,后面一句话,韩先生没说,因为他知道......面前的年轻人,曾和先生是同一种人。

所以那一句话,自在各人心头。

“那你的那位先生,如何看待这个世道呢?”年轻人收敛了平日里一直显露于言表的无赖模样,显得格外迷茫。

“不好......却不差。”

说着那句话,韩先生的心头却相比往日,更多了几分犹豫和不决。

曾是同一种人......剑客和他书生的先生......那么......

他想着,终归没再去解释什么。

树上,年轻人似有所感,用右手将那本书干脆地摸了下来,胡乱地卷起,索性也垫到了自己的脑门子后头。他看了眼枝丫角上那个略微有些破烂的油纸伞,嘴角却勾出了一个大大的弧度,似意味深远。

他长长地呼出了一大口浊气,蓦地便紧盯着老槐树上的那一片仅余不多的绿叶......久久不言!

树下,韩先生望见他的那副模样,也有些愣神,可随即却是一声叹息,微不可查。

“你感觉到了吧!”韩先生端了端神情,正色道。

“嗯?”年轻人一撇脑袋,本身便只能说是平凡的脸庞更加皱成了一团,显得万分疑惑。

“你就别装了。如今你虽已不是修行者,但,那种四方天地和灵气奔涌的大气象,绝不是舍弃大道修为便能丢失的。而且,这一次的动静这么大,除非你告诉我......你连眼睛都瞎了。”

“瞎倒是不瞎,可惜不想看......”

“哎......”韩先生没数,这是他今天的第几声叹息,但似乎他自己没想象中的那么失落。“都是世间人,都在那同一片天空下过活,其实有些隔阂在大势下,很脆弱!”

“但是?”年轻人像是很“善解人意”的为那位儒雅的读书人补充道。

“但是,若你实在不想,也没人劝得动你,更没人绑的住你。”

“知道你还说?”

韩先生紧紧地盯住了那个年轻人,不过很可惜,这一个角度,他无法看清那个人的眼睛,否则他真的要仔仔细细地观察一番,他确信那个人的眼中此刻一定有着不一样的矛盾。

不过,他很快将视线移开了,因为他也更加清楚,那种矛盾同读书人做学问来比,更加生涩,更加艰深。

所以......他看不明白的......

此时,韩先生将目光全数汇聚在了年轻人腰间的那柄剑鞘上,神色显得有些迷离。

“剑呢?”他不是第一次注意到这个问题,其实早在他们二人见面之初,他就察觉了。不过,那一次,某人没解释,自己也就没做出画蛇添足的事。可,今天,这个读书人,这个自愿囚禁于小小梅城几十年也无一句怨言的韩姓书生,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是啊!剑呢?你不是号称古来逍遥头一号的剑客嘛?那.....你那把绝对也应该算是“举世无双”的剑呢?

就算真的没了,亦或是被人惨兮兮地打爆了。可......再找一把,总该不会那么难啊。像你这样的人,连城里满大街都能见到的杂书都愿意买的家伙,凑个钱买一把不那么好的剑,也不坏吧!

想到这里,其实就连他自己都已经有些迟疑了,也不坏吧?

可惜他想来想去,都没有想到过,

所谓的“剑客”,到头来也从没有对他真正说过,自己应当是一名剑客!

“丢了!”

“丢了?”

“嗯。别误会,字面意思。真的是丢了......”

负于身后的双手下,韩先生用右手不断挼搓着自己的左手大拇指,显然是在思考着什么。而此刻,私塾院中的那棵老槐树上,年轻人笑了笑,很是鄙夷地瞥了眼那位在他眼中“总是故作深沉”的极品读书人,似有些不忍地砸吧了一下嘴巴,随即开口打断了那人的思考。

“别想了,想不明白的。别说是你了,就算是我这个当事人,都没怎么太在意!所以啊,别把时间总是浪费在这样无关紧要的小事情上面。唉唉唉......你别这样盯着我啊!我和你说,这事情就没法告诉你。要不然下一次咱俩见面,你的坟头都该长了一堆草了!.....咿?我说你啊,真的是欠的,咋总爱没事找事呢。唉.....你别.....”

年轻人说着,突觉心头的思绪片点凝滞,刷的一下便起身,甩起腰间那柄无剑之鞘,荡去了一阵无色涟漪。

他环抱起那柄剑鞘也不再自顾自地仰躺下去,索性坐在了枝丫角,侧倚在老槐的主干上,气喘吁吁,但神色却仍旧炯炯,焕发光亮!

“你到底要做啥子哟?”

“哼,天神也敢杀得?我又怎么会怕此方天地的天道反噬......”韩先生停止了挼搓拇指的小动作,可此时的语气却是十足的坚毅,不容任何一个人反驳。

“此方天地?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刚刚你说我眼瞎,现在你看看你是不是瞎的更离谱。”

“瞎倒是不瞎,只不过,我也不想看......”

“我干你娘,有意思啊?杀天神,对,你是敢杀天神,可你也得杀得掉才行呐!你也不看看刚刚那俩是啥子货色,说的好听点是守门神,其实也就只是看看偏门杂货小院子的,要不然这趟浑水我才不蹚呢。你换个天阁东大门的来,看看我俩谁跑的快!唉?我就纳闷了,你现在是真的连死字都不知道咋写了是不?呵......也对,二十年阳寿,修行者眼里也就一眨眼。可你别忘了,如今的我已经快跟普通人没啥区别了,方才就当我是胡话,其实在我半吊子武把式眼里,这时间可也不短了,好好活着,就算是二十年,也比真死了强不是?”

“你难道就不憋屈?”

“憋屈?已经没什么好憋屈的啦。”年轻人抬手,将那剑鞘单用右手环住搭在了肩头,左手安安静静地悬放在膝盖上,仰头望着天边略显低沉的黑云。

檐下,韩先生跟着那个人,也久未言。并不是他不想问什么,相反他此刻比任何时候都更想要知道......知道那个人的过往,因为他无比清楚,这一切,都与那座极远的天下有关。

那样的家伙光是这样等死一般已经活得如此累了,那么他就想要帮那个家伙问那座天下一句“凭什么?”

可他,很干脆地拒绝了。

所以,他动用了修为真元想要窃取那个人的过往,却仍然被他喝止了。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没办法做到。也许以往是的,可是今天,依靠着方才换天神通打下的伏引,对付这个如今已察觉不出半点修行痕迹的人,他却可以直接通过消耗真元强行进入对方的魂灵识海,窃取过往,不过他还是没有这么做便是了,可能在他的心里,读书人总该有几分底线,可是更重要的,那人是他韩某人的朋友,这其中却不涉及任何利益人情,真的只是朋友。

不过任是如今的他,也很难想象,那人的过往其实根本悖论天道。

“二十年呐!确实也不长啊。”

“先生,先生......先生?”同在私塾主堂前,刚刚走出小门的王辰属实有些尴尬。他不晓得韩先生到底在想什么,竟也会如此沉浸......他想要拍一拍先生,告诉他自己在这里,可是又觉得好像有辱了一位读书人的身份和斯文,所以他便隔一段时间叫一声,到最后却也未见先生回转头来,所以他更加尴尬了,难不成先回去,可......是真的想问那个问题!

“王辰,有事?”

孩子抬起了脑袋,突然看到了先生的那张笑脸,一时间竟是没反应回来,被吓了一跳。

“嗯?”

韩先生转过了脑袋,一开始也有些疑惑,不过当他望见了孩子那双清澈通透的眼眸,和怀里紧攥着的那本皱皱巴巴的《论语》时,他便想通了内里的原由。他笑着,抚了抚孩子的脑袋,宛若慈父一般,格外的温暖。

树上,年轻人听到了声音也转过了头来,恰巧望见这一幕,顿时脖子一缩,我靠,这是什么路数?难不成老韩在这个小城里,发现了自己年轻时曾经犯过的错误啦?

王辰眼里直闪亮光,望着先生的笑颜便胆气十足,他大声言语道“想问问题来着!”

“那怎么不问呢?”

“读书人不是......咳咳,我妈曾经说过,如果一个人愣神的时候,一定不能去打扰,不然烦恼会加倍的。”王辰说着,但是却很果断地绕过了方才所想的读书人的斯文这方面。

“哦?那你妈妈,可真是个妙人。”

果然,树上的年轻人不断咋舌,瞅瞅,这错误还不小呢!说不得,这娃儿,还是老韩自个儿“捅出来”的呢。

“咳咳”注意到了某人异样的目光,韩先生有些狐疑,可随即就懂了,这是嫌他故作名士风流了!

随即他便酝酿了一番措辞,试图给人那种正人君子可也善亲人的风采,也好让那人见识见识,何谓不俗书生的大风流。

“那个......王辰啊!”

“啊?”

“有空,去你家坐坐,同你娘,也深度交流一番。”

“好啊,我娘平日里便总说先生的好,让我多学学,如此这样,娘亲也一定会高兴的。到时候就让娘亲多做些个菜,咱们吃着聊!”王辰笑着应了,也没感觉任何地方有不对的,不过少年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此刻檐边的老槐树上,有位白衣年轻人差点没被惊得掉到地上来。

豁啊!一个还不够,还要再“捅出”一个篓子啊!

而那檐下,韩姓读书人斜眼瞥见了年轻人的“惊恐”,则是神清气爽,瞅瞅,嘛呢嘛呢!本书生这只是展现万分之一的风采,便如此叹服,也是他们不常常谈及学识和气魄,要不然那人还不得跪在他面前求认先生啊。嘿嘿......

韩先生自在得意的时候,王辰望见了先生那副从未见过的模样,也是格外惊疑,娘亲的学问也如此之高了?只是吃一顿饭探讨学问而已,便已经这样开心了?以前倒是没发现,娘亲也是个了不起的人啊。瞅瞅,先生没多久,都该飞起来了。

而树上,年轻人也望见了这一幕,一时便更加恶寒遍体,如今这么......饥渴了?

也对,年轻人望了望自己的裆下,梅城如今人都块走光了,更别提什么青楼了。随即便投去一个“我理解”的表情。

看看,这还死鸭子嘴硬呢。佩服便是佩服了,硬是假装出个理解算是个什么劲,哎,学问人呐。真帅!韩先生大步迈出,一扬青衫大褂的底摆,愣是潇洒转身,做出了个大侠的风流劲,一手负后,一手放于腹部,实在是数不尽的风流咧!

其实看在此刻年轻人的眼里,也就只是“风流”了,大......风流!

“咳,王辰啊!听过那句话吗?莫言下岭便无难,赚得行人错喜欢。其实就像这个句话一样,爬山同看人一般,一定要深入,深入再深入。这样才能看的透彻,这个道理用在多处都一样,无论是看人还是考究学问逃不脱,不然大多其实都流于表面,意义不大的!”

“嗯!先生学问,果然极大”王辰应声,回了一嘴,便随韩先生一同进了私塾内堂,穿过了主堂,去到了先生专门用来写字书画做学问的地方,只留下年轻人在树上,嘴巴张的极大。

“还要再深入,决堤呐这是?”

......

私塾内,先生的书房,不大,也只是将将够放一张桌子,一个案几和一小排书柜的大小,不过各式各样的书籍却是极多的。而立于书桌正后方,有楷书写就的两个大字,

“知行”

就是屋顶处,像是以往有过大修,上头被某人钉钉钉,一连钉了七八个长条木板儿,与这一块儿典雅小屋,实在是不太相符!

此时,王辰兴冲冲地坐在了先生书桌的对面,抚着那本老旧的《论语》,趴在了书桌上。

“先生,那是,咋啦?”王辰指了指屋顶方向,挠了挠脑袋。

“啊!哦!,那个啊,那个,对了,王辰,你晓得冰雹不?”

“嗯,万物志,其实提过!”

“啊~~~冰雹砸的。”

“那个,我们梅城有下过冰雹吗?”

“咳咳,那时候你还小嘛!呃,那个你之前那个问题,我已经知道了。那么,王辰,送你一副字如何!道理我随后同你讲,不过这字今日错过了可就没有了!如果不喜欢其实全当消遣,看看也是不错的。”

“好啊!先生的字,怎么会不喜欢呢?”

听闻少年的话,韩先生笑了笑,轻声道“并非我的字,是我以前的先生的。在我这里已经快有二三十年了,还要吗?”

二三十年?其实不假的,就是少说了一个百字而已,韩姓读书人觉得并无伤大雅,也就兴得撒了这个谎。

王辰的脑袋像是小鸡啄米般,疯狂点头,答道“要的要的,先生学问已经这般大了,那先生的先生,学问岂不是通天。”

韩先生未言,笑着,算是为他那位许久未见的先生无声应下了。

之后,韩先生搓了搓手,从书桌的一角书堆里,捡出了那本自己往年书写的游记,从其中翻出了一页,可是随即想了想,便又把那其中那张纸推出了一个角,再度合上,连着书籍一起递给了少年王辰!

同书房一样,韩先生的游记封面处,也被题了字。

“几万里”!

接过了那本书页已隐有泛黄的厚厚一大本书,王辰像是受宠若即般,激动地问道“先生,每个学生都有?”

听了那话,韩先生笑了笑,也跟着神色焕发异样光彩,似乎也很激动一般“不是,不过最后自然都会送一件,不一样就是了。这个是我以往游历时的种种见闻,其实意思不大的,不过,看看的话!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小趣味。”

王辰应声“嗯”了一下,便马不停蹄地抚摸着那本先生所赠的书籍,眉眼里全是说不出的欣喜。

望着这个结识了其实才不过二三年之数的小小少年郎,韩先生的内心多有激荡,因为他的这幅模样,很像自己当时第一次收到先生从很远的地方捎回的兔肩紫毫,也是那样的开心,甚至那次他还不争气的哭了。抱着先生,哭着,却扬着嘴角,鼻涕眼泪糊了一大把,很是可笑!

望着,望着,韩先生又出了神,他默默地抓起了自己随意搭在纸张上的那个老旧毛笔,不断摩挲着因为久不沾墨而显地有些干枯的笔头,他也很想自己的先生了。

先生,如今又在哪里呢?

先生,如今会不会还是那么爱喝酒呢?

先生,如今是不是已经戒掉了爱瞅女孩子胸脯的毛病呢?

......

“先生!”他细语呢喃着,悄不可闻。

“愿先生久居万点星辰间,常独立中宵,风景依旧,笑颜依旧!”

此刻,小小的书房下,先生学生皆无言,皆出神。

因为,少年也翻开了那一页,拿出了那张材质普通的素笺,笺上也确如韩先生所说的那样,是一副字帖。

不过,字数很少,只有两个便是了。

“左行”

少年郎,望着那幅字,又看了看此刻已经远瞅着窗外的先生,蓦然低了低脑袋,肩膀微颤。

不过他所不知道的是,这一幅字,却好巧不巧地同某人的名字刚好相撞。

无论是,读书人还是武人,只要活着,于世间最高的评价仍不过那句“无出其右”

所以,有人要“左行”。

屋外,私塾大院中,那棵算是久经风霜的老槐树上,年轻人神色如常,仍旧算是侧靠在槐树枝丫上。

不过,相比起方才,他的肩头,却独独多了一物。

鸟,一只胖胖的大笨鸟。

贼丑的那种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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