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道行》最新免费章节第十一话心有戚戚焉,然心戚戚矣
第十一话 心有戚戚焉,然心戚戚矣
周主任迅速联系了帝正的医疗团队,带着他们前往后山处理西门罗的伤势,王易原本还想问一些事情,现在也没了那个心思,只是告退后回到自己在帝正的住处。
躺在宿舍的木板床上,王易微微靠起,闭上眼睛,纵然之前战斗中收的内伤还没好,身子骨也虚弱的很。
可王易怎么也睡不着觉。
夜幕来临,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一幅又一幅面容。
有刘彤彤那深可见骨的伤,有欧阳倩焦黑的半张脸,有刘柱临死前那恐惧和痛苦的神情,有着双臂尽断的西门罗独身一人叼着头颅走回帝正的身影。
有帝正前面广场上一俱俱蒙着白布的尸体,有一路上登山阶的残尸断臂。
也有周主任疲惫和悲伤的眼眸。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易这才沉沉睡去,一觉醒来,透过窗外的晨曦之芒,几缕阳光影射在王易的身上,王易犹如大梦初醒一般。
如果之前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梦就好了。
王易起身穿好衣物,缓缓走出了宿舍,来到了帝正的山门广场。
广场上,之前蒙着白布的尸体已经不见了,周围的血迹和残尸断臂也都不见了,只剩下一层薄薄的血迹,那是尚未完全清理干净的踪迹。
若不是这些血迹和帝正灰蒙蒙的空气,王易真的会以为昨日的所见所闻只是自己的一场噩梦。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心神很坚强了。
他以为自己不会为这些东西所动容,可昨日的一幕幕却是如此的深沉和深刻的在脑海中留下了烙印。
不论如何,他也只是个二十二岁的年轻人。
一个,在刘彤彤出现之前,几乎从未接触过修士的普通人。
过了二十多年平凡生活的普通人。
在正殿之中,王易见到了周主任,也见到了一位之前从未见过的人。
那是一名身披蓑衣的老者,头上戴着斗笠,须发皆白,下巴的羊毛胡长长的耷拉着。
“华老,大概情况就是这样,有什么需求您直接和管事儿说就好,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这些还有机会修行的修士,能够,再度站起来,能够继续修行。”
周主任对着华国淳深深的鞠了一躬,语气诚恳道。
华国淳连忙将周主任扶了起来,道:“周主任不必如此,我也是帝正的主任之一,自然会尽全力救治这些帝正的年轻人。”
见到王易走来,周主任便是和华主任再度说了几句,随后华主任从后门离开,周主任带着王易来到了偏屋之中。
“打扰周主任了。”
王易抱拳道。
周主任摆了摆手,能看得出来周主任这一宿都在忙碌,瞳孔中的红血丝和疲惫更甚昨日。
“无妨,王易啊,你不找我,我也要找你的,正好现在忙得差不多了,我想,咱们俩也可以好好聊一聊了。”
王易道:“我也正有此意。”
哪怕是猜测,王易也早就有了一些琢磨。
自己的事情,他自己自然知道一些,帝正知道的只有一部分,阴饕门知道的可能更多。
要知道,阴饕门安排在王易和东阳鹏那里的人手,实在是过于豪华了一些。
而王易,尽管掌握着形意拳,在这之前也不会有人相信他可以以一敌六,甚至还不落下风。
更何况,阴饕门为了王易和东阳鹏,还出动了一名灰衣暗卫,也就是那名秽人老朽。
灰衣暗卫,可是和帝正的主任一个级别的存在。
这一切的一切都表明了一件事情,就是阴饕门对于王易和东阳鹏的势在必得。
“那,你先问问你想问的,我再问问你我想问的?”
周主任喝了口茶水,忙碌了两天,他的嗓子也有些沙哑了。
“我想知道,阴饕门这一次的行动,目的究竟是什么,帝正,到底处理的怎么样了?”
王易直视着周主任的眼睛,沉声问道。
按理说,王易一个普通的帝正修士,是不该问这么多的,这些东西,帝正迟早会告诉他们。
但帝正公开的,和如今王易问的,实际上是两个东西。
一个,是帝正给诸多修士的交待,带着很多官场话的东西。
一个,是真正的,真相。
同时,周主任为什么要告诉你王易?
不论说与不说,都可以代表一件事情,就是王易的重要性,以及帝正所知道的王易的信息。
这一点,王易也可以通过周主任说或不说,又或是说多少,来判断这一点,从而达成对于后面周主任问王易东西时,王易的应对。
周主任清了清嗓子,道:“我先说一下大体的战损吧,帝正原年轻一代修士共七十六人,如今重伤十二人,轻伤九人,伤亡三十人,失踪二十五人。”
原帝正修士,非年轻一代的修士,八十九人牺牲,无一幸存!
帝正主任排名第六,白剑仙李上峰主任,重伤濒死!
...
王易听着这血淋淋的数据,不禁有些悲哀,要知道,如今现代社会,修士界本就凋零,整个华夏的修士加起来也只有几万之数。
北京属于帝都,也是修士比较多的城市,算上三大家族和一些势力,修士总数也只有莫约一两千。
这一战,光是死伤和失踪,就达到了北京修士总数的十分之一。
幸好帝正的修士一般都有外在任务傍身,在帝正的修士只有莫约小半之数,倒不至于说连最基础的帝正职责都无法履行。
伤害最为惨重的,还是帝正的年轻一代修士。
这七十六人,本该是帝正未来二十年的中坚力量,如今只剩二十一人幸存。
“所以,阴饕门究竟是为了什么?”
王易问道。
周主任道:“距现在我们知道的,阴饕门这次行动出动了三名蓝衣暗主,十五名灰衣暗卫,六十个以上的黑衣教徒,他们兵分四路,在几乎同一时间围绕帝正进行了四个行动。”
薛主任,是阴饕门的灰衣暗卫,百面人刘子傲所易容,他们借助这一点知道了帝正内的一切信息,同时在各地针对几乎每一名年轻一代的修士设置了局,让他们离开帝正。
同时,派遣黑衣教徒潜伏,或勾引,或追杀,以抵达指定地点,让他们远离帝正。
这个计划,包含招揽,灭杀,他们的目的是能收入阴饕门的,收入阴饕门,如果不从的,便是镇杀了。
这一计,是要断我帝正未来。
周主任说道这里,不禁握紧拳头,用力敲了下桌面。
“而另一方面,以百面人刘子傲为引,带我们这几个守在帝正的主任离开帝正,以灰衣暗卫拖延时间。”
这是其二。
其三便是蓝衣暗卫通过百面人刘子傲提供的信息与令牌,来到了帝正的后门处,妄图进入帝正!
幸好我之前发现了不对劲,消耗了体内大量真气启动了帝正的护山大阵,他们虽然进入了帝正,却也被压制了实力。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才反应了过来。
只是我没有想到,帝正中阴饕门的卧底,不是只有刘子傲伪装成的薛傲一人!
整个留守帝正的修士中,有十分之一之数,竟然都是阴饕门的人!
周主任深吸口气,目光中露出些许惊恐:“这些突然反叛的修士,来帝正时间最短的也有十五年了,这些疯子,竟是在帝正潜伏了足足十多年,甚至二十余年,只为了在前几日,里应外合!”
不论是让你们这些年轻一代离开帝正还是让我们这几个老家伙离开帝正,都是调虎离山之计,他们的重点不在你们,也不在我们,而在于帝正。
帝正的修士们临死搏击,用生命和鲜血,捍卫了帝正,也拖延到了...三管事儿,杨飞辰的归来。
这场血战,一直到杨飞辰归来,这才结束。
只是可惜,这三位蓝衣我们最终只斩杀一名,另外的两名还是逃了。
灰衣暗卫,则是斩杀了四名。
前天之后,杨管事儿便是手持银枪,一路追杀那两位蓝衣和剩余的灰衣,至今尚未归来。
这便是阴饕门这一次对帝正的计划。
周主任说到这里,便是看向王易,道:“还有其他的问题吗?”
王易眉头一挑,道:“我记得您说阴饕门在四个方面都布了局,可这似乎只有三个。”
周主任摇了摇头,道:“第四个,等咱们聊完,我再和你慢慢说。”
王易点了点头,说实话他没有想到,周主任会对自己说这么多,这其中或许有一些细节上的隐瞒,可却无伤大雅。
“我没有其他问题了,其他我想问的东西,大概您也想问我。”
周主任打量了王易一番,道:“我真的很好奇,你小子身上到底是有什么东西,能让阴饕门将一名灰衣暗卫和十一名黑衣教徒都丢在了你那边。”
“您知道这事儿?”
“我们抓住了阴饕门的一名灰衣,这灰衣被洗脑的不深,严刑拷打一番就把东西一股脑的说出来了,我们才能知道的清晰一些,不过我没想到的是,他们的计划中竟然有一环是专门针对你的,说是门里下了死命令,必须要抓你回去,不论死活。”
周主任看向王易。
王易闻言,不禁背后冷汗直冒。
他原本以为出动这么多人,是为了自己和东阳鹏两人。
这样说来,东阳鹏完全是附带处理的,大概也是因为秽人的能力太过于克制东阳鹏的风法。
不过也多亏东阳鹏还有五雷正法这一招,不然自己怕是已经着了道。
“我...”王易张了张嘴,最后叹息一声,道:“您问,我答。”
周主任道:“王易,我知道你身上有秘密,而这个秘密阴饕门都能专门去这样对付你,必定不是个小事儿。我问你,并非为了贪图什么,你可以选择相信我,相信帝正,也可以选择不相信,但我们的初衷,一定是保护你。”
王易闻言,不禁苦笑道:“周主任,不是我不想说,哪怕我真的信任帝正,信任您,我也真的不知道从何说起,因为这个东西,连我自己都不是很清楚。”
周主任没想到王易是这样的回答,沉默半响,道:“那,我来问吧,你真的不知道王柳山是谁吗?”
王易道:“这个问题您是第二次问我了吧,我真的不知道王柳山是谁,我的记忆中根本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周主任站起身子,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牛皮纸的册子,从中拿出一张有些陈旧的照片,道:“他,就是王柳山,形意门三长老。”
画面上是一个长发微胖的中年人。
二十年前,形意门在一夜之间被灭了满门,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待修士界的各大势力知道这件事情,形意门早已化为一片废墟,形意门的修士只有极少数的露出了在各地的踪迹,可随后便是死的死,销声匿迹的销声匿迹。
“形意门的形意拳一贯是一脉单传,这个门派的人数不多,也只有二三十人,可全部都是隶属于一个家族的人。而你,会形意拳。”
周主任说道这里,便是看向王易,那眼神中深沉的意思大概是“我说到这里也不用我多说,你知道我的意思”的意思。
王易一愣,心中一股无名的感觉涌上心头。
形意门,形意门,一脉单传,说是门派未免有些不合适,更不如说,这是一个家族!
深吸口气,王易心中早已有了决断,他想到这里,便是站起身来,关上了偏房的门,道:“周主任,这里不会有人偷听吧?”
周主任闻言,神情也严肃了起来,大手一挥,一张黄纸符箓从袖中飞出,印在了门上。
一股淡淡的黄色光晕扩散在房间内,周主任道:“半个时辰内,除非有实力远超我的存在,否则没人能知道这屋子里发生了什么。”
王易点了点头,轻声道:“我的记忆出现了断档,我只记得三岁到六岁的事情,这些记忆已经很模糊很模糊,我只知道我小的时候,身边总是有很多人,大概是我的父母和亲戚,我好像生活在一个很大很大的房子里。”
精彩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