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刀》最新免费章节第八章水神老爷
第八章 水神老爷
许庆安在家中练了一上午的拳,快到正午时分,收拾了下,动身去往陈府。
昨日在与少爷交谈过后,少爷并未立马告知他毛叔去处,只是让他回家练他的拳去,第二日正午时分再来。
少爷早就在陈府门口等着了,脚下还放这个大食盒,见了许庆安二话不说,指了指食盒便扬长而去。许庆安连忙拎着食盒跟上。
“少爷咱是要去跟毛叔吃饭吗?”
“嗯。”
“少爷,你这儿有鱼吗,毛叔爱吃鱼的。”
“嗯。”
“少爷,毛叔还在镇子里是不?”
“嗯。”
“少爷,咱们现在是要去哪里?”
“嘶,许庆安啊,你这嘴不打结之后,废话怎么就那么多呢?你跟着不就完了?瞎唠叨个什子玩意?吵得我一脑子浆糊!”
许庆安闭上嘴,静悄悄地走着,可不一会,他又转头眨着眼对陈大少爷说道:“少爷,你说你咋就那么厉害呢?就没你不知道的事儿!不像我呆头呆脑的,啥也不晓得,只能去问人。”
陈少爷得意笑道:“知道少爷厉害了?跟你说,少爷咱碰见什么事,仔细一看便知其中道理,再看就知晓其中缘由,第三眼望去,就知道这事儿将会是个什么样!这你可别学啊,天生的,你一辈子也学不来!”
许庆安心里想着,原来少爷与丁爷爷一样,得了点意就开始飘,刚想趁机再问些,却心叫不好。
许庆安感受着脑袋传来的疼痛,没想到少爷的扇子除了挠背,还有这用。
跟着少爷来到学塾,许庆安大约知道的目的地便是这里,没想到周先生,那个在奶奶走后,也不知去哪里的读书人,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周先生走后学塾也就不开了,而镇上这两天热闹得很,镇民对这位不辞而别的教书先生,也没多少怨气,更没多少留恋,只是可能有些许顽童庆幸着,再也不用吃先生的板子了。
许庆安见学塾大门被一把旧锁锁着,看了看陈少爷。
果不其然,陈大少爷朝许庆安笑着,摸出一把钥匙。
虽有预想,还是忍不住说道:“少爷,你走哪儿弄来的钥匙?该不会是趁周先生不注意时候偷的吧?”
“一瞧你就不会说话,读书人之间的事,那能叫做偷?还有,学塾本来是没锁的,这把锁是你那朋友简约,南下而行,走之前添上去的,怕就怕你这种人,没事喜欢探个究竟,进了没人的学塾里瞎倒腾。”陈大少爷说着,来到门前,打开了锁,推开了门。
许庆安跟上,心道,再怕也还是防不住少爷这样……
没来得及想完,就又吃了陈少爷一扇子。
陈之滁收回扇子,便往书房走去,许庆安转身关上门,跟上陈少爷的步伐。
书房里的毛叔在二人站在门前时就已警惕,并未放出觉识探查,在听见院门前的一阵开锁声后,以为是简约回来,打开门一看,却是许庆安,与陈家的陈之滁。
许庆安不用说,但陈之滁,毛叔只是认识,也曾听闻镇上老人说起陈家的陈夫人,因生子落下病根,为人善良,却早逝而去。
许庆安小跑到毛叔身前:“毛叔!”
眼前男人龇牙笑道:“小庆安你咋来了?还有那是陈家陈小子吧?来,一起进来坐!”
田成弘已经能下床走路了,这位千宿派掌门之子,这几天没被重伤致死,倒是快被一位小姑娘烦死了。
每天固定那个点,小姑娘都会来此乱翻一通,顺便质问他作为妖怪的证据。甚至有次还发着抖拈来一只小虫,吓唬他,若是再不说,便要将这虫子甩他脸上,结果全程盯着小虫看,也没注意床上的田成弘早已笑得乐开了花。
今天田成弘早早捉来只虫子,躲在门后,等着小姑娘到来,可过了点好一会儿,都未见其影子。倒是师兄推开房门,一脸惊讶地望着田成弘,询问他是否伤坏了脑袋。
搪塞了师兄,田成弘便出了屋子,寻找小姑娘的踪迹。
何家是小镇为数不多的大户人家,镇口建的戏台子,江堤边的水神庙的香火,都是由陈家出资。何府也不小,丫鬟仆人数量却不是很多,大约是镇子上很少人愿意得个仆籍,也是因为何家主家人不多。
现一代,也就何父何母与何有女三人而已。
今日何有女去完鱼摊回来,刚要去与那躺在床上的倒霉鬼理论时,被母亲叫住,说是有事交待。
何有女一向与父亲对着干,却对母亲言听计从,见到母亲叫她,便乖乖跟了去。
小姑娘一进门便见了父亲一脸严肃,估计又是要训斥她一番,刚要抬脚溜走,却被母亲拉住,让她好好听着。小姑娘无奈,只好坐下。
何父望着自己宝贝女儿,叹了口气,问道:“又去寻你毛叔了?”
小姑娘对父亲不理不睬。
何父又道:“你毛叔是妖……”
小姑娘刚要有动作,便被何母按下:“有女,好好听你父亲说。”
“但是个好人,十多年前,你还未出生,我与你娘一起去江边划船,没带家里仆从。”
何有女认真听着。
“那时我们二人还年轻,不知轻重,滑到中央时,在船上嬉闹起来。”何父回忆着,“可闹腾的太过,没控制住,我与你娘二人跌进了江中。你娘不懂水性,而我稍懂些,可当时太过意外,我也没反应过来,脑袋一片空白,只知道搁水里扑腾。最后我与你娘都昏了过去。”
“醒来后,我发现我跟你娘躺在岸边,那小船也在岸边靠着,旁边还有个一脸憨笑的男人。”
“是毛叔?毛叔救了你们?”小姑娘眼睛亮着星星。
何母看着女儿,温和地说:“是的,当时真的危险,如果没有阿毛,你娘我啊跟你爹,估计得要去黄泉碰面了,阿毛从那时起便与我们认识了。”
“那你们还说毛叔是妖……”小姑娘小声嘀咕。
此时何父说道:“当时捡回一条命,于救命恩人只有感激,没有其它想法。只是后来回家仔细想想,当时我与你娘在江中央,四下无人可寻,却在濒死之际被救了上来,属实奇怪。”
“当时我与你爹推断,阿毛是隐藏着的武功高手,身手了得。可最近这些神仙老爷说他是妖,我也万万没有想到。”何母望着何父说道,也想寻求一个答案。
何父清了清嗓子,望着何母轻声说道:“其实后来还发生了件事,这些年来我一直藏在心底,未与你说。”
“那之后不久,镇子上就连下大雨,我记得约有一月之久,后来江堤决堤,却被水神娘娘用仙法救了回来。”
“我知道!娘跟我说过!还带我去庙里烧过香呢!”何有女抢着说道。
何父看了眼女儿,温和道:“其实那天我就在那附近,亲眼见到了这个场面。”
“爹爹好厉害!”小姑娘拍着手说道。
何父难得见到女儿如此,心底有些暖意,整理下思绪,又说道:“当时我还见到了一个人,便是你毛叔。”
“我当时见他满身是血,一跌一撞地走着,像是失去了意识的傀儡一般。未来得及多想,刚要上前扶住他,他便摔倒在地。”
小姑娘一阵大呼。
“那时雨还未停,只见你毛叔身上泛起阵阵白雾,身体缓缓缩小。”
“最后,化作了一只白猫,只是满身血迹。”
“我当时脑袋一片空白,就像当初落水一样,随后上前将那只白猫抱起,带回了家里。你奶奶那时爱养猫养狗,懂得些,将白猫救了回来,还给其洗干净了身体,包好了伤口。可我因为害怕,没两天就将那白猫丢了出去。”
“后来镇子上便多了只虚弱的白猫,镇民们见了都会上去给些吃食,有时还带到家中养活几日。”
“再后来白猫不见了,大家都以为走了。没几天你毛叔来到镇上,开始了卖鱼生意。”
“你爷爷说是要给水神庙多添香火,以保佑大家平安,家里出资给庙里添了无偿的香火,好让镇民们经常去上香。”
“有时,我静下心来细想,也许大家都弄错了,其实并没有什么水神娘娘。”
“而那天救了我跟你娘,那天救了小镇乡亲们的,是你毛叔,也许我们得称他一声……”
“水神老爷。”
小姑娘瞪大了双眼。
屋外来寻何有女的田成弘也解开了心中疑惑,为何那夜面对一位义正言辞,欲要为苍生斩妖的少年,男人只是击碎法宝,却没有痛下杀手。
知晓了这些,田成弘有些失落地离了去。
书房内,许庆安摆好饭食碗筷,此时陈大少爷摸出一壶酒,对着憨厚男人道:“毛叔来点儿?”
“嘶,来点儿,来点儿,几天没喝酒了,俺心儿都痒痒了。”男人笑道。
许庆安向毛叔道别,锁好学塾大门,转头赶紧扶了下醉醺醺的陈大少爷,嘟囔道:“少爷,不能喝就少喝点!我刚看你跟毛叔叫得那样,还以为你多能喝呢,不行就不行,非喝那么多干啥?你听听你跟毛叔说得那些话,也不羞!”
陈之滁摇摇晃晃地站起,掏出折扇,就往许庆安脑袋砸去,可能是真喝多了,一下砸在了许庆安肩膀上,嘴里含糊不清道:“大男人,还他娘的害羞!嗝!呃,男人,怎么,能说自己不行?以后你跟少爷我喝酒,你要说你不行,看少爷我,我可给你脑袋,砸几个包来!”
许庆安翻了陈大少爷一眼,便一手拿着食盒,顺带挽着少爷,一手撑着伞,带着喝多了,一路胡言乱语的陈大少爷回了家。
宋伯接过陈之滁,心想道,这小子那晚跟我说仅此一次,没想到天天搁外面偷喝酒。不过转念一想,少爷也是到了该喝酒的年纪了,可这酒量,也忒差了,喝完还尽说些腥臊话,要给他那老酒鬼外公知道了,还不给郁闷死,真给咱老宋家丢人。
许庆安送完少爷,便打道回家,心里忽然想到,坏了,尽看少爷跟毛叔喝酒了,把还毛叔钱的事儿给忘了。
摸了摸口袋里的钥匙,心想道,下次见毛叔再还吧。
不过可不能让少爷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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