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江湖之欺骗江湖》最新免费章节第十五章吊丧
第十五章 吊丧
蓦子欺见那人并未打算伤害自己,也就不再搭理他,自顾自的往前走。似乎时间久了,还真像影子一样,有些形影不离的滋味,有些习以为常的滋味。
将近夜色铺天盖地袭来前夕,蓦子欺已经隐隐约约看到江州城门了。
只是祸不单行,离开了花承,又来了一波素未蒙面的人。
惊慌失措的逃跑的人一直朝后看着,时不时又扭过头来探路。
蓦子欺就着迟暮仔细看去,那人文质彬彬的,带着发冠,宽袍大袖,不像个习武之人。
而他身后跟着的人,又辨别不出门派,手里抡着长剑,色毅神厉,怕是要杀了这个年轻人不可了。
蓦子欺攥着手里的剑,迟迟没有上前。男子距离自己还有起码一百步远,还容得到她考虑是否要拔刀相助。
拔刀相助的,不是刺客,是侠客,趁火打劫的,倒像是刺客。
蓦子欺手扶着树干,指甲扣着书皮,眼看着几人就离自己越来越近……
她正要上前,就被一只手死死的抓住了。
刚要回头,就见男子已经拉着她往前跑去。此刻离关城门还有一个时辰。
这人可算是露面了。一身黑衣,不加装饰,不带武器。但从他跑起来脚下的气力,就看得出来不简单。
蓦子欺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一直没有看到他的正脸,无法辨识他究竟是谁。
这男人的头发半束半散,微微随着步伐颤抖飘扬着,就在她的眼前。
蓦子欺跟着他的步伐,从林子跑到城里,从黑压压一片到灯火灿烂的街道上,夜就完全压在头顶了。
男人的手掌很有温度,如同一只将要熄灭的火炭,又像是一缕太阳晒暖的棉,有那么一刹那,她竟觉得这个人,是路岌山。
她皱起眉头,甩开男人的手。
他停在她身前三步处。
“你是什么人?”路上的灯火摇曳着,散发着如同晚霞一样温暖金黄的光。
男子转过身,脸上带着鬼头面具,没有说话。
蓦子欺抿抿嘴唇:“我要去救那个人,不然他就如同死在了我面前。”
也如同我杀了他。
蓦子欺转过身,就往回跑去。
她要在关城门前跑回来。
男人站在原地,久久未能挪动步子。
她步伐急促的往前跑,脚下的叶子吱吱啦啦的响着,她往前看去,喘着气,皱着眉,总觉着自己会赶不上。
终于,她看到了那行人。
蓦子欺跑过去,拔出剑来,站到文弱男子面前。
“我还以为赶不上。”
“你是什么人?”为首的人道。
“路人。”
“……”那人看了看蓦子欺,似乎往远处瞟了一眼,怔了一怔,没有说话,又看向蓦子欺的剑,剑上的刃口不多,却也不少,那么多次对战,又能活下来,浑身上下没有血腥味,一身湖色衣衫,定然是个杀手,恐怕还是玲门的杀手。
似是度量着不好办,招呼着几人离开了。
蓦子欺看向文弱男子:“你没事吧?”
“……多谢女侠相救。”男子抬手行礼。
蓦子欺正要应礼,就发现男子右手虎口下正长着一颗朱砂痣,在夜色里如同一轮血月似的闪着冶光。
“不必客气。先生也不简单,可以和他们周旋那么久。”蓦子欺并未十分放在心上,立刻应礼。
男子抬起头,无奈的叹口气,又道:“在下燕……”
“不必告知姓名,我知道了,说不定你更不安全……”蓦子欺并不想说那么多。
男子只好作罢。
二人再次相礼以后,男子就往仇人反向逃走了。
蓦子欺回过身,看了看周围,见林子里空空如也,就往城门走去了。
这次回去,心里像是安下太多。
蓦子欺刚走进城门不一会儿,城门就已经关闭了。她看着萧瑟的城墙,低低眼睑,往前走去。
只是,这越往前走,越不舒服,总觉得还是哪里欠了缺。膈应的她浑身不自在,手指把腰带绕了几个弯。
突然,她停住食指,止住脚步,抬起头来。
蓦子欺开始担忧起来,不知道那个男人是否跟着自己出去了,是否是回来了,或者是否在原地等她……
她四周望了望,发现没有,心里油然而生一种失落……
紧接着,她看向身后,人影攒动的街道上,就在那远远的灯火阑珊,夜色正浓处,他就静静地站着,一束目光从鬼头面具里穿过灯火,人影,直直的射在她身上。
他站的那么笔直,那么远,那么静。
蓦子欺又开始觉得他是路岌山了。
只是为什么会觉得是路岌山,这个人身上什么象征性的东西都没有。
就连发型都不是路岌山。
只是,她又为什么总是想起路岌山?
她躲开人群,走向他。
他躲开人群,也往她走来。
二人碰面,似是四目相对。
“你是什么人?”
男人低低眼睛,问:“为什么要救那个人?”
看来不是路岌山。蓦子欺竟然有一丝失望,又有一丝欣慰。
“我师父教诲我,放弃杀手里不好的旧训,还说,不是每个普通人的命都不值得一提。”蓦子欺转过身,往前走。
“类似的前例,是我父亲。我也是普通人。”她又补充。
明白人也就发觉了,如果与话少的人物对话的人,话比那个话少的更少,就会觉得那个话少的人话多了。
身后的男子迟迟没有动弹,她发觉了,就扭头看了一眼,他仍站在灯火正阑珊的地方,他不在烟花里,却如同夜晚一样,深深地凝望着她。
蓦子欺没有作任何反应,转过身,就此往前走了。
走过大概有好几个路口后,灯火之外猛然飘起一幡白缟,她继续往前走,男人站在远处看着她停在门口,一个小厮朝她低低头,打开门,她就进去了。
蓦子欺走进宅子,一片萧然白素就把她带进了无限哀愁的深渊。她无法相信这个事实。却也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
“子欺?”一个男人带着一个侍从,沿着青石板,提着灯笼走过来。
男人穿着一身孝衣,面色苍白,下眼睑昏黑,像是哀伤过度导致的。
“师兄。”蓦子欺低低头。
这个师兄没说什么话,轻叹口气:“去换衣服吧。”
蓦子欺点点头,就离开了。
“换好来灵堂!”
秦颐看着蓦子欺离开,半天没有转回头。
“走吧先生。”侍从引引他,才算转身。
过了大概两刻钟,蓦子欺才走进灵堂。
高千到死也没有子嗣,只有五个门客的孩子作为弟子,此刻有三个都在灵柩前跪着,第三个位子空了出来。
蓦子欺看向齐刷刷的六只眼睛,拱手行了一礼,就入席了。
算上蓦子欺,这也才四个弟子。其中这二徒弟是不在的。
其实打蓦子欺记事,她就知道,自己有两个师兄,但却从来没有见过二师兄。
既然谈起,就来看看高千这五个徒弟。秦颐是老大,蓦子欺是老三,老四是个小子,现在刚满十六,是个舞文弄墨的家伙,老五是个姑娘,练武奇才,比蓦子欺厉害,就是比着高千,也要将近绰绰有余。
总之是四个各有才能的人。但毕竟年龄都小,不是见过腥风血雨的人。
“师姐……”老小姓周,八年前亲爹就去世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早独立的缘故,这个孩子看起来既野又滑,虽是眉清目秀的,但老爱往外面跑着玩,皮肤都不如往昔白皙了。
周阅略过中间的秦颢,看向蓦子欺:“怎么这么晚回来?”
蓦子欺低低头,想起路岌山那张厌世欠抽的脸,又只能无奈,手里缠着腰带:“三天后走。”
“三天?”秦颐困惑,皱起眉头,趁着烛火,看着蓦子欺:“是不是路岌山为难你,三天?那么短?”
蓦子欺没有说话,只深深的注视着灵柩。
“我们已经守了三天了,过了子夜,师姐留下,我们去歇息。”秦颢道。
周阅一皱眉头:“你有病吧?”她抬手一推。
蓦子欺一闪,秦颢正好倒在地上。这小子单薄,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不像是和秦颐那个硬朗的一母同胞的。却太像他们的爹,只是他们的爹一年前跟着一个女人跑了,走时就跑开了名利还有这两个孩子,就像是当初抛下名利跟高千的妹妹成亲一样。
“周阅!”秦颢吼道。
周阅狠狠的皱起眉头,拿起地上的弯刀:“怎么着,师父已经去世了,看谁做你的挡箭牌!”
秦颢自然是知趣的。这么剑拔弩张也不是一次两次,打小这二人就是拍着土拽着脸皮长大的,也不差这回。
“你们俩别闹了,累了就回去睡觉。”秦颐低吼。
两个小孩站起身,走到门口穿上鞋,忿忿的甩袖各自一个方向去了。
有时候人和人就是这样,可能就是这么道不同,到最后,竟也会殊途同归。
“子欺,别和阿颢计较,竖子,不懂理。”秦颐没有看着蓦子欺,而是看着高千的灵位。
“我没有和他计较过。”蓦子欺放下手里的腰带,看向秦颐:“师兄……”
“师父都已经去世,也不见二师兄露面。”蓦子欺道。
秦颐扭过头,无奈的笑笑:“就知道你要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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