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境》最新免费章节第八十七章隔岸观火
第八十七章 隔岸观火
陈长柏一脸匪夷所思地走出门外,天穹上却早已不见黎马的人影,又回头看了眼若无其事的陈震,眼中蕴藏着千斤疑惑,后者抽着烟斗云淡风轻地努了努嘴。
震撼余韵如流云带过逐渐平息。
陈震看穿了少年的心事,放下老木烟斗说道:“放心吧,虽然黎马那家伙这辈子就不曾踏足十楼,这回成了镇子的土财主,修为境界更是停滞不前,但对付那些个下五楼的假面阎罗,绰绰有余,你若是担心这背后有不知深浅的礁石暗茬,简直就是在杞人忧天,咱家那把豆腐刀看着是寒碜了些,但杀力可不一般,往后若是有机会你大可亲自领教一番,再说了那毕竟是吴老头的心血,他自个也容不得有丝毫瑕疵,否则他那座悉心培育的剑山可就得被自个拉的老鼠屎搅合了,临了遭罪得不偿失。”
陈长柏咂舌难言,黎马果然是深藏不露的小镇大山之一,陈震说他这辈子不曾踏足十楼,言外之意显而易见,他陈震在十楼之上,至于黎马的修为,或许是八楼,又或许是九楼?天晓得!总而言之与他陈震相比都是蚊牛之别。
不过阿木总算是得偿所愿了,尽管他爹难以与陈震相提并论,但在小镇那些鱼毛小蟹眼中,他爹乃当之无愧的高手。
陈长柏眼珠一转,开口问道:“那把豆腐刀可是出自那座会说话的剑炉?”
陈震并不打算隐瞒事情,轻轻点头。
陈长柏若有所思,其实他一直以来都对那座天工剑炉心存疑惑,不仅引得那行松涛门剑客虎视眈眈,龙浩天更是钦点要吴老头用那只剑炉铸剑。
那座剑炉除了会说话和以生铁为食外,究竟还隐藏着什么玄机?
千思万绪,陈长柏的脑海中甚至冒出一个荒诞不经的念头,以他这么些年来对吴老头的了解,吴老头的肾亏之状无根无由,虽然那家伙总爱去紫凤楼喝花酒,却从不曾真枪实刀过一回,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这个说法压根就说不通,难道吴老头的肾虚之状也与那只剑炉有关系?
至于陈震所说的那座剑山,陈长柏更是没有头绪,干脆打破砂锅问到底:“那座天工剑炉到底藏着哪些玄机?而你所说的那座剑山又是怎么一回事?”
陈震翘起二郎腿,优哉游哉地晃了起来:“你小子怎么这么多问题,总而言之那座天工剑炉所铸造出来的剑,很厉害,厉害到你无法想象,但同样代价也很大,换句话说天工剑炉一旦开炉,不管最终铸造出来的剑品相如何,铸剑者都要承受难以想象的代价,至于那座剑山,有机会你自己问吴老头去吧,不过他肯不肯替你解惑我可说不准。”
得知真相的陈长柏怒道:“那你为什么还要找吴老头铸剑?你是想要人家性命?”
陈震停住了晃悠二郎腿的动作,平淡地说道:“这世上很多事情,有得必有失。”
陈长柏不再追问,再次陷入沉默之中,心想定要寻个机会找吴老头问个清楚。
父子二人在桌前静坐。
陈长柏念念不忘那张丑陋无比的面容,那双清澈无尘的眸子。
陈震目光落于门外安静的小巷中,吸了口烟咳嗽了两声道:“你在苦海河下的所见所闻,或许是真亦或许是假,一川或许还活着,以另外一种方式守候在你和大家的身边,也或许早就去往了轮回,但不管真相如何,一切心魔皆由心生,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若真想在修行路上一往无前,那就必先要将阻滞心境的绊脚石扫空,一尘不染的心容不得一丝瑕疵,明白吗?”
陈长柏的目光有些恍惚。
陈震清了清嗓子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有些东西适合点到为止:“每隔半个时辰你便去瞧瞧那位姑娘的伤势可有好转,按理说她服下九花丸后应该能迅速恢复气血,气息亦会随之平稳下来。”
陈长柏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显然仍未从魔怔之中走出来。
陈震摸出一把铜板拍在桌子上,一巴掌甩在陈长柏的肩头,道:“别傻愣着啊,赶紧去草药铺子收拾两剂祛瘀活血的方子,双管齐下对那位姑娘的伤势恢复大有裨益。”
陈长柏逐个收起铜板,双目无光前往草药铺子。
陈震挠了挠泛白的发鬓喃喃道:“这臭小子当什么烂好人,本来没打算掺合这趟浑水,这回可真是黄泥巴落裤裆,不是屎也是屎喽。”
财神客栈的天字号厢房内,一位气态轩昂的素袍公子邻窗而坐,正举杯独酌,而就在不久前有道身影拔地而起,急若流星般掠出小镇。
咯吱一声,房门被轻轻推开,走进一位身姿婀娜的紫衣女子。
紫衣女子关上了房门,快步来到素袍公子的身旁。
素袍公子望着杯中酒液却并没有要饮尽的意思,五指徐徐转动酒杯开口说道:“秋离,可查明那道人影的来头了?”
紫衣女子摇了摇头道:“奴婢无用,跟不上那道身影。”
素袍公子让紫衣一同在窗边坐下,品尝小镇地道的美酒佳酿,说她老是这般站着成何体统,要是让外人瞧见,还以为他这位主子尖酸刻薄不谙人情世故。
紫衣却无论如何都不愿坐下,她说这叫尊卑有别不敢逾越,素袍公子笑而不语,其实二人之间哪有什么高墙隔阻,紫衣自幼便与他一同在深宫之中长大,名为主仆却无话不谈,可自从他涉足朝堂后,她便变得有些拘谨不再如从前,凡事恭恭敬敬唯唯诺诺,似乎有些陌生,对于其中的情愫变化,素袍公子自然是了然于心。
素袍公子望向窗外人来人往的长街:“你说会不会是奔着那十方阎罗去的?”
素袍公子又补充道:“我猜是陈震。”
每当紫衣的眉头锁起,那双秋水长便却发愈显惊艳,转身便要去一探究竟,却被素袍公子伸手拦住:“罢了,不过是一堆无关紧要的棋子,其实苦海地界早已在那座飞云下的疆域之中,陛下伸手可及,要不然你以为这么些年来,陛下部署在葫芦镇的谍报是花架子?王书之那家伙可不是来白享清福的,这么些年他早就摸清了苦海地界的山河走势,并且按照房玄林的说法逐一付上地灵,现如今苦海地界几乎已与那座飞云下相连成线,至于那行十方阎罗,不过是来锦上添花的罢了,以阎罗殿斩断山水根基的本领,的确能让葫芦镇周遭的山岳河川灵气尽失,使那座摇摇欲坠的苦海洞天雪上加霜,也看似更能让苦海地界牢牢掌控在飞云下之中。”
素袍公子自说自话,随即又摇了摇头:“但此举实在是聊胜于无,既不能让苦海洞天一瞬崩塌,也不能让飞云下的威力跃升一座台阶,阎罗殿不过是想藉此在陛下身上捞一笔人情,只不过这一份人情陛下好像不太买账,要不然也不会在我动身离开京城时赠了我那四个字,隔岸观火。”
向来甚少掺合庙堂浊流的紫衣女子,竟破天荒地开口说道:“奴婢略有浅见,对于那些山上势力,陛下一直以礼相待,更是不惜屡屡砸下大手笔收买人心,此次阎罗殿虽是前来锦上添花,陛下何不藉此顺水推舟,将阎罗殿与朝廷牢牢栓在一块,要知道阎罗殿素以阴诡之术著称,乃阴谋一流之大家,若能将其彻底收为己用,北上扫荡六合之时定能派上大用场,何故陛下却偏偏在这等用人之际疏远阎罗殿,难道陛下是在欲擒故纵?”
素袍公子放下酒杯,从窗外收回目光:“帝皇之术素来波纹诡谲,阎罗殿的确是天盛北上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而陛下向来不拘一格降人才,为何会突然有自断臂膀之举,其中原因不难明白,只因阎罗殿与那位柱国大将军走得实在有些近,在这等暗涌激荡的节骨点,陛下只能行非常之举,要知道一旦跗骨之蛆波及骨髓,烂的可不止一条臂膀这么简单。”
素袍公子又点破道:“这也是陛下秘密建造那座飞云下的因由所在,陛下必须要有绝对的拳头,才能让庙堂之上的暗涌永远只存在于水面之下,才能真正放手扫荡六合。”
紫衣女子听得若有所思:“公子一番话倒是让奴婢醍醐灌顶,可照这么个说法,阎罗殿选择以柱国大人为靠山,那行十方阎罗来葫芦镇的目的,应该不会只是为了锦上添花这么简单罢?。”
素袍公子把玩着手中的象牙折扇,微笑道:“秋离啊,你这根木头脑袋可总算开窍了,他们的目的浅显易见,便是来给那位柱国大人收拾烂摊子的,想来那位兵部尚书大人已经收到了情报,陛下要将那支李家支脉连根拔起,事已至此再无周旋的余地,唯有把屁股给擦干净,一旦朝廷动手拔钉,那行十方阎罗便会帮忙收拾残局,斩断任何那支李家支脉与那位祖国大人之间的牵连,让柱国大人能够置身事外,只可惜啊,人心不足蛇吞象,那些个十方阎罗为了一枚神仙胆,硬生生搅合了所有的布局,看来那位柱国大人得头疼好一阵子了。”
紫衣女子这才恍然大悟,庙堂之深果然深不见底。
素袍公子闭目养神道:“本来陈震并不打算掺合这趟浑水,可这回歪打正着浑身是泥,总该下水洗一洗吧?”
紫衣女子又问了个问题:“公子,若是陈震终究不愿破开那座洞天,该如何是好?”
素袍公子忽然停住了端起酒杯的动作,扭头看向窗外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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